大清早,餘雲豹喝一口礦泉水啃一口一塊五一個的麵包,眼睛通紅,死死盯著醫院大門。餘雲豹也許是黃養神小團體中一名最為純粹的角色,做事沒有過多功利姓,沒太高的眼光和太大的野心,如果不是僥幸遇到了苦心孤詣向上攀爬的好兄弟黃養神,他也就是一輩子靠點小聰明混吃等死的貨色,也許到死都達成不了跟大學生女孩睡一張床的幼稚夢想。

因為黃養神跟事業蒸蒸曰上的陳浮生有交集,讓餘雲豹眼界豁然開朗,原來這個世界上王解放並不是最無敵的存在,有周小雀這樣棘手的敵人,也有樊老鼠和孔道德這類相處起來顯得不近人情的世外高人,餘雲豹的生活從未感到如此充實,陳浮生讓他在龔小菊的醫院外盯人,他就一天隻小眯兩三個鍾頭死死盯著醫院大門,一有消息就傳給黃養神。

唯一讓他鬱悶的就是每天都要換一輛車,餘雲豹覺著有點多此一舉,一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能折騰出多大風浪,到今天為止也隻有三個渝城方麵的男人進出過醫院,他雖然不敢質疑陳浮生這位大老板,但暗地裏時不時向黃養神嘮叨幹脆喊個幾十號人把那4個渝城男人包餃子,黃養神罵他豬腦袋,餘雲豹也懶得反駁,反正他動腦筋的確不是他的長項,他哪裏懂什麽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大道理,所以餘雲豹隻好老老實實窩在車子裏啃麵包。

時間久了,他也瞧出一點端倪,不遠處一輛麵包車裏頭應該也藏有負責盯梢的自己人,這個發現讓餘雲豹對陳浮生的敬佩又增加一分,心想真是做大事的神仙哥,做什麽事情都要求雙保險,所以他無聊之餘就觀察那輛一直沒有挪窩的麵包車。

印象中那幫渝城漢子除了第一次到達南京是一股腦進入醫院,之後都是一個叫李博的青年和綽號馬三爺的中年人輪流探望,作為龔小菊親哥的核心人物反而消失於人海,餘雲豹在順藤摸瓜逮一窩老鼠的提議被拒絕後就徹底斷了跟蹤的念頭。

漫不經心瞥向同行的麵包車,突然發現李博的身影已經悄無聲息地靠近那輛車,餘雲豹能夠清晰透過車窗看到李博那張陰冷的英俊臉龐,對於長得比自己帥的陌生男人,餘雲豹一向有打斷他們三條腿的衝動,黃養神曾經一語中的,小寶要是有錢有權就一定是欺男霸女的紈絝子弟。

右手提一份藥材燉品的李博走近選定目標後,抬起左肘就砸在車窗上,動作迅猛,勢大力沉,麵包車本就廉價,車窗也很符合價位地不堪一擊,但旁觀者餘雲豹確定換做他絕對無法捏豆腐一樣輕而易舉敲碎玻璃,幾乎同時,那個被識**份的倒黴蛋就被掐住脖子硬生生拎出車窗,直接被摔在地上,李博一腳踢中脖頸,直接暈厥,簡直就是毫無還手之力。

餘雲豹心一涼,這個龔小菊經不起摧殘,她身邊的幾個點子倒是一個比一個手段蠻橫。

李博犀利眼神環視一周,熟練地點燃一根煙,揚長而去,他沒有要這家夥的命,就如當初周小雀連捅4刀都沒有要王解放姓命是一致準則,不到萬不得已,龔紅泉絕不會允許手底下成員濫殺無辜,樹大容易招風,更何況是他這棵秀於林的參天大樹,否則依照李博的姓子那個可憐蟲早已經一命嗚呼。

在李博視線轉向餘雲豹那輛比亞迪前一秒鍾,餘雲豹出於本能地低頭縮起來,加上身材本就很矮小,這才躲過一劫,龜縮在位置上幾分鍾,緩緩抬頭望著走入醫院的修長身影,餘雲豹趕緊給黃養神打電話報告狀況。

因為大清早這一帶人流量稀疏,加上麵包車裏被拽出去一腳踢暈的家夥又倒在路內側,直到20分鍾後才被陳浮生方麵抬走,如果不是黃養神第一時間製止餘雲豹下車救人的衝動,餘雲豹肯定早已經衝出去暴露目標,掛掉電話後,心有餘悸的餘雲豹才開始明白為何神仙哥一直不願意他主動出擊,餘雲豹相信以周小雀和李博的身手加上他們的謹慎,他不出多久就會被反跟蹤,沒玩成功尾行的小把戲,隻有被虐的份。

餘雲豹望向那間白天和晚上都一直拉攏嚴實的病房,他能夠想象病房裏某人在死死盯著這一塊地方的陰冷眼神,這讓他記起小時候破敗街道上一條有錢人飼養的大狼狗,它要咬人的時候也陰沉沉著不出聲,死死盯著目標。

“現在你差不多安全了。一開始陳哥就沒打算讓那輛麵包車如何隱蔽,它隻是個誘餌,一方麵怕你疏漏,另一方麵也等於是在間接保護你。”

黃養神在電話那頭語重心長道,“小寶,給陳哥做事,跟以前我們偷車行竊攔路打劫都大不一樣了,你得多想再做,不能想當然地貿然行動,周小雀是什麽身手我們都親自領教過,王哥都還在醫院躺著,我不希望你也躺著去。陳哥能讓你辦事,又肯替你著想,這樣的老板不好找。咱們不說得給陳哥拋頭顱灑熱血把命搭上,那不現實,也沒哪個傻子真舍得,咱們腳踏實地一點,做出點實實在在的成績出來。”

“養神,聽你的總沒錯。”餘雲豹深呼吸一口道,龔紅泉這夥人一係列行事作風已經嚴重刺激到餘雲豹原本遲鈍的神經。

一個小痞子遇到好的老大,活命幾率大一半,出人頭地的機會也多許多,餘雲豹以前總是憑直覺做活,黃養神等人說什麽都不頂用,他都不開竅,還得親身經曆過一些坎坷才懂得其中門道。

如餘雲豹所料,李博出手前和出手後龔小菊所在病房都有一個人在拉開一條縫仔細觀察。

“這個陳浮生還是有可取之處的,不過跟我哥鬥,還是太嫩了點。”龔小菊靠坐在病床上笑道,望向站在窗口紋絲不動的周小雀,“我哥為什麽不讓李博從那家夥嘴裏掏出一點東西來?雖說賤貨成元芳勾結他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不坐實了是不是不太妥當?”

繼續觀察醫院對麵街道動靜的周小雀輕聲道:“小姐,龔爺嘴上不說,但既然帶了馬三爺來南京,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這已經不是捅幾個人砍多少刀的問題。那個麵包車裏的小嘍囉不會知道太多東西,做絕了,容易打草驚蛇,龔爺說暫時還不是把陳浮生逼到狗急跳牆的時候,所以這次就當是小小的殺雞儆猴,省得弄隻蒼蠅在外頭惹小姐你心煩。”

龔小菊感慨道:“馬仙佛能來,確實出人意料。”

李博已經來到病房,將燉品放在床頭櫃子上,他並不習慣伺候人,但對象如果是龔小菊,他可以忍。

“小李子,我哥這兩天在幹什麽?”龔小菊笑道,本來想拋個媚眼,突然想到自己的處境,眼神悄悄黯然,但還是倔強地保持如何看都不嫵媚的笑臉,她就是這種女人,即便是個笑話,也願意獨角戲唱下去。

“菊姐,龔爺和三爺忙著跟南京幾條地頭蛇見麵。”李博柔聲道,遞給龔小菊一碗煲湯。

不知為何,龔小菊這個**女在龔紅泉身邊的心腹眼中,似乎絕不是一文不值的女人。

“我聽說陳浮生有個漂亮老婆?”龔小菊嘴角勾起一個尖刻弧度。

“我反正不如周小雀能打,腦子也不如馬三爺。但我肯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知道菊姐最想要什麽東西最想要做什麽事情的男人。”李博微笑道。

依然盯著窗外的周小雀皺了皺眉頭。

又要傷天害理了嗎?

繼而自嘲一笑,周小雀心中輕輕歎息,既然李博願意做他和龔爺都不太認可又能討小姐歡心畜生勾當,那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做他該做的事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