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無法解脫

“……東京都警視廳聲稱有一群對社會不滿的青年企圖炸毀東京鐵塔,警視廳收到情報之後立刻做出應對,排除部隊進行鎮壓。目前情況已經得到穩定,沒有人員傷亡,本台記者會繼續跟蹤報道……”

玄野計看著新聞嗤之以鼻,新聞裏是記者對遊客進行采訪,幾個驚慌失措的遊客誇張的描述青年企圖炸毀東京鐵塔的舉動。

當然了,這都是日本政府用來欺騙民眾的假新聞,是他們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碼,這幾個遊客也是他們安排的人。官方自然不會讓異能者的事情曝光,所以隻能用這樣的方式掩蓋真相。

玄野計是知道真相的人,他知道胖妞等人和日本政府的交易,但現在看來交易顯然被日本政府單方麵撕毀了。

“想不到最後日本政府還真撕破臉了,真是有辱日本帝國的榮譽。隻是,不知道那些家夥怎麽樣了,有沒有成功逃出來呢?”玄野計有些擔心白子寒等人的情況。

正在這個時候,事務所大門被敲響了。

月本兄弟跑出去開門,不一會就慌慌張張跑進來,大叫“少主,那些家夥來了,那些家夥又來了……”跟著,玄野計就看見了白子寒、魯修亞和李文敏走進來,在月本兄弟眼裏他們的身份太敏感了,自然很怕他們出現在事務所裏。

玄野計倒是無所謂,見他們安全歸來,豁然從靠椅上站了起來,問白子寒“你沒事吧?”

白子寒看的出玄野計很擔心自己,感激道“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

白子寒和玄野計的關係很複雜,嚴格上說他們並不是朋友,甚至可以說是敵人,可是他們卻相互幫助,而且白子寒也很信任他,否則也不會拜托玄野計去找回淺倉奈美的屍體。

“抱歉,我又來打擾你了!不過你放心,我們過來的時候看過路口了,確定沒人才進來的。”白子寒說道,神道三家目前還在追捕他們,所以他不能把麻煩帶給玄野計。之後,他有些難過的說“我來隻是想帶走淺倉的骨灰!”

“恩,跟我來吧!”

玄野計帶他走進裏屋,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精致的黑色木盒子,上麵繡著白色的花鳥,並且盒子外邊被一根七彩的繩結紮起。

白子寒顫抖著雙手接過骨灰盒,那一刻熾熱的大風吹起幔帳,掃在他身上卻是冷冰冰的,白子寒又回想起和淺倉奈美在一起的事情,他鼻子酸楚,眼眶裏淚水滾滾而下。

…………

“我……離家出走了……”

…………

“我帶了一些吃的,你昏迷了好幾天,肯定肚子餓了吧。”

“這……你哪來的?”

“我……我向人家討來的……”

…………

“白哥哥,你……怎麽不吃?是不是太硬了,太髒了?我明天會試著去餐廳要一些幹淨的東西,如果碰到好人的話,他們會願意給的。”

…………

“……我隻是想告訴他們手鏈丟了,可他們說是我偷的,就打我。不管我怎麽解釋,他們都不聽。是不是我髒,所以他們就不信我?是不是我窮,所以他們就看不起我?白哥哥,我沒想要他們感謝我,我隻是……單純的想把東西還給他們……”

…………

“白哥哥,你好了以後,會不會不要我了?我現在隻有白哥哥了,如果連你也不要我,我就沒地方可以去了。”

…………

被鬼父淩辱離家出走的淺倉奈美;寧可自己挨餓也要喂飽白子寒的淺倉奈美;做好事不要求回報卻遭人毒打的淺倉奈美;午夜夢回害怕白子寒離開的淺倉奈美……每一個淺倉奈美都是可憐和無助的,白子寒始終無法忘記,當淺倉奈美期望能和他一起走而被殘忍拒絕的時候,淺倉奈美的眼神有多麽失望,又是多麽絕望。

那種希望破滅的眼神是白子寒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痛!

白子寒聲淚俱下,跪在地上,捧著骨灰盒好像重新抱起那弱小的孩子,種種往事讓他心如刀割,他想要道歉,想要懺悔,可是……對誰去說?

如果時間能夠退回去,他會堅定的告訴淺倉奈美“我不會離開你,我會帶你一起走,不管未來發生什麽事,我都會保護你,絕對絕對不會丟下你!”

可是,現在他又能去對誰說呢?

隻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為什麽當時說不出來?為什麽當初要顧慮那麽多?為什麽等到想要說的時候,卻已經沒有淺倉奈美了呢?

當生命消逝,留下的隻有記憶,這份記憶看不到摸不著,但卻那麽沉重,刻骨銘心!可是這份記憶又異常脆弱,它就像一塊容易消磁的硬盤,時間流逝,人會漸漸淡忘,然後忘得越來越多,最後會連那記憶中的人也模糊掉……

白子寒不願意忘記,如果連他也忘記淺倉奈美,那麽她就好像從來不曾存在過這個世界。

玄野計和魯修亞早早退出了房間,他們不想打擾到白子寒。李文敏卻沒有走,她見白子寒哭得撕心裂肺,抱住他也陪著掉眼淚,安慰道“子寒,你為淺倉小妹妹所做的一切,她都會知道的,你已經為她報仇了。”

“……可我始終救不了她……都是我太弱了,弱得連保護她都不敢許諾……”白子寒流著淚,咬著牙,牙齦都在出血。

有些事一旦錯了,那份後悔足以打垮人的一輩子,你可以自責,也可以悔恨,但始終無法獲得解脫!

白子寒抬起頭,凝視李文敏,這個和他一起逃亡,一路上對他照顧有佳,嗬護備至的女孩子。除了淺倉奈美,李文敏也是他要保護的人,他反手抱住李文敏,緊緊的,死死的,生怕一放手她也會如淺倉奈美一樣離開。

白子寒仿佛是在發誓,紅著眼,瞳孔裏閃爍堅定的芒,他說“我會不斷變強,不斷變強,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會保護你,所以……文敏,答應我,絕對絕對不要死!”

這一刻,白子寒說的斬釘截鐵,他再無法承受身邊的人死亡了,他要保護身邊的人,守護自己最珍視的一切!

“我答應你,我不會死的!”

李文敏雙手繞在白子寒腰間,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笨拙、膽小、懦弱的衰仔了。現在的白子寒給人一種安全感,懷裏溫暖的好像火爐,又好像是一個港灣。

許久之後,白子寒重整心情,盡管心中依舊傷心,可他總算不至於情緒失控了,低聲抽泣著。

“子寒,前些天我給你求了一道平安符,你帶上吧!”李文敏說著,拿出一個日本傳統的平安符,類似香囊。

那是她在聽說白子寒和淺倉奈美的事情之後,感到白子寒多災多難,特地跑去廟裏為他求來的。李文敏說“淺倉小妹妹想要跟你走,生前你不能應允,死後就帶她的骨灰一起走吧。我們把她的骨灰放進平安符,願淺倉小妹妹在天有靈,祝你從此一路平平安安,無病無災。”

白子寒黯然點點頭,然後看著李文敏打開骨灰盒把淺倉奈美的骨灰放點進平安符。白子寒接過平安符,心中說道“淺倉,白哥哥再也不會丟下你了!”

而後,白子寒和李文敏離開房間,可是當他們走出來卻是一愣,因為客廳裏除了玄野計和魯修亞,竟然還有一個讓人意外的人物。

“嗨,好久不見了!子寒,文敏。”那人對著他們笑了笑,掌中五指玩弄著一枚硬幣,手指微動,那硬幣就在指縫裏靈活的來回滾動。

白子寒和李文敏驚訝萬分,叫道“李伯,您怎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