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以物換人
白子寒發現自己躺在整齊幹淨的病房裏，天花板純白的燈光很柔和，通風管裏吹著空調冷風很舒適。可他卻寧可回到那個陰暗、潮濕、誤會的下水道去，他寧可睜開眼睛能看見淺倉奈美捧著從垃圾桶翻出來的冷飯殘羹對他說“白哥哥，你醒啦！肚子餓了吧？”
“淺倉……”
白子寒呢喃著，伸手掩住了麵容，眼淚止不住狂奔出來。她真的死了嗎？一切都不能挽回了嗎？白子寒感覺心好痛，仿佛缺了一個口子，有什麽東西正瘋狂的從那缺口湧出來，是仇恨、是自責、是懊悔……
“咳咳……”
就在白子寒旁若無人哭泣的時候，他的身旁響起了幾聲咳嗽。白子寒愣了一下，扭頭去看，就見牆角坐著上杉國見，他正拿小刀在削蘋果，不過果皮在中途削斷了，丟在地上，顯然是料不到白子寒一醒來就大哭吧。
“你的事我都聽說了。”上杉國見重新低頭削蘋果，手很穩很慢，他沒有去看白子寒，說道“被你掃蕩喬六爺的場子裏的混混都交代了，說你是在找被他們抓走的流浪兒童。後來，從螞蟻窩那些人的口中我也知道，你要找的孩子已經被帶走了。所以你才會瘋了一樣去找喬六爺，對吧？對不起！”
白子寒感激他，急忙擦掉自己的眼淚，但是不明白他為什麽道歉，帶著疑惑問道“為什麽說對不起？”
上杉國見切開蘋果，挖出細核，說“新宿區是我們日本異能刑警重點保護的地區，你也知道各個黑幫幕後都有異能者，所以我們密切關注這裏，避免異能者相互爭鬥引發不可預計的災難。但是，誰知道還是沒能及時發現東北之虎的勾當，害了那麽多無辜的孩子死亡，所以我們日本異能刑警也有一定的責任，很抱歉！”
白子寒有些吃驚的看著他，料不到他會為這種事情道歉，心想他真的是個正義感強烈又責任感極強的人。上杉國見把一瓣蘋果遞給白子寒，白子寒盡管不想吃但還是接過來了，他不希望別人的一番心意泡湯。
“那些孩子呢？從螞蟻窩救出來的孩子，他們怎樣了？”白子寒咬了一口蘋果，甘甜的汁液滋潤了幹涸的嘴巴。
“嗬嗬，我還以為你醒來第一件事會問喬六爺呢，想不到居然會問那些孩子。可見你心中的善更甚於你的恨。”上杉國見笑了笑，說“那些孩子都被妥善安排好了，救助站會幫助他們的。當然了，救助站的陋習我們都知道，不過這次事件引起了高層的關注，所以救助站不會耍花樣，會切實給予孩子幫助的。”
得知那些可憐的流浪兒童有了歸宿，白子寒就放心了，但想起可憐的淺倉奈美，又忍不住要掉眼淚下來，她沒能等到這一天到來。
上杉國見無聲的笑了笑，心想白子寒真的是個非常多愁善感的人，眼淚比女孩子還多。
“事情還沒完啊，在螞蟻窩我們發現了一具屍體，是你殺的嗎？”上杉國見忽然轉移話題，凝視著白子寒“根據孩子們的口供，闖進螞蟻窩的有兩個人，一個是你，另一個又是誰？能變身成怪物的家夥，該不會是和你一起的蜥蜴人吧？那家夥確實是用日本刀的，和死者的傷口吻合。”
白子寒沒有回答，當初玄野計是為了幫他才陪他闖進螞蟻窩的，而且如果不是他阻止，那麽殺死男人的凶手就是白子寒了。所以，白子寒無論如何不能出賣玄野計，他選擇了默認。
上杉國見皺眉道“如果你想替朋友扛下罪行的話，那麽你就太愚蠢了。根據《異能者刑法》，異能者殺人便是犯罪，即使對方是窮凶極惡的壞蛋，也是不被允許的，因為這個社會是法製社會，是不允許私刑存在。”
“你要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形形色色的異能者存在，他們中有好人、有壞人、有甘願平凡的人，也有欲望膨脹的人……當有些人發現自己獲得了超越世間神奇的力量，可以無視法律、道德和規則，能夠站在世人之上為所欲為的時候，他們會做出什麽事，就不難想象了。所以才需要一套應對異能者的律法，一旦觸犯就必須嚴懲不貸，不能允許特權存在，不然隻會滋生更多異能者去犯罪。”
白子寒當然明白，他加入A.I.D部門的時候蕭鋒就明確告訴他了，A.I.D部門正是針對異能者犯罪而成立的機構，日本異能刑警的職責也是相同的，他們不會允許異能者觸犯他們製定的律法和規則。
當然了，異能者的律法和普通人的律法相似，並不是說麵對罪犯的傷害也要站著不動，而是同樣存在一條自我保護的條例。在自身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可以進行合理的自我保護，這樣的情況下錯手殺人便不算犯罪，屬於正當防衛。
不過，白子寒顯然並不在這個“正當防衛”的範圍。
“你要當英雄，OK！沒問題，你可以選擇像賞金獵手一樣申請資格證，幫助政府機構打擊罪犯，當然前提是不能動用私刑。”上杉國見繼續給他做思想工作，但白子寒卻不太明白賞金獵手的性質，不過也沒開口去問。
他聽上杉國見繼續道“……就拿這次事件，你找到了螞蟻窩，找到了東北之虎犯罪的證據，你完全可以把情報交給我們，讓我們去執行抓捕，而你卻選擇動用私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英雄？不，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不是英雄，你隻是殺人犯而已。”
但是白子寒無動於衷，依舊選擇了沉默。
上杉國見突然憤怒極了，把剩下的蘋果扔在地上打碎，罵道“你這個笨蛋，你這樣幫他把罪行扛下來值得嗎？你覺得他會因此感激你嗎？異能者殺人是死罪，連喬六爺也不例外，你真的想死嗎？”
上杉國見盯著白子寒，他不希望白子寒意氣用事斷了自己的性命，他看得出白子寒是好人，不該因為這樣的事枉死。
“見鬼，說了這麽多，你居然跟木頭一樣。你自己好好考慮吧！另外還有件事，是關於國寶盜竊案的，你是嫌疑犯之一，所以會被轉送到日本異能刑警本部候審。”上杉國見氣憤的站起來，離開了病房，重重把門關上。
白子寒心裏真的很感激他所做的一切，他知道上杉國見苦口婆心勸他是為他好。
雨宮若葉在病房外，看見上杉國見怒氣衝衝的出來，問道“怎麽了？”
“那家夥打算把所有的罪都扛下來。”上杉國見氣急敗壞道，雨宮若葉很少見他這麽生氣，皺眉道“你又氣什麽？”
“我……”
“人家願意當替罪羔羊，是他犯傻，你氣什麽？”雨宮若葉又問。
上杉國見答不上來，心底煩躁極了。他抽出一根煙放嘴巴裏，剛要點燃，雨宮若葉一手將煙從他嘴唇拔走，指著走廊上的標語說“這是醫院，禁止吸煙。”
“好吧！好吧！”上杉國見妥協了，就在這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起來，是本部打來的電話。上杉國見接起來，對方就說“上杉警官，有您的電話，對方說有急事找您，需要為您轉接嗎？”
上杉國見在本部有屬於自己的工作室，很明顯有人打電話到他的座機上，然後本部專員才會打電話通知他。通常轉接的電話都是緊急的事情，上杉國見同意轉接，不一會兒手機裏就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非常彪悍的說“呀嘞呀嘞，要找你可真不容易！好久不見了，正義感爆表的男子漢先生。”
“是你！”上杉國見麵色凝重起來，他不會忘記這個聲音的，因為聲音的主人差點殺死了他。他冷笑起來“盜寶賊，你膽子不小，居然敢打電話到日本異能刑警本部找我，怎麽？難道想要投案自首嗎？若是這樣，我可以代為求情給你減刑。”
雨宮若葉聽聞，驚訝無比。
打電話給他的正是盜走日本國寶的胖妞，她在電話裏哈哈大笑“開玩笑，老娘需要投案自首嗎？老娘想走就走，你們日本異能刑警根本攔不住我。”
“別太得意，真的以為你能從我們手裏逃走嗎？”
“能不能逃走不是老娘說了算，是事實。你們在東京布下了天羅地網，可還不照樣讓老娘自由出入麽？實話告訴你，老娘現在人就在新宿區，但是你能抓住老娘麽？”
上杉國見不得不承認胖妞確實有本事，他封鎖了整個東京，但卻一直沒有發現她。上杉國見說道“你打電話找我，總不會是想在我麵前炫耀你的本事吧？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你是為了那個家夥吧！”
他指的自然是白子寒了。
胖妞很幹脆的承認“不錯，就是為了那家夥。老娘知道他在你們手裏，所以想和你做一筆交易，聰明如你應該猜得到是什麽交易了。”
上杉國見難掩驚訝之色，沉聲道“你打算用國寶換回他的自由？”
“呀嘞呀嘞，就說你是聰明人，一點就通。”胖妞在手機那頭笑道“正是這樣，老娘把國寶還給你們，用來交換那家夥的安全，怎樣？如果你不同意，老娘馬上帶著國寶離開日本境內。別質疑老娘的能力，老娘朋友的超能力你是見識過的，要離開日本對我們而言易如反掌。”
被胖妞盜走的日本國寶是數十件古代異能者遺留下來的名劍，同時還有一塊鎮國靈石，這些都是屬於日本最重要的瑰寶，是無價珍品。所以當初被盜的時候，幾乎整個日本異能刑警都動員起來去追捕胖妞他們，也由此被風羽巧妙的引往北海道方向，造成南部空虛，使胖妞逃脫。
若是用國寶換取白子寒的話，這筆交易怎麽看都是劃算的。隻是雨宮若葉知道，對於正義感極強的上杉國見而言，與罪犯進行交易無疑是奇恥大辱，他是不會妥協的，反而還會大聲怒斥對方一頓。
可是，上杉國見卻意外的妥協了，這讓雨宮若葉非常詫異，看著他好像看著另一個人，這還是正義感爆表的上杉國見麽？
“好！我答應你，隻要你把國寶交還回來，我就釋放他，連帶著你們的通緝令一並撤銷，我相信上級領導很願意和你們進行這筆交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