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和城池村落密布、阡陌縱橫相連的中原九州相比，北荒不愧“荒”之名——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好吧，周泰沒看到牛羊，但過了野馬河後便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再難看到比人高的樹木到是不爭的事實。
自然，事情倒也不是絕對的，至少在北荒草原上星羅棋布的那些湖泊周邊，總會或多或少生著些雜樹，雖然越往北就越少卻也聊勝於無。
那個標配的鎮狼關戍守仙師小旗隊，所埋伏的那個小湖泊便是自鎮狼關出關，進入北荒地界後的第一處淡水湖泊，那些無論是南來還是北往的商隊，途徑湖邊時多半會稍事休整再繼續趕路。
說起來，這個大約半畝方圓的湖泊四季不幹，流水滋潤之下湖畔牧草也算豐美。
若不是草原上狼禍不時肆虐，單個人類不依靠群體的力量就難幸免被狼群當作美餐的下場，恐怕早有心眼活絡之人在湖邊搭起窩棚做起了生意。
畢竟，這湖泊實在太小了些，周圍的牧草養不活一個能抵禦住狼禍之部落的人口與牛羊。
所以，在湖畔隻有個不知哪支商隊或者世家貴人路過時，順手在湖畔就地取材砍伐樹木搭建出的大木屋，四麵漏風但屋頂搭的倒也還算厚實，似乎是用來避雨的。
比如趙千機就認為應該是世家貴人建的，因為走南闖北的那些商隊都是“天當被地當床，風雨來拿命扛”的，才不會浪費時間和精力幹這種事情。
“可是為什麽呀？難道他們不怕生病麽？我家小姐說過的，淋雨很容易生病的，他們明明也都是普通人，又不是可以寒暑不侵、水火不透的練氣修士……”
小丫鬟壤駟雪見很疑惑，她想不通為什麽商隊不會去搭木屋避雨的理由，明明是那些結隊的行商比“世家貴人”，更需要這些躲避風雨的屋子。
“因為他們是小人物，他們的命不值錢，哪裏死了哪裏埋，無論死活都連累不到太多人。而世家公子就不一樣了，那些世家公子的命很精貴的，他們如果出了事，依附著他們的小人物們就會跟著倒黴……”
說這番話的時候，趙千機不由自主的瞟了周泰一眼，確定周泰並沒有什麽特殊反應之後才終於放下了心來。
不過，就在趙千機剛放下心的時候，周泰卻突然接口說道——
“事實上，這不是命精貴不精貴的問題，而是能力與責任的問題——所謂的能力越大，責任自然就越大。那些世家公子，錦衣玉食驕奢**了些沒錯，他他們確確實實掌握著這個世界中最強大的力量，自然就不乏追隨者。就像在這北荒草原之上，為了對抗成千上萬條野狼所組成的狼禍狼群，那些蠻族部落會傾全族之力去供養薩滿巫師與霜狼武士，因為隻有薩滿巫師與霜狼武士才能在狼禍來襲時，保護那些普通族人不成為野狼的腹中餐。”
說到這裏時，周泰停頓下來環視了下圍繞在他周圍的眾人一個來回，給了眾人充足的理解他話中之意的時間後，才繼續開口說道：“遠古之時，大地之上凶獸邪魔橫行，包括人族、貓妖、犬妖在內的各種弱小種族，處境和現在草原上那些蠻族部落並沒有什麽不同。正是靠著群體的力量，才一步步從蠻荒走向了文明，至少……現在九州之內的普通人，不再需要將生存下去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某個或者某些修士與武者身上了，世家大族力量與影響力其實一直在削弱，所以仙凡之間越來越涇渭分明，這……就是進步。”
“師傅師傅，我聽不懂！你能不能說的再簡單一些呀？”
小薛飛煙舉手，表示她完全沒明白周泰話中的意思。
“好，說的簡單些就是——選擇權！至少那些拿命討生活的商人和護衛，已經有了部分的、自主選擇為誰而賣命的權利，而不是隻能被動的將命運寄托在某位世家公子身上……我真心希望，大家是自願和我通路而行，並且在和我結伴而行的路上，慢慢也擁有掌控自己命運的權利，然後獲得更大的自主選擇權與自由……隻是，和我結伴而行的前路，大約會很坎坷艱難。你們，能明白我的意思麽？”
說完這番話，周泰目光深邃的再次環視了眾人一周，靜靜等待著眾人的答案。
周泰他不是在發什麽人來瘋，而是想要用這種坦誠相待的方式，掃除掉眾人心中最後的疑惑，讓他自己成為受眾人真心承認的首領，而不是像那些所謂的世家公子，一旦失勢或者落了下風就會眾叛親離。
正如同周泰所說，這是個仙凡之間界限越來越分明，修仙者因此而而不得不抱團紮堆組成各種門派互相“取暖”的大時代……團隊領袖的人格魅力，真的很重要。
“公子是坦蕩君子，我卻一直對你有所誤解……公子對不起。”
最為聰慧的蘇青黛，第一個理解了周泰的言語，她最後那點因為周泰在虎妖山穀內毫不在意的肆意殺戮而生出的心結，終於因為周泰這番“開誠布公”的話語而煙消雲散——
原來是我錯了，周公子他並不想要殺人也不是喜歡殺人，而是因為處在他的位置他必須肩負起保護大家的責任，所以才不得不去以殺止殺啊。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不過八個字，卻隱含了多少無奈？
如果周公子願意，他自一開始就可以對我與雪見不管不顧的，可是周公子沒有，幫我誅殺那個慕容命規，幫我引氣入體成功築基，然後傳授“引鳳遊”仙訣，接著又在青山秘境中不但保護了我，還冒著危險引開那個青虎道人救回了雪見，現在周公子又說希望大家能慢慢擁有自主選擇權……如果這還不算是真心在為別人好，還有什麽算是真心為別人好呢？
所以蘇青黛決定了，她決定繼續跟在周泰身邊，直到周泰抵達遙遠的燕雲山，直到……或許，一直跟著周公子也很不錯？想必周公子也不會討厭我的吧？
一念及此，蘇青黛不由的有些紅了臉，她覺得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喵嗚，雖然依依還是不明白，不過——”貓妖依依那長長的貓尾不住甩來甩去，他似乎很喜歡周泰現在的模樣，所以她舉著粉撲撲的貓爪喵喵叫道：“不過好厲害哦周泰！你果然很有趣的，依依決定在奶奶來抓我回去之前，就跟你一起闖蕩世界吧！放心好啦，依依很厲害的，所以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依依會保護周泰你的哦！”
“師傅師傅，煙兒也會保護你的！因為煙兒以後一定會很厲害的！”
小薛飛煙，也蹦蹦跳跳的跟著添亂，這小蘿莉倒是本性如此，她似乎一直都很有保護欲。
周泰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讓這麽兩隻軟妹子兼萌妹子保護？開玩笑，這不就成吃軟飯了麽？
摸完鼻子，周泰抬頭看向湖畔的森林，那七個埋伏著的家夥怎麽這麽有耐心，再不出來本公子可就拍屁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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