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方南要來古玩城呢?不是因為這裏人流多易於躲藏,也不是因為自己的住處在這裏,事實上方南的住處什麽都沒有,除了床鋪等一些東西,就是他的身份證最重要了,可是對他現在來說,身份證還重要嗎?

來古玩城,他是要來找兩個人,這兩個人是方南在死前唯二的朋友:老張和老七。

老張就是那天要和方南接頭的人,方南上山下鄉的搜集一些古董,然後交給老張來賣,至於方南是怎麽收上來的,用的什麽辦法和途徑,他一概不過問,由此兩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而老七呢,其實和方南一樣,也是個跑腿的人。

順著拐來拐去的胡同小道,方南熟悉的找到了一個看起來很隱秘的店麵:聚寶齋。跟其他的古玩店沒什麽兩樣,店名古舊不新,裝飾灰黑搭調。

方南熟門熟路的進了店門,然後看也不看店裏的工作人員就往店左側的一個小門走去,不過這次他卻被叫住了。

“哎,先生,那邊是不能進的。您要找老板嗎?”店裏的小夥計說話了。

看著夥計陌生而帶著職業性笑容的表情,方南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換了具身體,他們已經不再認識自己了。他扯了扯身上的外套,笑著對校夥計說:“對,我找你們老板老張,我是方南的朋友。”

“哦,原來是老方的朋友啊!你來晚了,他已經帶著老方的遺體去火葬場了,還有老七,他們都走了一個小時了,你要是快點的話估計還能趕上他們。”

“什麽?他們已經帶著屍體去火葬場了?”方南大吃一驚。

“對啊!難道你不知道老方已經死了嗎?哎,也真可惜,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遭了電擊呢?”小夥計搖了搖頭,無限感歎的說。

方南卻沒有心思去聽他的感歎,提著旅行包就往門外跑去。

“快,開車,去火葬場!”方南攔下一輛的車就喊道。他如何不心急,自己的身體啊,難道就要這麽沒了,那這世上還有方南嗎?還是隻剩下一個超級逃亡犯的方南!

不知怎麽的,今天的車開的特別的慢,方南心急火燎的催著司機開快點,最後使出了殺手鐧——金錢激勵。才使司機的速度提升了一個層次。

可是當他走到火葬場時,還是晚了一步,方南站在出口處,看著從裏麵緩緩走出的兩個人,覺得渾身發冷。黑色的匣子在老張手中托著,旁邊的老七神情肅穆。

方南終於走上前去,站在兩人的麵前。黑色的匣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你們好,我也是方南的朋友,他大概沒有提過我,但是如果你們知道他小時候的教堂的話,那或許會了解,他是在教堂裏麵住的。那時候,我們是鄰居,所以我們成了好朋友。”方南盯著黑匣子對著兩人說道,眼神裏滿是哀傷。

老張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而老七則年輕的多,跟方南一個年紀。這時兩人驚訝的看著麵前低著頭傷心說話的男人。

“你,也認識方南嗎?”老七忍不住問道。臉上帶著狐疑。

“嗯,我們小時候在同一個教堂裏住著,我的媽媽和他的媽媽同是教堂裏的職員,不過後來我們就搬走了。我也是最近一段時間才遇到他的。哦,方南的媽媽是死於心髒病。這點方南跟你們說了嗎?”

老張聽了這句話臉色才好看了點,他沙啞著喉嚨道:“哎,沒想到小方這麽命苦,身世悲慘也罷了,連個好結果都沒得到。”

方南呆呆的看著老張手中的黑匣子,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方南生前說過,如果哪天他死了,請不要把他的骨灰供起來,就把他撒到江裏便行了。”

“他對你也這樣說過?”旁邊的老七問道。

“嗯,那我們走吧,最後送他一程。”方南沒有再看老張兩人,轉身第一個向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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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裏的江邊寒風颯颯,光禿禿的大堤上三個人並排而立,長天一色,澄淨湛藍,渾濁的江水汩汩的流淌,帶起一陣水汽。水流撞在岸堤上的石頭,濺起一波波水花。

這三個人,一個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另外兩個人是年輕的男子,其中一個男子長的特別英俊。他的手中正捧著一個黑色的骨灰盒,匣子已經打開。露出裏麵的灰色細末。

“撒吧!”英俊男子沉重的聲音帶著傷感。把手伸進盒子裏,攥起一把骨灰,手背上青筋勃.起,顯示著男子心中的激動。老頭和另外一個年輕人也分別抓起一把骨灰,灰色的粉末從他們手中漏下,被江堤上的狂風吹散在空中。

天地間有如此靜穆!

灰色的骨灰在風中飄揚,一直飛到江裏去,幾個人沉默的拋灑著手中的紀念。一如揮灑哀傷。終於,在英俊男子的手中結束了最後一把骨灰,細細的感受著手中的塵灰,英俊男子在心中歎了口氣。

天邊排浪帶著腥風向江堤上襲來。英俊男子回憶起這幾天經曆過的事情,心裏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方南深邃的眼神看著遠處的江水。江風急急,攢動著方南脆弱的心。這一切變故,令他心冷,令他彷徨,但是他知道,他得離開這裏了。淡淡的與兩人告別後,方南就離開了。

二十分鍾後,方南的住處,他以為方南收拾遺物的名義騙包租婆開了房門。一陣搜羅之後,帶著一張他母親的照片,方南離開了。

他現在就像是一個不能見光的老鼠一樣,或者說就像一個膽小的兔子一樣,不能見任何的風吹草動。

叮!一聲清脆的響聲從頭頂傳來,方南抬頭望去,一座高樓上,鍾表的指針指向了下午兩點鍾。順著高樓的方向望去,在距離方南三十裏的郊區,一個衣衫破爛的白人正踉蹌的站在路邊,他的臉上手上滿是鮮血,右臂不自然的垂下。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抓住方南的那個白人,他的名字叫金牌獵人——伊拉索。

淒慘的伊拉索是剛剛從車底下醒來的,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把滿腔的豪情化為了一句嚎叫:李斯特,我一定會再次抓到你的。

兩點鍾的時刻,在一個神秘的地方,一台機器的透明屏幕上顯示了這樣一句話:警告!警告!發現第11號生命體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