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長得十分平凡,臉型方正,看起來是一個實在的人。不過,他的眼神無時不刻不透露出一股堅毅,似乎這股堅毅是銘刻在他的骨子裏。

除此之外,他的身體,蘊含著一股聚而不散的劍意,與他背後的一柄普通至極的劍遙相呼應。

在見到此人後,黃璿子立馬站起身來,跟他行禮道:“劍奴師叔!”

而其餘幾個師兄弟,也紛紛起來,恭敬地朝劍奴行禮問安。顯然,此人的身份,在仙宗內部十分崇高。

聶風沒有絲毫怠慢,立在黃璿子身旁,拱手道:“見過劍奴師兄!”

他們之間的關係十分錯亂,但仙道之中,通常是各交各的,因此也沒有人感覺到奇怪。

那劍奴臉上雖沒有笑意,但也沒有敵意,隻是以低沉的聲音,傳遞出濃濃的戰意,道:“之前見你跟地震子師叔戰鬥,看起來你是個不錯的對手。我劍奴正式向你提出挑戰!”

聶風盯著眼前這個劍奴,心頭也閃現出之前的耳聞。這個劍奴,是帝師在一百年前,從山下帶回來的棄嬰。

為人敦厚,卻心智過人。修習仙宗法術,資質平平。但在一次情殤之後,便迷戀上了劍道,而且在劍道修為上,表現出驚人的天賦。

後,在一次門內比拚上,一鳴驚人,大放光彩,成為下一任掌教候選人之一。

而且,在十年前,便能夠與玄月子一戰,成為仙宗玄字輩第二人。隨之,他仗劍下山,遊覽天下,曾誓言,不領悟絕強劍意,絕不回山。

如今,他既然回山,以他的意誌,想來已經修成令他滿意的劍意。

聶風心念一轉,便笑道:“挑戰之言不必再說,不過,聶風可以跟師兄切磋一下。”

劍奴並不在意措辭,見目的達到,道:“那好,我們到院外空地上一戰。”說完,他便徑直轉身,走向院外。

聶風一群人也緊隨其後,來到院外空地。

劍奴與聶風相對而立,眼神卻陡然淩厲起來,猶如一柄鋒利的劍,對聶風道:“可以開始了嗎?”

聶風一點頭,便看到劍奴渾身青光乍現,氣勁在頭上組成一頭若隱若現的青龍。而,若仔細一看,便能看到,那些青龍完全是由一柄柄小劍構成。

看著張牙舞爪,猙獰到極致的青龍,聶風便明白,這是劍奴的劍意。

十分強大!

“我出劍了,你小心!”

劍奴把話一說完,快如閃電的手裏,頓時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僅僅在一瞬間,他便已經拔劍出鞘,從而使得劍意更甚。

他一出劍,聶風便看到身前閃起一道道劍光,快若驚鴻。

噌噌噌……

聶風雙指成劍,金光瑩瑩,連連如閃電般點向劍奴的劍身。強大的氣勁,透過劍身,將劍奴的劍激蕩得火花四濺,東蕩西歪。

兩人一觸即退,快得讓其他人根本沒有看清楚。

劍奴抖了抖發麻的手腕,盯著聶風,笑道:“聶風,你果然十分厲害。不過,接下來,請你仔細了,我這是殺戮之術,由無生大道術跟劍氣大道術組合而成的招數,威力很強!”

聶風心頭一驚,他沒想到,竟然有人在隱閣之外,修煉了兩門大道術,並且將之組合起來。

就在他凝神的一刻,他突然發現,劍奴的劍意開始變化,變得陰風慘慘。其中,還透露出一股滅絕生機的氣息。

“師傅,你後退一些!”

聶風一邊轉身對黃璿子等人喊道,一邊開始催穀力量,使他身體周圍,湧起了層層的氣勁。暴虐的氣勁,是他強大力量外放的表現。

一瞬間,兩人便把氣勢蓄積到了頂點。

強大的氣勢碰撞,使得他們之間的大地破裂開來,一顆顆塵埃升上了半空。這一刻,黃璿子等人早已退到了院門口,卻依然被兩人蓄積的氣勢,壓迫得喘不過氣。

“注意了!”

劍奴低喝一聲,一手持劍,一手化成劍指壓在劍柄上,周身的罡氣都湧入了長劍之中。砰然一聲,一道劍氣從長劍中激發出來。

與此同時,劍奴的整個身體,以絕快的速度向聶風衝來。

簡單的一道劍氣,以及一記前刺,卻蘊含著無邊的殺戮氣息。以至於簡單的一劍,使得天地風雲都在滾動,形成一張詭異的臉。

聶風隻覺得,這一劍鋒利到了極點,能夠刺破天下任何東西。不過,此時已經容不得聶風多想,他運轉氣勁,化成一張渾厚的黃土神盾!

噌!

長劍如電,爆閃亮光,一眨眼竟然直接劈開了黃土神盾。劍氣縱橫,直接將聶風的黃土神盾震得粉碎。而同時,長劍**,快得令人發指。

可是,聶風依然能夠看清劍的軌跡。

“黑水神拳!”

也是在那一瞬間,聶風的雙拳齊出,一股股撕裂般的氣勁吐出,直接轟在長劍的劍尖。然而,那一劍竟然直接破開了黑水神拳拳勁。

似乎,那一劍無堅不摧!

轟!

就在黑水神拳拳勁被破的一刹那,聶風的拳頭上,突然湧起一股由二十七道光圈構成的金色氣勁,猛然從聶風拳頭斬出。

以拳力,激發出一股氣斬。

一眨眼便把刺來的長劍斬得直顫,使之無法寸進一步。隨著,這口寶劍突然從劍奴的手裏掙脫,倒飛回去,徑直插在劍奴的腳下。

噗!

劍奴的五髒,遭到聶風氣勁的震動,以至於他張口噴出一口鮮血。饒是如此,他的臉色沒有一絲懼意,反而堅毅無比。

聶風朝他比了個大拇指,笑道:“劍奴師兄,你的殺戮劍術,就算地震子也無法破除,十分厲害。不過,似乎你的劍氣大道術,跟無生大道術境界還不夠啊!”

劍奴爽快的將嘴角的鮮血一抹,然後一招手,把長劍吸入手心,插入劍鞘之中,爽朗道:“不錯,確實境界不夠。否則,我也不會無故找你挑戰。我是想借你的力量,助我突破。”

聶風似早有預料,道:“結果呢?”

劍奴依然神色不改,笑道:“雖然沒有突破,但在你擊退我長劍的一刹那,無生大道術的瓶頸似乎有一點鬆動。若回去潛修一段日子,應該能夠突破。”

聶風坦然道:“劍奴師兄,若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請盡管開口。”

劍奴點頭回應,道了一聲謝後,轉身離去。

眾人看著劍奴的背影,都覺得此人頗為光明磊落。而這時,唐流兒眼尖,一眼又看到一個人,鬼頭鬼腦地在遠方徘徊,喊道:“你們看,那人是誰?”

聶風一眼望去,一下便將對方認出來,冷然道:“我家族堂兄,聶吒!”他說完,轉身向大院裏走去,同時對唐流兒道:“流兒,你去把他叫到我臥室裏來。”

唐流兒答應一聲,便向聶吒走去。

聶風徑直跟眾人道了別,回到臥室,坐在木床前的方桌前,等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唐流兒便領著聶吒走了過來。

唐流兒感覺到氣氛不對,把人送來之後,便找了個借口匆匆離去,剩下聶風跟聶吒兩人。

聶吒看起來,麵容有些憔悴,境界還在煉體期。麵對聶風,他渾身不自在,不住地搓手,不知如何開口說話。

聶風看了他片刻後,對他說道:“你有話直說。”

聶吒咽了一口口水,澀生生地道:“聶風堂……聶風師叔!”

他話沒說完,聶風便把他的話打斷,道:“叫我聶風即可!”

聶吒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道:“聶風,有一件事,我求你幫忙。”

聶風見他目光焦急,便道:“說!”

聶吒沉吟片刻,組織了語言後,道:“在半年前,我爹突然從老家趕來,被人發現時,已經中毒極深,奄奄一息。後來,經門中的玄字輩師叔允許,將他帶回了山門,還大發善心,賜下一顆丹藥,壓製了毒性。”

“可現在,眼看這毒性壓製不住,無法驅除,危在旦夕。昨天我見你回來,大發神威,想必你一定有辦法救他。”

啪!

說道這裏,聶吒突然跪在聶風身前,眼中隱含淚光,哀求道:“我求求你,去救救他!求求你!”

聶風從聶吒敘述起,到他突然下跪,都沒有一點心理準備。這哪裏還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做事不擇手段的聶家公子。

一見到此,聶風也於心不忍,伸手一揮,發出一股勁力,將聶吒托起來,道:“好,我跟你走一趟,但也隻能盡我所能。”

聶吒再三道謝,忙不迭地帶著聶風,向黃璿子的大門走去。

實際上,聶風之所以不計前嫌,而是將聶吒跟聶泰華做了對比。前者願意為了父親,給他下跪。而後者,卻為了生存,狠心弑父。

這樣一比,高下立判。

更何況,百善孝為先。既然聶吒有此孝心,聶風自然不會無動於衷,見死不救。

因為,在他看來,饒是修真界弱肉強食,不擇手段的生存。但是,心靈始終要有一杆秤,對世界都要充滿必要的包容與愛。

在思索間,聶風便跟著聶吒,來到了聶吒所住的破舊的房屋內。

但,卻不見聶泰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