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清洗爐？
入夜的營陽古城景色很美。
拂柳街前麵的營陽河畔掛滿了紅彤彤的仿古燈籠，一排古色古香的建築在燈光的襯托下顯得更有一種厚重的美感。方揚與柳馨瑤並肩漫步在拂柳街上，不遠處的酒吧裏音樂聲隱隱地傳入耳中。
初秋的營陽已經有了一絲涼意。
柳馨瑤似笑非笑地看著方揚問道：
“老板娘強烈介紹的酒吧一條街，你要不要去碰碰運氣啊？”
“得了吧！”方揚撇了撇嘴說道，“我即便再缺愛，也不至於饑不擇食到要找419的地步……”
“419？”柳馨瑤疑惑地重複了一遍。
方揚輕笑道：
“你用英文念出來就知道了……”
柳馨瑤下意識地念道：
一夜情……
當她回味出這幾個單詞的意思的時候，美豔的俏臉頓時紅了一下，帶著一絲嬌嗔的神態斜瞥了方揚一眼，不再搭理方揚，而是丟下他邁步朝前麵走去。
方揚哈哈一笑，大步地跟了上去。
他發現柳馨瑤越來越有女人味了，以前的柳馨瑤美則美矣，但卻缺少了一絲人間煙火，而現在卻不時能看到她喜悅、嗔怪、羞澀等等表情的出現。
相比來說，方揚自然更喜歡現在的柳馨瑤。
柳馨瑤並沒有刻意加快步伐，因此方揚很容易就追上了她。兩人並肩而行的時候，方揚笑著說道：
“馨瑤，酒吧沒什麽意思，要不我們到隔壁那條街上去看看古玩？”
柳馨瑤自然不會喜歡酒吧那種喧鬧的環境，因此對於方揚的提議也很是讚同，她欣然點頭說道：
“好啊！說不定你又可以撿漏呢！”
日前在潘家園，方揚淘到那枚珍稀的大清壹百古錢的情景柳馨瑤依然曆曆在目，現在仍然覺得非常之神奇。
“撿漏有那麽容易，還能叫撿漏？”方揚苦笑著說道，“老板娘說得沒錯，我們去看看就好了，除非特別喜歡的東西，否則不要輕易去出手，景區裏的價格都是很黑的。”
兩人一邊聊一邊往前走去。
府前街在明清時就是營陽城的坊市，也是當年最繁華的地段。景區改造的時候不但當年的風格都原汁原味地保存了下來，而且也規劃成了古玩一條街，使得這裏更加增添了幾分古色古香的味道。
由於是景區的緣故，所以府前街在晚上也依然是燈火通明，這與一般的古玩市場到了傍晚就關張的情形有所不同。盡管現在不是旅遊旺季，但府前街上的人依然不少，很多都是同方揚兩人一樣來此地旅遊的。
兩人也沒有什麽目的性，就隻是在這裏閑逛著。粗略地看了看，方揚心中頓時感覺一陣失望。
放眼望去，府前街兩側的商鋪林立，裏麵的商品也是玲琅滿目，什麽明清的陶瓷、宋唐的書畫應有盡有，包括極富時代特色的主席像章、小人書等等，方揚甚至還看到了公然擺在櫥窗中的青銅器。
不過即便是以方揚半吊子的水平，也能看出來，這裏九成九的東西都是現代工藝品，所謂的古玩一條街真的有些名不副實。
要是真的青銅器，誰敢這麽大大方方地擺在櫥窗裏出售啊？
方揚雖然沒有很係統地學過古玩鑒定，不過他的老師白岩大師在這方麵卻有很深的造詣。前世方揚追隨白岩大師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對古玩也算是有一定的研究，隻是他沒有專門花心思去學習罷了。
不過雖然方揚很失望，但柳馨瑤卻興致勃勃，不少極富當地特色的小玩意也很能吸引她的眼球。雖然是現代工藝品，但是製作上也算是精美，柳馨瑤一邊走一邊看，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見柳馨瑤開心的樣子，方揚的心情也頓時好了許多。
他本來就沒指望能在景區裏淘到什麽好東西，當時決定在營陽古城休整一晚，就是想在這裏放鬆放鬆，見識見識當地的人文風情的。
兩人一邊聊著天一邊漫無目的地在府前街上閑逛著，柳馨瑤此時就像個天真的孩子，什麽都想看一看。不過有了小度客棧老板娘的忠告，她倒是沒有胡亂出手購買。
這時，兩人看到前麵一個商鋪門口圍著幾個人，似乎正在討論著什麽。平素不怎麽喜歡看熱鬧的柳馨瑤今天心情相當好，也邁步朝那邊走了過去。
方揚走到近前一看，這是一家經營香爐的店，店名倒是口氣很大，叫做“宣德閣”，難不成裏麵賣的都是宣德爐不成？方揚不禁一陣暗笑。
那幾個人正圍著門口櫥窗裏的一個香爐在品頭論足。其中一個老板模樣的人在賣力地介紹著。另外幾人明顯是遊客打扮，其中有一位七十出頭穿著白色絲綢褂子的老者，看上去頗有些仙風道骨，他顯然是這幾個遊客中的為首者。
櫥窗的玻璃門已經被打開了，老者正湊近了仔細觀看著香爐的細節。
那香爐直徑大約十一二公分，小巧玲瓏的。外表精光錚亮，在燈光的照射下甚至都有點晃眼睛。爐身為佛教典型的蓮花辨造型，兩耳為玉兔雙立耳型，下有三足鼎立，看上去外觀倒是挺漂亮的。
老者看了良久，才惋惜地對老板說道：
“老板，你這香爐是回流的吧？東西應該是真東西，可惜了……”
老板看了看香爐，也露出了惋惜的神色，說道：
“老人家，您一看就是行家！這的確是個回流爐，不然我也可能隻賣三萬塊了……”
老者微微搖了搖頭說道：
“這東西如果包漿沒有被破壞，別說三萬了，十萬塊我都不帶跟你講價的……”
柳馨瑤在一旁聽了，頓時感到一陣好奇，小聲地問道：
“方揚，什麽是回流爐啊？”
方揚盯著那個香爐看了很久，聽到柳馨瑤的問話，這才收回了目光，小聲地對她解釋道：
“回流爐就是早年因為各種原因流落到國外去的香爐，又被人通過一些渠道帶回來了。不過國外的文物保管理念和我們國內不同，人家注重恢複原貌，所以這些香爐流落出去之後，老外們都會用藥水洗去表麵的包漿、氧化層以及銅鏽之類的東西，使它們變得金光錚亮的。
不過這樣一來，在國內的藏家眼中，這類香爐的價值自然就大打折扣了，而且經驗不夠的收藏者也會看不準香爐的真偽，不敢輕易出手，包括我們國內大部分專家也都是按氧化層和包漿之類的來分辨真假新老的。這些東西一洗掉，很多人也都看不準了……”
柳馨瑤聽了恍然大悟，她又看了看那個香爐，忍不住對方揚說道：
“我覺得這樣挺好看的啊！跟新的一樣，怎麽反而變不值錢了呢？”
那位老者似乎聽到了柳馨瑤的話，頓時有些不悅地說道：
“小姑娘，我們保護文物講究修舊如舊、保持原樣。如果都像這個香爐一樣恢複成新的了，那還有什麽曆史研究價值呢？”
方揚連忙說道：
“老先生，不好意思，我朋友她不懂收藏，隨口說說的，請不要介意。”
老者見方揚都這麽說了，也臉色稍霽說道：
“收藏這一行裏麵，學問可多著呢！不懂的話就要少說多看，免得露怯……”
柳馨瑤隻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老者反應這麽大。不過人家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了，她也不能跟他一般見識。暗暗撇了撇嘴，柳馨瑤就準備離開，不過一看方揚卻沒有一點想要走的意思，隻好也留了下來。
老板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懂行的，仍然在做著努力：
“老人家，要不您再考慮一下？這爐絕對是真的，隻不過是被清洗過而已，三萬塊的價格很實惠的……”
老者也有些不舍地看了看那香爐，最後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
“爐是好爐，可惜被國外那些不懂行的人給破壞了……”
說完，老者就帶著自己的同伴搖頭離開了“宣德閣”。
老板自然是一陣失望。
這時方揚突然說道：
“老板，這個香爐能讓我看看嗎？”
“哦……當然可以！”老板有些意興闌珊地說道。
櫥窗的玻璃門並沒有關上，所以老板就站在一旁等待著。他的心中充滿了失望，這個香爐已經擺在那裏很久了，其中也遇到過幾個懂行的人，包括那個老者在內，可惜他們很快就都因為同樣一個原因而放棄了。
那就是這個香爐被清洗過，所有的包漿都被破壞了。
換句話說，即便這幾個懂行的人，其實也不敢保證香爐的真假。
包括老板在內，別看他跟老者說得信誓旦旦的，其實他心中也沒底。
這個香爐是他從一個專門從事回流爐生意的倒爺手中買進來的，買的時候人家也跟他明說這就是一個回流爐，不久前通過一艘貨船帶回國內的。不過老板看這東西品相還不錯，而且關鍵是價格便宜，人家隻要兩萬塊錢，於是老板有些按捺不住，最終還是出手買了回來。
結果這個香爐擺在這裏這麽久，卻始終無人問津，偶爾有如剛才那老者一樣懂一些香爐常識的藏家，也因為是清洗爐的原因而沒有出手。
方揚和柳馨瑤這麽年輕，一看就是來這裏旅遊的情侶，這種遊客一般都是看看熱鬧，很少會花大價錢買東西的。所以老板對方揚也並沒有抱著太多的期待。
方揚心中卻有些不平靜，他剛才在湊近觀看的時候，胸口的玉佩就已經隱隱有了一絲反應。所以他才會在老者離開之後，依然留下來想要仔細瞧瞧這個香爐。
得到老板的允許之後，方揚小心地伸出手來，輕輕地撫上了香爐的表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