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一物降一物
一個小時後，方揚和方老爺子兩人並肩走出了理療室。
方老爺子一臉的輕鬆，仿佛卸下了千鈞重擔一般。他臉上洋溢著笑容，哈哈一笑說道：
“小方，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你幫我紮完針之後，效果真是立竿見影啊！你看我這關節已經完全不紅腫了，而且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了！厲害厲害！”
方揚微微一笑說道：
“老爺子，我的針灸雖然也是治本的，可是你平時還得注意飲食習慣啊！如果還像年輕時那樣大魚大肉，而且頓頓海鮮的話，很快這痛風又會找上門來的……下次就不是這麽容易治愈了，說不定連我都沒有辦法了！”
方揚是虛虛實實、半真半假，也是故意帶著一絲嚇唬，就是為了防止老爺子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到時候再吃出點兒毛病來。
雖然一般的病方揚都有辦法治愈，可是畢竟老爺子這麽大年紀了，生病總是會導致體虛體弱，影響的是身體的根本啊！
方老爺子擺了擺手說道：
“知道啦！我這麽大年紀了，怎麽可能這麽一點兒自律都沒有呢？你就放心吧！”
說完，老爺子眼中又帶著一絲期待，問道：
“小方啊！這個……平時偶爾吃一兩次海鮮，應該問題不大吧？”
方揚微微一笑說道：
“偶爾一兩次還好，但一定要控製。您的體質就是這樣，吃海鮮容易導致嘌呤堆積，所以一定不能毫無節製。”
“偶爾能打打牙祭就好！”方老爺子也是鬆了一口氣，說道，“走！跟我一起去廚房，看看老李的油燜大蝦準備得怎麽樣了！”
說完，方老爺子有些迫不及待地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頭，直奔後院的廚房而去。
方揚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也快步跟了上去。
前世他就是方家最傑出的子弟，是老爺子最寵愛的孫子，自然十分了解方老爺子的脾性。這老頭平時相當的嚴肅，兒孫們都有些怕他。可有的時候老爺子又保有一顆純樸的童心。
這就是常言說的“老如小”了。
人到老年，經曆了人生風雨的曆練，同時又無法排遣時光流逝的哀傷，自然而然在心理和脾性上都會如同孩子一般。
老爺子一邊快步朝前走，一邊轉頭對方揚說道：
“對了小方，今天中午你就留在這邊吃飯吧！你和喬喬也好幾天都沒見麵了，雖然我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同意你們倆在一起，可是見見麵還是沒關係的嘛！”
方揚聞言感到一陣驚喜，連忙說道：
“謝謝方老！那我可就留下來叨擾您了！”
方老爺子笑嗬嗬地點了點頭。
實際上這也是老爺子對方揚釋放善意的表現。今天方揚可謂是誠意十足，不但送上了一幅絕版的吳道子真跡，而且為了方旭的事情也是開出了相當優厚的條件，讓方老爺子都無法拒絕。
還有，方揚還妙手回春，為方老爺子解決了糾纏他多年的沉屙頑疾。
方揚付出了這麽多，受益的卻僅僅隻有方旭與楊小雯而已，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受益人依然是方家的人啊！對於方揚試探性提出的，和方喬在一起的想法，方老爺子可是一口就回絕了的。
老爺子心中也是感到了一絲過意不去，所以才主動留下方揚吃飯的。
老爺子身體條件本來就相當不錯，再加上方揚又為他治好了痛風，所以現在更是健步如飛了，方揚不得不加快腳步才能跟得上他，由此也可見老爺子那急迫的心情。
很快，一老一小兩人就來到了後院。方家的廚房、車庫、倉庫等都集中在這邊。方揚看到這熟悉的院子，心裏也是不禁一陣唏噓，前世小的時候，他可沒少帶著跟屁蟲方旭來後院廚房偷吃呢！
就在兩人快要走到廚房的時候，一個憤怒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了出來：
“今天的食譜不是早就給你們了嗎？是誰讓你們準備九節蝦的？你們不知道首長不能吃海鮮嗎？啊？出了問題誰負責？”
接著，一個憨厚的聲音說道：
“盧醫生，這是前院方管家親自吩咐的，說是今天中午給首長加一道油燜大蝦……”
“油燜大蝦！”盧醫生的音量一下子高了八度，就連在門外的方揚與方老爺子兩人都感到耳膜有些發震，“你們有沒有搞錯啊！沒有我的同意，你們有什麽權利擅自改變食譜？我告訴你們，就連首長自己都不能擅自改變，你們馬上停下來！”
“可是……”憨厚的大廚老李相當為難。
一邊是在方家地位超群的管家方洪親口吩咐，而且還明確表示是老爺子點名了要的一道菜；而另一邊卻是方老爺子的保健醫生。別看隻是醫生而已，有很多時候連方老爺子都不得不聽他們的話。
更何況，今天還是這位盧醫生值班……
方揚也聽出了廚房裏兩個熟悉的聲音，不禁有些好笑地看了看方老爺子，隻見方老爺子的神情也是有一絲尷尬，同時還隱隱有那麽一絲忌憚。
這位盧醫生方揚也不陌生。
實際上能進入首長保健組的，自然都不會是一般人，最少也是老百姓心目中的那種大名醫了。
而這位盧醫生更是不一般，他叫盧建勳，今年五十來歲，他不但是斯坦福大學醫學院的博士，而且具有相當豐富的臨床經驗，雖然年紀比起保健組裏一些老醫生小了很多，可是卻擔任了保健組的常務副組長。
而且這位盧建勳的身份背景也不簡單，他的父親是方老爺子他們的老戰友，可以說這是一位實打實的紅二代。隻不過盧建勳對從政沒有任何興趣，否則現在說不定也是一個省部級幹部了。
在盧建勳小的時候，他父親曾經調到外地工作了很長時間，而且他兄弟幾個以及他們的母親都沒有跟過去，就留在了京城。他母親還要上班，也沒有精力照顧這麽多半大小夥子，所以基本上都屬於“放養”狀態。
因此盧建勳小的時候，經常都會在方老爺子等一幫叔叔伯伯家裏蹭飯吃，後來他父親調回京沒幾年就病逝了，方老爺子等人對老戰友的孩子更是照顧有加。
因此別的醫生在麵對不怒自威的方老爺子的時候，多多少少心裏都會有一絲畏懼，唯獨盧建勳是壓根兒就不怕。
所以他也是保健組裏最堅持原則的醫生。
方老爺子還真有些怕他。
有時候組裏別的醫生說服不了老爺子，就會偷偷去請盧建勳出馬。每次盧建勳一現身，三句兩句的老爺子立馬“就範”，一點兒脾氣都沒有。
這也是方洪之前一直猶豫的原因——今天是盧建勳值班，連老爺子都怕的一個醫生，他方大管家也不敢去得罪啊！
盧建勳也不知道是聽說了，還是自己看到廚房的工作人員去采購九節蝦，直接就衝到廚房裏來質問了起來，和方老爺子以及方揚也就前後腳的工夫。
聽到廚房裏都快吵起來了，方老爺子雖然有心躲開盧建勳，但也不得不出麵了。
他走到廚房門口，輕輕地幹咳了一聲。
廚房裏爭論的聲音頓時停了下來。大家不約而同地望向了門口。
在看到方老爺子的時候，胖乎乎的大廚老李是如釋重負，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首長親自現身了，他老李就再也不用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了。
而盧建勳先是楞了一下，隨後立刻十分不滿地叫道：
“首長，我聽說您吩咐廚房加了一道油燜大蝦？您怎麽可以隨便改變食譜呢？尤其是您還身患痛風，對於海鮮類的東西都是不能碰的……”
“建勳啊！我是有痛風不錯，可是已經全好了哇！”方老爺子和顏悅色地對盧建勳說道。
盧建勳哭笑不得地說道：
“首長，就算您想要找理由糊弄我，也麻煩您找個稍微合理一點的好不好？痛風哪裏是可以根治的？我們專家組也給您會診過好幾次了吧？最多也隻能控製病情而已……”
方老爺子微微有些不悅，說道：
“你們治不好，不代表別人治不好！我這痛風的確是痊愈了呀！”
“好吧……首長，既然您堅持說自己的痛風已經痊愈了，那您能不能告訴我，那個治好您的人是誰？他采用了什麽治療方案？”盧建勳苦笑著問道。
實際上除了保健組的醫生之外，老爺子是不能接受其他醫生治療的，除非有保健組組長的授權。否則若是庸醫誤認，甚至開錯藥方讓老爺子吃出個好歹來，那這個責任可就大了。
所以說，像方老爺子他們這種地位顯赫到了極點的老前輩，雖然在普通人眼中是如此的高不可攀，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但實際上他們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沒有什麽自由的。
事實上他們也一樣羨慕普通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盧建勳自然也隻是隨口一問而已，他可不相信真的有人能治好方老爺子的痛風。沒想到的是，老爺子竟然真的用手指了指方揚，說道：
“喏！就是他幫我治好的呀！至於什麽治療方案，我就搞不清楚了，他就給我紮了幾針，痛風就全好了！而且也是方揚他告訴我，治好之後適當的吃一點海鮮，也是可以的……”
方老爺子自知不敵盧建勳，所以忙不迭地將方揚這個擋箭牌搬了出來。
而盧建勳一聽這話，目光一下子變得十分銳利，掃向了方揚。
在他的眼中，方揚已經成了一個江湖騙子——痛風豈是現代醫學可以根治的？更不用說采用純針灸的辦法，而且是一次治愈，這簡直已經是天方夜譚了。
盧建勳在盯著方揚的同時，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這件事情還暴露了他們醫療保障工作的漏洞，竟然隨隨便便一個人就可以為老爺子做針灸！這簡直太危險了！
盧建勳雖然是西醫，但是他知道針灸還是存在一定危險性的，尤其是如果施針者手法不熟練，認穴不準的話，萬一錯紮了一些致命的穴位，是真的有可能危及生命的。
“你是什麽人？”盧建勳嚴厲地問道，“你知不知道沒有保健組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允許對老爺子進行任何方式的治療？把你的行醫資格證拿出來給我看看！”
盧建勳心中已經動了真火，他決定一定要將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輕人資格證吊銷——他是中央保健組的骨幹，他發一句話，僅僅隻是吊銷一個年輕醫生的行醫資格證的話，衛生部是絕對會買賬的，而且肯定會第一時間辦妥。
隻是盧建勳沒想到的是，方揚露出了一絲無辜的表情，聳了聳肩說道：
“盧醫生，我又不是醫生，怎麽可能又什麽行醫資格證呢？”
盧建勳不禁睜大了眼睛，大聲說道：
“你……你……你竟然不是醫生！那你為什麽擅自為首長進行針灸？簡直是膽大包天！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已經是犯罪了？我隨時可以叫武警把你抓起來的！”
其實在前世方揚和盧建勳關係還不錯的，他也知道盧建勳是一個十分講原則的人，而且盧建勳的出發點也是為了方老爺子好，所以方揚並沒有因為盧建勳語氣激烈而生氣，隻是似笑非笑地看了方老爺子一眼。
方老爺子開始隻是為了拉一個擋箭牌，所以直接就把方揚給扯了進來，他卻是沒有考慮過這麽細節的事情。一看現在盧建勳竟然誤會了，方老爺子也是連忙說道：
“建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小方他雖然沒有行醫資格證，可是……唉！算了算了，我一句兩句也扯不清楚，這樣吧，你現在馬上給你的老師打個電話，你隻要報上方揚的名字就行了！”
盧建勳本科在華夏醫科大學讀的，他當時的一個老師後來也進了中央保健局，他斯坦福博士畢業之後，也正是這位老師將他帶入了保健局，可謂是他的導師和引路人。盧建勳對這位老師也是十分尊重，對他老師的話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他的這位老師，名字叫做吳思修。除了擔任中央保健局的專家之外，他還是301醫院的腦外科主任。
居崇山罹患腦瘤之後，就是吳思修率領醫療組進行保障治療的。而方揚為居崇山治療腦癌的事情，吳思修是相當清楚的，甚至對於方揚的身份，吳思修也有所了解。
盧建勳聞言，露出了一絲猶豫的神色。他沉吟了片刻就點了點頭，掏出手機來找到吳思修的電話號碼撥打了出去……R1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