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靈魂衝擊
死亡世界中，上位不死生物靠近別的領地時，如果不是為了搶奪領地，那就是為了獵食，獵取不死生物的靈魂，吞噬以壯大己身。
而一個領地的領主，往往是獵食者最首要的目標，黑龍這句話讓對方誤會他是來獵食的了。
鐮刀狂劈而下，帶出一片漆黑的刀幕，向黑龍卷去。
急忙之間，黑龍奮力一側身閃過鐮刀，然後望向那個黃金骷髏，試圖說點什麽。
但剛碰上對方的眼眶，隻見黃金骷髏眼眶爆閃一陣強光，黑龍的靈魂如受雷擊，彷佛被大鐵錘狠狠砸了一下，整個身體往後一仰，靈魂為之恍惚。
黃金骷髏貼身逼近，攔腰抱住黑龍，一記背摔。
砰的一聲，黑龍腦袋著地，把地麵戳出一個洞，又是一陣頭暈腦脹。
黃金骷髏翻身跳起來，有點詫異地望了黑龍一眼。
這記背摔力量很大，就算黃金骷髏受了這一招，頸骨也很有可能折斷，沒想到黑龍卻一點事也沒有。
雖然詫異，黃金骷髏的手腳卻沒停下來，掄起左腳狠命地往黑龍的小腹踩去。
一連串的攻擊把黑龍都打懵了，直到此刻才想起命令死息傀儡動手。
雷奧空著的手揚起，劈下的時候，死息長刀就凝化出來了，簡單的下劈，卻威勢無倫。
黃金骷髏敏捷地側身急退，死神鐮刀藉著退勢勾向雷奧的腰部，鐮刀毫無阻礙的穿過雷奧的身體。
死息傀儡和亡靈是差不多的存在狀態，對物理攻擊免疫，被劈成兩段的雷奧毫不停頓，手中長刀向黃金骷髏橫劈而去。
死息矮人也挺身撲上，和雷奧左右夾攻。
無視傷害，黃金骷髏眼眶中光芒大盛，立刻扔掉鐮刀，手中亮起一層藍色的光芒。
那是靈魂能量，可是他的靈魂能量卻不像黑龍一樣，像一團火焰般在燃燒，而是薄薄的一層藍光。
從地上翻起身來的黑龍正好看到這一幕，臉上現出思索的表情。
裹著藍光的拳頭左右齊出，一拳架住了雷奧的長刀，另一拳擊退了死息矮人的鐵錘，跨步迫近，手臂如鞭子般揮向死息矮人的頭顱。
死息傀儡能免疫物理攻擊，但裹著靈魂能量的手臂，卻是用能量與之碰撞，悶響聲中，死息矮人的頭顱被轟成粉碎。
雙拳連續擊出，每一下，死息矮人都被轟碎一大塊。七八拳後，死息矮人化成一道黑氣鑽回了噬魂之中。
黃金骷髏擊毀了死息傀儡的大部分能量，隻能回噬魂中休養，直到修複軀體才能再次召喚了。
過去的雷奧武技高強，但轉變成死息傀儡後，他已經失去生前的武技，一招平平的橫劈，角度一點也不刁鑽，除了力度大點，一無是處。
黃金骷髏彎腰閃過，然後曲膝一蹬，躍到半空，身在半空時雙手連揮，四五個靈魂能量凝聚的光球扔向雷奧。
雖然劈中第一個光球，但爆開的靈魂能量同時炸碎了雷奧的長劍，隨後的光球無一落空全部砸在雷奧身上，頓時把雷奧也炸回了噬魂之中。
黑龍看得目瞪口呆，這個黃金骷髏用現實給黑龍上了生動的一課，現在他才知道，原來骷髏也擁有這麽多攻擊手段的。
不等黑龍細細體會，身在空中的黃金骷髏借勢下撲，早就扔掉的死神鐮刀重新回到他的手上，斜劈向黑龍。
黑龍沒有信心自己的戰甲和軀體，能否擋得住死神鐮刀的鋒芒，他就地一滾，躲過鐮刀的鋒刃，然後猛然竄起，撞進對方的懷裏。
黃金骷髏被遠遠地撞飛，不過飛到半空時，黃金骷髏已經扭腰翻身，落到地麵，平穩著地。
隻見他又一曲膝，奮力一蹬，軀體再次像炮彈般往黑龍撲來，拳腳交加，每一擊都威勢無倫。
黑龍打得興起，自然也毫不示弱。
乒乒砰砰的拳腳交擊聲響徹了四方。彼此都是力量強橫的不死骷髏，這一架打得真是拳拳到骨，激烈無比。
總的來說，身經百戰的黃金骷髏出手非常精妙，每擊必中，黑龍反倒挨揍的時間比較多。
不過身為悼亡之主的他，軀體堅固，偶爾吃上一擊也毫發無傷，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好勝之心。
這一架打得天昏地暗，兩個都是不知疲憊的不死生物，隻要靈魂之心還在跳動，他們就能夠持續戰鬥下去。
死亡世界沒有日夜之分，按人類世界的時間來算，起碼也有七八天了。
爭鬥的範圍內，荒蕪的地麵幾乎被翻了一層，到處都是被兩個硬骨頭砸出的坑坑窪窪。
從凝聚靈魂之心開始，黑龍就沒有碰上過這種勢均力敵的對手，就算有什麽啃不下的敵人，也被孩子一擁而上淹沒了。
現在這種隻能自食其力的情況下，硬是逼得黑龍的武技飛速成長，從一開始大多隻能挨揍的局麵，到後麵你來我往，互有勝負。
每一次攻擊，黑龍都從中領悟到一些東西，從出拳的角度到軀體的協調。
這個身經百戰的黃金髏骷，幾乎成了黑龍最好的老師，每一個從不可思議角度發出的攻擊，都被黑龍默記下來，並有心的去模仿。
肘擊，黑龍擋下，挺身壓上，手肘擊出，正中黃金骷髏的鼻子。
這一下，黑龍終於明白，為什麽黑二會把自己的戰甲弄得混身都是刺了，如果現在自己的肘部也像黑二那樣有刺的話，也許能在黃金骷髏的臉上戳出第八個孔。
諸如此類的領悟還有很多，唯一弄不明白的就是，為什麽自己盯上對方的眼眶，裏麵的強光一閃後，自己的靈魂就會如受雷擊，起碼恍惚一瞬間？
他曾經見過阿古力特麵對水晶骷髏的時候用過這一招，不過那時響起警訊，所以黑龍沒來得及詢問，阿古力特好像說這招叫心靈震懾。
有形的招式容易模仿，但這種無形的招式，沒有人指點，黑龍怎麽也學不會。
不對！
黑龍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來，當初在哀嚎森林剛碰上斯科特手下的亡靈時，自己曾經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其中一個亡靈身上，最後傷了對方，難道是這種方法？
想到這裏，黑龍立刻便回憶起當時的情影，迅速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對方的身上。
這一分神的工夫，讓黑龍臉上結結實實地挨了對方一拳，整個身體打橫旋轉著飛了開去。
不對，應該是集中到對方的靈魂上！
雖然挨了一拳，但黑龍反而又多醒悟了一點。
集中所有注意力，往對方的靈魂送去，靈魂震了一下，彷佛撞上了什麽無形的物體一樣。
黑龍神智一清，馬上看到那個黃金骷髏如同被什麽撞中了臉部一樣，整個身體騰空後倒，然後結結實實地摔在地麵。
這種碰撞對黃金骷髏而言是十分輕微的，但那個黃金骷髏倒在地上，好半晌都沒有爬起身來。
在靈魂的強度上，他差了黑龍足足一個層次，他的衝擊隻能令黑龍恍惚一下，但黑龍的衝擊卻能讓他頭暈目眩好一陣。
有效！
黑龍知道自己的招式湊效了，機不可失，連忙撲上去，壓住對方的頭顱，臉湊上去用力一吸。
黃金骷髏的靈魂頑強地抵抗著黑龍的吞噬，僵持了一下，骷髏的眼眶又是一亮，衝擊使得黑龍再一次恍惚。
推開黑龍的身體，曲膝奮力一蹬黑龍的胸膛，頓時把他踹上了半空。
黃金骷髏接著躍起，揮腳橫掃黑龍的脖子。
用上天入地形容黑龍現在是最恰當不過了，隻不過是被揍出來的。還沒趴實地麵，黑龍便奮力地翻身躍起，因為那個黃金骷髏攻擊起來都是連綿不絕的，根本讓人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
但翻身站起來後，預計的攻擊卻沒有如期到來。黑龍納悶地轉過身，隻見那個黃金骷髏站在五米開外，手持著死神鐮刀，空洞的眼眶盯住黑龍。
黑龍不解地歪了歪頭，疑惑地望著對方。
靈魂中響起那個骷髏的聲音：「我消滅不了你，你消滅不了我。領地，我的，你走。不走，打。」
這段時間可以算是這個黃金骷髏一生中最鬱悶的時光了。
打又打不過對方，就連他的死神鐮刀，也隻能勉強劈進對方的戰甲半寸，就再也砍不下去了。
但那戰甲卻擁有自我修複的能力，第二刀劈中對方的時候，第一道傷口就好了差不多一大半。
這樣下去，除非對方站著不動讓他砍，他才能可能破得了對方的防禦。
按道理來說，擁有如此強大的靈魂之心和如此堅固防禦的存在，應該是很強大才對，可是這個對手一開始時連基本的武技都很生疏，連靈魂力量的遠程運用都不熟練，更連靈魂衝撞都不會用。
這樣一個靈魂強大、實力弱小的不對稱存在，實在超出了他的認知。
反正現在的情況就是他打不贏對方，對方也奈何不了他，這樣的戰鬥沒有意義。
不過他是為了守護領地，如果對方不退走，他就隻能繼續應戰。
「我不要你的領地。」黑龍說道。
「靈魂，所有，我的，不給！」黃金骷髏憤怒地咆哮道，他是這片領地的最強者，他要守護他的領民，沒有領民就沒有領地。
黑龍納悶地思索了半晌，才大概明白對方的意思，應該是這些領地所有的靈魂都是他的，不給自己。
「不要靈魂。」黑龍說道。
「要什麽？」聽到黑龍連靈魂也不要，這下輪到黃金骷髏不解了。
「教我。」
說著，黑龍比劃出一個黃金骷髏扔出靈魂能量光球的姿勢，接著才說道：「告訴我去人類世界的方法。」
「你會。」
黃金骷髏也學著黑龍的姿勢，說道：「不熟，多練。人類世界，不知道，大巫可能知道，他活最長。」
說到大巫的時候，黃金骷髏用手指了一個方向。
「大巫是什麽人？」
好不容易得到一點線索，黑龍自然要打探清楚。對方有什麽實力，是什麽樣的存在，這些都不清楚就突然跑過去，萬一對方擁有消滅自己的實力，三兩下把他拆成碎片怎麽辦？
「大巫，強大，智者。」黃金骷髏用他匱乏的辭匯來描述大巫。
「謝謝。」
在人類世界混過一段時間的黑龍，語言能力要比這個黃金骷髏好太多了，竟然還懂得說謝謝。
這話如果被斯文哥爾等人聽到，肯定會眼珠掉了一地，看來隻有獨立的不死生物，才有可能獲得黑龍的尊重。
「對了，之前我沒有感應到你的存在，難道你隱藏了自己的氣息？」
這個黃金骷髏的氣息是突如其來的出現，黑龍在想，如果之前不選擇往那個山坡走去的話，恐怕這個黃金骷髏不會暴露自己的存在。
「你不會？」
黃金骷髏的靈魂波動顯示他很震驚。
「不會。」
黑龍如實地搖頭說道。
一陣無言的沉默。
黑龍毫不掩飾自己的氣息到處亂跑，原本黃金骷髏還以為對方是不屑掩飾，畢竟靈魂強度達到這種層次，在這個世界是不必要掩飾的。
誰知他的實力卻與他的靈魂強度絲毫不匹配，更沒想到的是，對方連掩飾靈魂氣息的能力也沒有。
「收斂，穩定。」黃金骷髏說道。
雖然辭匯很匱乏，但彼此的交流是在靈魂層麵的，聽不懂對方的話，不過意思卻能明白。
按照黃金骷髏的指示，黑龍盡量地收斂自己的氣息。他對自身力量的控製能力是非常高的，以前隻是不懂方法，現在按照黃金骷髏的指示一嚐試，頓時感覺到四周的氣息為之一淨。
此刻目光所及的範圍內，除了他和這個黃金骷髏外，已經沒有別的不死生物了，但黑龍一收斂自己的氣息，馬上感覺到在目光看不見的範圍外，隱約有許多靈魂的存在，而密度最高的就是黃金骷髏過來的那個小山坡下。
收斂自己的氣息，竟然能提高自己的感應力。
「有效果嗎？」黑龍自己不太敢確定，隻能向黃金骷髏求證。
「有，不穩，保持。」黃金骷髏應道。
「謝謝。」
這段時間在黃金骷髏身上，黑龍可以說學到了很多東西。
以前沒有人給他指導，也沒有同類供他參考，所以他隻懂得追求力量，卻不知道黃金骷髏除了力量外，還是擁有很多優勢的。
「謝謝？什麽意思？」在死亡世界，黃金骷髏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辭匯，根本不了解是什麽意思。
「謝謝就是┅┅」黑龍遲疑了一下，雖然知道這個詞的意思，但是要他解釋就有點困難了。
「就是┅┅就是你幫助了我，我┅┅感激┅┅」感激又是什麽意思？
這下連黑龍也迷糊了。
「不懂，不謝謝，你走。」
跟黑龍說了這麽多，目的就是希望這個家夥離開這裏，再打下去根本沒意義，誰也奈何不了誰。
在這個世界，保存每一分力量才是最重要的生存之道，還有一大堆獵食者和附近領地的強者要應付，既然是無意義的爭鬥，就沒有必要發生。
「好，我走。」
黃金骷髏身上能學的都學得差不多了，留在這裏也沒有意義，黑龍還要去找他口中的那個大巫，尋找回去人類世界的方法才是首要任務。
掉頭走了兩步，黑龍又轉過頭來向黃金骷髏說道：「我們做朋友吧。」
「朋友？什麽？」
見到黑龍又轉過頭來，黃金骷髏在第一時間舉起自己的死神鐮刀。
朋友的意思黑龍還是比較了解的：「朋友就是你有麻煩，我幫你，我有麻煩，你幫我。你幫了我，以後我來幫你。」
「沒朋友，你離開，朋友。」
黃金骷髏仍舊舉著自己的鐮刀說道，這句話比較難懂，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他沒有朋友，你離開這裏就算幫忙了。
黑龍明白黃金骷髏的意思，終於轉過身，興奮地離開了。
他有孩子、有子民、有效忠者、有盟友，但卻沒有朋友。朋友是地位相等，意識獨立的兩個存在間才能有的關係。
真正的同類，上位不死骷髏，雖然詞匯匱乏，但明顯是有獨立意識的存在。這樣的存在才是黑龍真正渴望擁有的同伴。
望著黑龍的背影，黃金骷髏眼眶中光芒閃爍著，雖然沒有表情這種東西，但還是可以感覺到他心中的迷惑。
真是一個奇怪的存在，黃金骷髏的心裏是這樣想的。超級骷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