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五心念到此,正欲衝上樓去做一把英雄救一把美,卻聽見少女的哭泣聲越發的大。一眼看去,卻是清兒已經被那先前長相奇醜的公子,硬生生拉著手臂從樓上拽了下來。

周邊的幾個小二卻是顫顫巍巍踟躕不前,剛才放聲喧嘩的文人搔客們,卻也沒有人敢仗劍為紅顏了。

“小娘皮,五兩銀子,讓你給本少看看臉蛋都不行,那我就來硬的了!看你的眉目清秀,身材也是頗為誘人,今晚就跟本大少走吧!哈哈!”那醜陋的華服少爺,此刻麵目猙獰,臉上的膿包所不出的恐怖惡心。

旁邊的小跟班胸前短衫了繡了一個“楊”字,此刻也是滿臉蕩漾的笑道“跟著我們楊二少走,保證你飄飄欲死,到時候怕是再也離不開我們楊少了!”

楊二少看著周圍一眾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咧嘴大笑道:“跟本少走吧!保證你美上天去!”他連拉帶扯地把清兒拉下樓梯,那小跟班更是不知從哪抄來一根長棍,虎視眈眈的在前麵開路。

“嘭!”那小廝正作威作福,狐假虎威之際,突然覺得腦袋劇烈一痛,鮮血從發間流下。

“這姑娘是我們塘畔樓請來的清倌人,可不是隨便可以任人欺辱的!”魏五一臉的正氣,右手還持著一根擀麵杖,站在那裏虎視眈眈。

正在遠處皺眉思索的餘老頭,看了這一幕,眼睛一亮,微微地搖了搖頭,捋著胡須,喃喃自語道:“這小子,還有這等氣魄?我怎地沒有看出來?”

“啊,你這狗娘養的賤東西!敢打我!”話說這小廝被魏五一棍打的頭暈腦脹,回過頭來拿起長棍就朝魏五身上砸去!魏五在前世也是練過幾手,反應自是比一般人要快的多,身子微微一側,便避開長棍,順手摟起擀麵杖,照著那小廝的鼻子又是一棍。

“啪~”這小廝鼻子鮮血直流,繼而軟軟的躺到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二少爺,這人好生凶狠,四狗子不是他的對手!”

魏五哥打扒了這四狗子,心中豪情大起,抄著擀麵杖就向楊二少行去。這楊二少倒也不是個孬種,一把推開身邊的清兒,鼻梁上膿包微微一顫,大喝一聲“哈!”竟然也是個練家子,一拳朝魏五砸來,魏五回身一個漂亮的鞭腿,心中暗自得意:老子這三年不練功,水平不退反進,我果然是個習武的天才啊,哈哈。

“嘭”地一聲,拳腳相交,卻是魏五連退五六步,心中大駭,這膿包公子也會武藝?怎麽短短一個時辰,老子就遇到兩個武林高手?他隻覺得右腿生疼,暗自罵道:這楊二少果然不是軟柿子,老子新來的,還沒有來得及拜堂口,吃大虧了!難怪這些文人搔客皆是一言不發,感情是這楊二少爺凶名赫赫啊!

突然,周圍觀戰的文人搔客們紛紛發出驚訝、歎息、厭惡的聲音,魏五眼角一掃,卻見是清兒臉上的輕紗在剛才的拉扯中脫落了。

柳葉眉,含羞目,可是這下麵,卻是一張醜陋又惡心到讓人不願去看的臉。原本應該清秀可人的右頰上,一塊烏紫烏紫的胎記,高高凸起,讓人看的毛骨悚然。魏五看到這一張臉,頓時愣住了,和這段清兒朝夕相處了一個月卻從未見過她取下麵紗的模樣。原來,這本應是國色天香、舉世無雙的俏佳人,卻是生了一張這樣醜陋的臉蛋兒!魏五心中又是遺憾,又是心疼,諸多情緒,難以言表。

尚在思考中,隨著一聲厲喝:“我打死你這賤東西!”楊二少便又是一拳砸來,看那來勢,也是虎虎生威,頗有幾分氣勢。他奶奶的熊,我這次救美不成反被賊毆!魏五隻見那拳來勢洶洶,不由的氣勢一弱,打起了退堂鼓。

魏五眼見拳來,隻能揮手格擋,突然,這楊二少好像被台階絆倒了一般,拳頭還沒有擊出,身子竟然重心不穩,“撲通”一聲趴倒在地上!

他奶奶的,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打蛇打七寸,乘你病要你命,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魏五心中念叨著各種打架口訣,乘著好時機衝上前去對著楊二少的襠部就是奮力一腳。

“啊~啊~”楊二少狂吼著,在地上翻滾。那小廝嚇得一骨碌爬了起來,慌了手腳,一邊扶著正在哀嚎的楊二少,一邊用顫顫的手指著魏五吼道:“你知道你打了誰嗎!你知道你打了誰嗎?楊縣令的公子,你打了楊縣令的公子!你小子等著坐大勞、砍腦袋吧!”

魏五咋一聽說這楊二居然是縣長的兒子,真還是個官二代,而且還是縣長的兒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怵了,轉念一想,我管你誰的兒子,老子打了就打了,還能讓你們看輕了嗎。反正死過一次的人了,怕你什麽...想到這裏,手心卻還是冷汗直冒。魏五沉默了半響,咬牙切齒的大聲喊道:“老子揍的就是你官二代...”

這一句吼出,諸人皆是大驚失色,連輕紗脫落被人嘲笑而低聲哭泣的清兒也愣住了:這個小二,有點太野蠻了吧...不過“官二代”這個詞語,倒也挺有意思。

眾人皆在震驚之中,卻沒人瞧見窗口伏著兩人,正靜靜地往裏窺探,這兩人衣著華貴,一個英朗俊俏,一個卻是比女子還要嬌豔。正是剛剛要三劍斬殺咱們的魏五哥的小妞兒,以及那名跟隨在她身邊的大漢。

“這個店小二,卻也是個敢做敢為的漢子,唯獨好色了一些!不過官二代這名字起的也挺有意思!汪大哥,你也算個官二代吧?”這小妞抿嘴輕笑,眉宇間的風情仿似二月桃花般豔麗迷人,看的旁邊的大漢忍不住呆了一呆。

“李小姐,我看不然,似他這等欺軟怕硬的賤民,之前必定是不知曉這楊二的身份,不然斷然不會如此魯莽行事。”汪大哥聽說李小姐對如此下作的小人物也有讚譽,心中頗有些不以為然,搖了搖頭道。

“哼!我就覺得,他不管知不知曉楊二的身份,都會出手,我兩劍都沒有嚇倒他!你覺得他會怕這小小的縣令之子?”這李小姐顯然對於汪大哥的解釋有些不滿了。

“抓緊時間給我滾!不然我魏五爺,活剮了你們!”這屋外兩位還在閑聊的時候,魏五卻是強作狠狀,一臉猙獰的吼道。

“撲哧!”那李小姐看到他色厲內荏卻又臉色發青,直冒冷汗的樣子,又是撲哧一笑。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種你,你別跑!少爺咱們走!”那四狗子攙扶著幾乎蜷縮成一團的楊二少,撂下一句狠話,轉身就溜。

酒館裏的文人搔客們此刻一見見好戲結束,想到馬上官差便要來,怕惹上麻煩,皆是三三兩兩的結帳走人了。餘老板眼見客人全部走光,心疼至極,連忙拉拉扯扯的去留客人,卻是無人理睬他。

老頭訕訕的繞著酒樓轉了一圈,瞪了魏五一眼,喊道:“魏五!你小子過來!”

他奶奶的,這回慘了,鐵定是要我賠錢,魏五垂著頭心道。可憐兮兮的走到了餘掌櫃麵前。

“魏五啊,你瞧瞧,我這地板碎裂了一塊、擀麵杖斷了一根、客人跑了一群,你說?怎麽辦呢?”餘老頭老臉烏青,嘿嘿陰笑著說道。

這不是坑爹嗎!這地板本來就是碎裂的,這該死的老東西居然跟我來這一手!魏五瞠目結舌的喊道:“呃,餘掌櫃,這地板好像本來就是...”

正在打著算盤的餘老頭,斜著眼睛掃了魏五一眼:“什麽本來就是?趙一,王二,張三,李四!你們來說說,這地板呢,是本來就碎了啊?還是剛剛碎的?”

“以前從來沒碎過啊!這是剛剛那四狗子摔過去,摔碎的!”趙一仔細地蹲下身,看了看地麵抬頭說道。

李四從背後朝著悲情的魏五比了個大拇指,又比了個圈,那意思是你小子今天為我們出了一口惡氣,但是你的工錢...就別想了,鐵定是蛋都沒有!

虎落平陽被犬欺啊,魏五暗自搖頭苦惱道:“好吧,餘老頭!你說,你想要什麽吧,反正我這個月的月錢也沒有了!看你還怎麽扣!”

老子死豬不怕開水燙,你咬我啊!而且不知道馬上來一堆官差,會不會直接砍頭呢?我看電視上都是先提審,不過我這次打的可是縣委書記的兒子,還給他做了一個免費的結紮手術...估計是要...再死一次了!魏五悲憤的想著。

“小五子,想不想活命啊?嘿嘿?”餘老頭笑得就像拿著糖果拐賣小盆友的壞爺爺。

魏五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道:“說吧,你想讓我怎麽樣!”反正死活是跑不掉了,好死不如賴活著,你還能讓我去當鴨子不成?

“好,好,好!來小五子,跟我到後麵來!”餘老頭滿是皺紋的老臉樂開了花。

那清兒此刻已經蒙上了麵紗,她感激的看著這個皮膚古銅色的,模樣也迫是俊朗的青年。

魏五見有女子關注自己,對著清兒咧嘴便是一記純真又正直的笑容。清兒耳根一紅,瞪了他一眼,心中又羞有喜,這個人怎地剛才挺正直英武,現在見我就壞笑!她羞紅著俏臉,轉身奔入後院裏去了。

塘畔樓,作為一個規模不大,生意不好的酒樓,卻擁有一個規模頗大的後院,四間木屋分別住著餘老頭、清兒、和兩個夥計。而後來的魏五苦於沒有住所,隻能夜夜與那餘老頭擠在一間屋中。所幸不是一張床,不然我們魏五哥的一世英名就此報銷...

跟在餘老頭身後,來到小屋中,很簡單的擺設,兩張床鋪,一張華麗又考究的紅木書桌。

餘老頭走進小屋,往床上大咧咧一座,卻臉色正經嚴肅的說道:“小五子,你現在欠我一條命,又欠我一快地板,一根擀麵杖。我不要求你做什麽事情,而且我還要救你這一條小命!”

“什麽?餘老頭!你對我這麽好,我真是無以為報啊,可惜你是男的我不能以身相許!”魏五哥的臉上滿是真誠和感激,心中卻在暗罵,這老頭子又要讓我做什麽去了!

“哈哈,這個嘛好說,好說!我一個哥哥在鄂州(今湖北武漢)經營著一家最大的酒樓,他由於剛剛接手,現在缺少人手,我看你手腳麻利,頭腦靈活,卻是最適合不過的了!你就過去投奔他,他那酒樓氣勢非凡達官顯貴常常光顧!文人墨客也是時有題詞!怎麽樣?”餘老頭搖頭晃腦,頗為得意。

“額?感情您老是要把我賣了?”魏五憤憤不平。

“胡說,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了,我能賣你嗎?我還要送你幾個物事呢!再說了,我這塘畔樓就是個鄉下小攤,能和我哥哥那黃鶴樓相比嗎?”魏老頭老臉泛紅,循循善誘道。

老子剛剛穿越過來一個月,這老頭居然說和我這麽多年的感情,還真是老不要臉,為老不尊啊!奶奶個球的,誒,不對,什麽?黃鶴樓!?

“黃,黃鶴樓?我要去黃鶴樓當小二了?餘老?”魏五瞪大了眼睛喊道,頗有些激動,要知道身為武漢著名旅行社經理的魏夢醒同誌,可是頗為喜歡名人詩詞,其中黃鶴樓聲名赫赫,而現在又是大唐盛世,豈不是...老子能見到李太白、杜甫、王維??

餘老頭莫名其妙:黃鶴樓聲名難道真地有這麽大?怎麽這小子聽說黃鶴樓就蹦躂起來了?還挺激動,這樣也好,省得我老頭子多費口舌了,“正是黃鶴樓,怎麽樣?去不去?”

“去啊,當然要去!”魏五有些激動了。

“爹爹!”外麵傳來清兒猶如黃鸝般清脆的聲音,魏五想到清兒臉頰上的胎記,不由得一陣子難受、心疼。

恩?不對啊,清兒怎麽喊爹爹?她在喊誰爹爹?

“進來吧!”餘老頭從桌前拿起一根細棍,輕輕的扶了扶有些昏暗的燈芯,燭火瞬時便歡快的跳躍了起來,小屋裏的光線頓時明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