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千邈帶著刑湘湘坐在第二排,藍千夜和霍思思則低調地坐到最後一排,側身望著四周的白色百合,不由有些失神。

曾經,她也幻想過這個場景。

幻想之中,她牽著冷炎闕的手,站在牧師的麵前相視而笑,四周一片掌聲,是對著兩人真心的祝福,而後他們在牧師的麵前,說下相愛終生的誓言,矢誌不渝。隻可惜在夢醒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一聲——

“我反對!”

刺目的陽光,逆光之中,美若天仙的江夜闌穿著更加雪白的婚紗,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眼神一片輕蔑。

然後,她自卑了。

她退卻了。

說出這個夢的時候,身邊的人是怎麽說的?

哦,似乎在那個時候,冷炎闕懲罰性地占據她的呼吸,直到她忍不住求饒才放過她,眼神帶著一些譴責,“傻丫頭,我們的婚禮怎麽能容許他人的涉足?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江夜闌——她算什麽東西?”

然而在一個月後,他給她的,卻是他和江夜闌的結婚請柬。

還有一場絕望。

神思微怔,身體卻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猛一轉頭,看到的卻是一道熟悉的身影,“維亞?”

“千夜,怎麽坐在這裏?”莫維亞顯然並沒有精心打扮,然而一張脫俗的臉蛋仍是引人注目,她坐到藍千夜身邊,笑著對她開口。

“我現在不是藍千夜,而是刑湘湘。”詭譎地對她一笑,手指悄悄指了指藍千邈身邊的人,莫維亞頓時恍然大悟。

“難怪我覺得那個人的輪廓和你有些像。”刑湘湘化著誰也看不出來的濃妝,莫維亞能夠看出她和藍千夜之間的相像,已經很不錯了,“你從哪兒找來的‘替代品’?”

藍千夜笑道:“這是秘密。”說著,不由有些訝異,“沒想到冷炎闕結婚會邀請你。”按她的了解,冷炎闕似乎和莫維亞並沒有交集。

“他沒有邀請我,我是陪著別人來的。”聳了聳肩,顯然不欲多談。“婚禮開始了。”

婚禮奏鳴曲,緩緩在眾人的耳邊流淌。

牧師的前方,衣冠楚楚的新郎洋溢著喜氣站在原地,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門口,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麽。

“闕兒。”蒼老的女聲不出意外地響起。

拄著拐杖,由江夜闌攙扶著站起,看著自己素來最疼愛的孫兒,她的眼裏失去了全部的柔情,“正好商界各位同仁都在場,我便正好請求各位做一個見證。”

“奶奶,這是我的婚禮。”冷炎闕眯起眼睛,眼神裏帶著壓迫,“我不希望任何人破壞我的婚禮。”

玖蘭燕撇著嘴角冷笑一聲,“你是我的孫兒,我怎麽會破壞你的婚禮?”站起身,走到牧師的身側,“大家,麻煩大家為我做一個見證。”

眾人眼皮紛紛一跳,已經有了一些預感。

“奶奶!”厲喝聲讓人心中一跳,冷冽的男聲讓人心驚,“這是我的婚禮!”

“我說過我知道!”玖蘭燕的聲音也冷硬地嚇人,“各位,趁著這個機會,我希望大家能為我做個見證——有關於我的遺囑。”

遺囑?

一聽到這個詞語,在場眾人的耳朵紛紛豎了起來,心中是平靜不了的激蕩!老太太當眾在他們麵前宣布遺囑,也就代表這是完全不會更改的事實了!

大門倏的打開,輕緩的婚禮進行曲悠揚演奏,玖蘭燕即將出口的話語一停,眼中精光一閃,朝著輕輕走來的新娘望了過去。

白紗飛揚,美人魚的精美造型,精湛的珠繡與剪裁,手工蕾絲精致複古,卻又不失時尚。國外進口的名貴婚紗,完美地勾勒出新娘動人的曲線,奢華的項鏈在新娘的頸部,讓人眼前一亮。

即使並不是美豔的容顏,在妝容的勾勒與華貴婚紗的襯托下,也給了人一種屏住呼吸的感覺。

並非絕美,卻亦讓人心中一跳。

勾著幸福的微笑,頭紗下的澄澈雙眼牢牢地盯著冷炎闕,得到對方的驚豔注視之後羞澀地低下頭,完全的羞怯新嫁娘。“靳柔”挽著身邊老人的手臂,在眾人或豔羨或看好戲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向新郎,沒看到新郎身邊的玖蘭燕臉色忽的大變!

這張臉……這張臉……真的會是他嗎?

藍千夜原本正隨意望去的一眼也頓時凝重起來。這個人……

“魏爺爺,這就是闕,我最愛的人。”甜蜜回首,向長相慈愛的老人親切介紹,“靳柔”朝著冷炎闕言笑晏晏,“闕,這位就是幾年前救了我的魏爺爺。”

在婚禮之前,兩個人並沒有見麵,主要是因為冷炎闕一麵忙著婚禮,一麵忙著工作——自眼睛恢複之後,他重新在冷氏正式工作,差點沒讓他那些堂兄堂弟氣得咬碎一口銀牙!而魏爺爺也不知怎麽,一直待在國外,直到婚禮這一天才趕回來。

沒辦法,隻好在婚禮當天向雙方介紹對方。

冷炎闕穿著名貴的西裝,襯得整個人英挺不凡,無神的雙眼重現光明,讓人看著便心中一跳,脫離了輪椅,整個人便是高大英俊,活脫脫一個鑽石貴公子。他如今的喜氣洋洋簡直就是脫胎換骨的轉變。

隨著“靳柔”的視線望向她身邊的老人,眼皮頓時就是一跳。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可他看著此人,便覺得這人並不簡單。

慈眉善目的一張臉,看著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微微上挑的嘴角,似乎蘊涵著無限的智慧,讓人看著便覺涵養極佳。頭發微微發白,本該至少四十歲的容顏,卻因為光滑地異常詭異的皮膚而顯得更加年輕。視線從上落到他的手上,微微有些薄繭,似乎平常並沒有做什麽重活,但也猜不透他的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