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理由拒絕她,把她讓進了門裏。

然後將門關上,反鎖住。

見她趴在床上痛哭流涕,我有點不知所措。

猶豫了一下,我才上去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女孩抽泣了半天,絕望的搖頭,說道:“沒辦法,我隻能去死了……隻有死路一條。”

我聽她這麽說,就急了,說道:“有什麽不能麵對的,非要去死?”

女孩哭著說道:“你根本不懂,那個童老板,把我當成什麽東西,我知道他太多秘密了,他早就想殺了我,今天剛好又出了這種事,所以他一定會在今晚殺了我的。”

我皺了皺眉,知道別人的秘密不該問太多,就說道:“你知道那麽多,那你為什麽不報警?”

女生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用的,根本無濟於事,你不懂。”

我歎了口氣,隻能在旁邊坐了下來,一言不發的看著她。

相比白天,此刻女生換了一件輕薄的睡衣,想必是我雖然救了她,但她最後還是去找那個老男人了,而且說不定正準備那個,突然發現老家夥要殺了她,所以才跑出來的。

穿成這樣,應該跑不了多遠,而且那老家夥如果真有很多手下的話,女孩根本不可能跑得過他們。

所以我猜想,他們所住的賓館就在不遠的地方,或者更幹脆的說,說不定就是這家賓館。

果然,當我想到這裏的時候,門口忽然響起了幾個人急促的下樓聲。

我屏住呼吸不敢說話,而女生更是跑過來躲到了床後麵。

但是雖然我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那幾個人還是來敲我的門了,因為我的房間是正對樓梯的。

沒辦法,因為電視沒關,所以屋子有聲音,就算假裝沒在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於是我隻能硬著頭皮答道:“這麽晚了,誰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心想要是他們說找人,我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推脫過去,不讓他們進來,他們估計也無計可施。

可是這群家夥偏偏說道:“警察!查房,快開門!”

雖然我知道他們不是警察,但是如果我不開門的話,他們就有正當理由衝進來了。

這門並不怎麽結實,也就是兩腳就可以踹開的。

於是我隻能歎了口氣,拿起鋼管,看了一眼女生,準備去開門。

但是這個時候,門外敲門的聲音忽然停了,世界似乎恢複了安靜。

隻有我裝著蜃的那個瓶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毛了兩個泡泡,發出咕咕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麽回事。

但是既然對方似乎放棄了,那我也沒有自己開門找沒趣的理由。

又等了幾十秒,對方還是沒有說話,我就把鋼筋放下,對女生小聲說道:“好像走了。”

女生聽我這麽說,就站了起來,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

我和女生麵對麵坐了大概有一個小時,其中大部分時間隻是看見她哭,不斷的抽泣。

一小時以後,她終於鎮定了下來,抽泣得沒那麽嚴重了。

我正想開口說話,她卻先說道:“我叫趙佳佳。”

我愣了一下,說道:“我……我……我叫聶二萬……”

說出這個名字我就後悔了,這尼瑪什麽鬼名字啊?

我隻是將聶川和胡二萬,也就是*和聶川的名字拚起來了而已,沒想到會這麽難聽。

趙佳佳愣了一下,似乎也對這個名字感到有些驚訝。

我尷尬一笑,說道:“哦,爸媽沒文化,見笑了。”

趙佳佳抿了抿嘴,說道:“名字隻是個代號而已,不必在意。”

我沉默了一會兒,尷尬的笑道:“是嗎?我……也這麽覺得。”

不知道為什麽,我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怎麽,就是不敢去看她,而且好像也沒有什麽話說。

趙佳佳看我這樣子,就站了起來,說道:“我該走了……”

我急忙扭過頭來,問她:“走?你要去哪裏?”

趙佳佳說道:“我本來就是來暫避的,難道還真的在你這裏睡嗎?”

我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現在沒有地方可以去。”

趙佳佳說道:“不,我還可以回學校去,我是附近一所職業大學的學生,回了學校的話,短時間內他應該不敢來找麻煩。”

我把腦袋裏“大學生激情服務”幾個字強壓下去,說道:“哦,那好,不過那童老板勢力範圍應該不小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了,已經麻煩你太多了,這麽晚應該不會有人發現的。”她堅決的說道。

我沒有辦法,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開門走了出去,我還是跟了過去。

看到樓道上一個人都沒有,我鬆了口氣。

最後,我看著她一個人下了樓梯,然後消失在夜幕中。

回到房間,回想起她說的話,“短時間內不敢來找麻煩。”我就知道,我今天就算親自送她回學校也沒有用,因為遲早她還是會被那童老板抓住的。

即使要打要殺,也是時間問題。

要想救她,除非把童老板給搞了。

但是我沒有權利去這麽做,也沒有必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而且最關鍵的是,我隻是個普通人,不可能辦得到。

有些人生活在絕望中,你卻隻能看著。

這就是這個社會的規則,我知道。

沒有權沒有錢的人,管不了這些事,有權有錢的人,不會去管這些事,因為他們自己也會變成那種人。

這世上沒有超人,也沒有平民英雄會對這些生活在絕望中的人負責,到頭來,也隻是任其自生自滅而已。

想到這裏,我就非常的氣憤。

不過氣憤歸氣憤,事情已經過去了,我還是隻能睡我的覺。

躺在床上,心亂如麻,想了很多事情,心情就越來越糟。

於是我又洗了個澡,倒在床上讓自己安靜下來,也不知什麽時候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晚上沒有想象中的地痞流氓來敲門,我睡得非常好。

不過一起來我就發現,自己連吃早飯的錢都沒有。

沒辦法,我隻能把昨天買的橘子都吃了,然後出門去。

給的押金最多能住三天,所以這三天內我必須找到工作才行。

為了有飯吃,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出門去了。

問了幾個街坊,很快就得知在村子西頭就有一個建築工地,聽說是蓋體育場,要施工五年,是個長久的工作。

實際上,我並不要求工作有多麽長久,但是仍然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

因為能包下體育場建築任務的,一定不是一般的小公司,所以工資應該不會被拖欠。

我這麽想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現在拖欠民工工資的現象真是太多了,我可不想辛辛苦苦的工作以後,拿不到錢。

要去那個建築工地,必須要從穿過昨天的那家麵館,那裏可能會有童老板的眼線,但是我還是隻能硬著頭皮過去。

可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我並沒有遇到童老板的人,但是卻看到了讓我更加在意的事情。

昨天吃麵的那家麵館,滿地都是碎碗和筷子,桌子椅子倒了一地,連冰箱和電視都倒在地上,被人砸得稀爛。

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旁邊就有幾個人對我指指點點,似乎在議論什麽。

我不想去問這些人,而是衝著店裏喊了一聲:“老板!”

這時裏麵有個情緒低落的聲音回答道:“今天不做生意。”

聽他這麽說,我就更加奇怪。說道:“老板,我是昨天欠你四塊錢的客人。”

老板一聽,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從裏麵走了出來。

我見他臉上幾道血痕,右手纏著繃帶,眼圈烏青,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老板的臉色很難看,說道:“還好意思問,還不是因為你!”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道:“我?我怎麽了?”

老板咬了咬牙,說道:“要不是昨晚你把地址告訴我,現在我也不用搞成這樣子。”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問道:“到底怎麽回事……我……我沒聽懂。”

老板被打的很嚴重,而且因為過於激動,有點喘不過來,將一個破凳子翻過來,坐下,說道:“昨晚童老板帶了二十幾個人來找你,全都拿著砍刀,氣勢洶洶。我見他們這麽大的陣勢,如果抓到你還不把你打死?於是我硬是沒說你去了哪裏。偏偏隔壁鄰居聽到了我們之前的吵架,告訴童老板我知道你的住處,這下把童老板惹急了,把我的麵館打砸以後,又拳打腳踢的逼問我,我想我又沒得罪他,隻要我堅持不說,他也不敢那我怎樣。果然,他發完氣以後就帶著人走了……”

聽他說完,我呆在那裏久久沒有說話。

過了兩秒鍾,我緊緊的捏住拳頭,說道:“老板,對不起,是我連累你……那童老板現在在哪裏!”

老板抬頭看了看我,冷冷的說道:“算了吧,你去了隻會被打死,那姓童的欺壓我們附近的商家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我早就不想做,回老家去開個店,雖然賺錢沒有這裏多,但是至少不用受氣了。”

他剛說完這話,一個女人背著一個大背包,提著兩個編製口袋,帶著三個衣服髒兮兮的小孩子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