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經曆這麽多事情,但是一旦回到城市中就會覺得之前經曆的更像是一場夢。
但是每一次總有一些東西提醒我,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比如說我這滿身的傷痕,還有放在病床旁邊魚缸裏麵的蜃的幼崽。
聶川可能是怕這蜃死掉,所以特地買了個魚缸,在裏麵放了些假山和石頭,還放了些水。
我看了看那一半泡在水裏的蜃,感覺到它精力充沛,非常健康。
將它從水裏麵撈出來,左右觀察了一番,就發現它身上本來的白色斑點減退了許多,也不知道是怎麽搞的。
我不知道把這東西帶出來到底有什麽用處,但是作為這次冒險少數的收獲之一,再加上它如此珍稀,所以我決定還是好好把它豢養起來。
想了想蜃斑點消失的原因,我猜測是不是沒有肉吃了?
要知道它的母體,就是那隻巨大的蜃,可是以腐爛的屍體為食的。
準確的說,是腐屍的腦髓。
顯然,我現在身邊沒有它要吃的東西,所以我決定,出院去透透新鮮空氣,再買點吃的。
活動了一下手腳,發現除了有些酸痛以外,並沒有什麽特別異樣,可以跑跳自如。
於是我便走出了病房,向護士室走了過去。
雖然日本人的英語不敢恭維,但是他們顯然要比中國更重視英語,而且人也特別熱情。
聽說我是來要衣服的,一個年輕的小護士就從櫃台下麵拿出一個盒子,說道:“這是你朋友離開醫院的時候給你買的,一直存放在我們這裏。”
我點了點頭,謝過她,就準備去換衣服,可走了幾步又想起來一件事,回頭對那小護士說道:“待會兒我回來了,能帶我去看看我的兩個朋友嗎?”
小護士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當然。”
我也回以微笑,做了個再見的手勢。
而小護士則是很有禮貌的鞠了個躬。
我心說這才是對的嘛,中國那些醫院,給了錢以後還是對你愛理不理的,人家國外花錢的就是上帝,是極度受到尊重的。
到我的單人病房裏將裝衣服的盒子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套西裝。
我微微皺眉,因為我從來不穿西裝,總覺得太正式,即使是家裏人結婚的時候,我去當伴郎,也隻穿夾克或者牛仔服,從來沒穿過西裝。
但是現在除了西裝,我也沒什麽好穿的了。
於是我忍了,把這套西裝穿到了身上。
對著鏡子照了照,居然還不錯,可能是因為我最近瘦了很多,所以西裝穿起來,倒還是挺有款型。
就是我這一臉的胡子,有點邋遢。
在抽屜裏翻了翻,沒有發現刮胡刀,於是我隻能又走了出去。
走到護士室,那小護士還在那裏等我,遠遠的看到就對我鞠躬。
我走過去,微笑著問道:“請問,有沒有刮胡刀?”
沒想到,小護士看我的眼神忽然一亮,說道:“先生你穿西裝真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建議不要刮胡子哦。”
我被她嬌氣的聲音給弄得有點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說道:“還……還是刮一下吧!”
小護士不再多說什麽,眨了眨大眼睛,回頭進了房間,然後拿出了一個電動剃須刀和一麵鏡子。
我看剃須刀上貼著標簽,上麵寫著數字,這說明著刮胡刀是公用的,看來他們很講衛生。
我也不忌諱什麽,直接拿著刮胡刀就剃了起來。
把下巴上和側臉上的胡子剃完,我看了看鏡子,發現還有兩撇八字胡。
這時候我鬼使神差的把鏡子和刮胡刀放下,對小護士說道:“好了!謝謝……”
小護士豎起大拇指,說道:“先生,你是我見過最帥的男孩子之一。”
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一直紅到脖子根兒。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這時候我心髒忽然一收縮,看見這小護士的臉,想到了梁倩。
於是我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回來,眼神變得有些冷,說道:“謝謝……請帶我去見我的朋友吧。”
小護士見我臉色變化,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但是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伸出手,說道:“這邊請。”
我走在前麵,小護士走在後麵,然後我就十分懊惱。
因為我覺得剛才我對一個女孩子太凶了,肯定會給人留下不好的映像。
我摸了摸額頭,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微微歎了口氣。
不顧小護士看來並沒有被我的臉色影響,走到病房前的時候,還是笑眯眯的對我說道:“就是這裏了。”
雖然語氣依然溫和,但是少了之前朋友一般的親切。我知道,現在她隻是在執行工作而已。
接著她又說道:“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有事可以到護士值班室來找我,我是0017號,合川美子。”
聽到0017這個數字,我忽然愣了一下。
不過小護士並沒有注意,隻是鞠了個躬,然後就走了。
我站在門前,摸了摸額頭,讓自己不要亂想。
然後我深呼了一口氣,推開了房門。
結果一進去,我就看見大雄躺在離我比較近的床位,正昏迷不醒。
而對麵的那張床,則躺著解宇霆,也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
雖然我早有預料,會看到這樣的情景。
但是我打心眼裏還是希望一推門就能看到說說笑笑的兩人。
於是我的心情忽而又有些低落,看到在兩張床的中間,站著一個身形瘦高的醫生,於是說道:“您好……”
醫生從剛開始就一直看著手上的資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根本沒注意到我進來了。
聽到我的聲音,他才抬起頭,並且摘下口罩,說道:“哦,你是他們的朋友吧?我正好有事要對你說。”
我湊了過去,客氣的說道:“醫生,有什麽事?”
醫生指著手上的診斷單說道:“你這兩個朋友剛剛度過危險期,但現在病情不太穩定,但是我們診斷不出來有什麽問題,他們之前是不是有什麽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我愣了一下,立馬回答道:“沒有啊……”
醫生扶了扶眼鏡,說道:“那就奇怪了,明明處在深度昏迷的狀態,可是他們倆的大腦活動相當激烈,就像是人在做噩夢的時候狀態,可是這噩夢一連做了幾天,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我看不懂醫生手裏的診斷單寫得什麽,但是下麵的一張心電圖和腦電波的圖我還是能看懂。
他們倆現在的狀態,簡直比參加一百米跑的運動員還要激烈。
醫生說道:“要是這樣下去的話,他們會得不到很好的休息,身體狀況可能會惡化。”
我看了看大雄,又看了看解宇霆,發現他們的手腳時不時的會顫抖一下,表情也難以放鬆。
“難道,他們的思想還在那鬼沼澤和遺跡裏徘徊?”一個奇異的想法從我腦中閃過。
這時候醫生說道:“現在我們的辦法就是給他們吃一些安定的藥,並且放一些舒緩的音樂,但是最好的辦法,是你能夠陪他們說說話,最好能提一些你們熟悉的事,輕鬆快樂的最好。”
說話間,大雄和解宇霆的表情慢慢變得放鬆了下來,身體也不再那麽掙紮了。
醫生說道:“是鎮定藥起作用了,現在我們出去吧,這藥效最多兩小時,而且考慮他們的身體狀況,不能多用,所以還是隻能靠你了。我們會盡快找到病情原因,希望你原諒。”
我擺了擺手,說道:“不用這麽客氣,您辛苦了。”
醫生對我微微一笑,推開了門。
我和他一起走了出去,一邊走,我一邊問他:“這樣的情況持續多久了?”
醫生說道:“從三天前開始的。”
我又問道:“對不起,這幾天我也是處於半昏迷狀態,請問我們到醫院有幾天了?”
醫生看了看手表,說道:“今天剛好是第十五天。”
我的腦中忽然閃過,白毛老頭說的:“十三天後,你們必死……”
難道是,那白毛老頭的……鬼魂來索命?
我晃了晃腦袋,自言自語的說道:“什麽鬼啊神的,現在已經是第十五天了,他們還沒死,說明不是詛咒奏效了。”
一邊想著,一邊往外走。
醫生見我精神恍惚,就拍了拍我,說道:“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稱自己沒事。
醫生這才點了點頭,說道:“你也剛好,注意休息”就離開了。
我隨便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一會兒,想了很多事情。
然後就覺得走廊裏的空氣特別憋悶,準備先出去走走。
一走出醫院的大門,熙熙攘攘的人聲就撲麵而來。
看了看手表,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神戶的街頭就像日本的每一個大城市一樣,熱鬧的不行。
各種賣小吃的攤子,還有動漫書店、遊戲廳都閃著絢爛的燈光,一些把頭發染得花花綠綠,穿著動漫人物服裝的年輕人有說有笑的在街上晃蕩。
看著如此熱鬧的場景,我心情稍有舒緩。
見到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歐巴桑推著丸子在叫賣,我就上去買了兩個串。
剛吃下一個,忽然街上想起了一陣煙花爆竹的聲音,一隊奇裝異服的人從街的那頭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