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墨點了頭,轉身去了浴室。
等客廳裏隻剩下了淩桉,她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這才重新抽取了紙巾,收拾了桌案上的狼藉。
這段時間,她雖然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但還是會時不時的出現精神力不集中的現象,就比如剛才的發呆。
她拿著手機坐在沙發上,頁麵停留在通訊錄的那一頁。
這一排,都是蕭戟用陌生號碼打過來的電話。
淩桉恍惚中,鈴聲又響了,她被驚醒過來,下意識的要掛斷——
隻是低頭一看,才發現是卡斯打來的。
她頓了下,才接聽了:“喂?”
“桉,”卡斯的語氣很遺憾,安撫了她婚禮的事情,然後說,“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做,但我覺得,你做任何事,都有你自己的理由。”
他並沒有說其他的,隻言片語也隻是關心淩桉的心情和身體。
這讓淩桉沒有什麽壓力。
淩桉的聲音放低,說:“我隻是想,先想清楚。”
“我明白,”卡斯笑著道,“現在大部分的人都有婚前焦慮症,這種關乎一輩子的大事情,確實需要好好思考思考再做決定。”
“不過,我倒是覺得,你的新婚丈夫為人不錯,在你的事情上沒少費心,連工作上也是。”
卡斯的話說的很快,算是調侃,但又好像是說的事實。
隻有淩桉沒聽明白,她反應能力變得有些慢,隻著重聽到了“蕭戟”兩個字。
接下來的一些聊天內容,基本上是圍繞著淩桉個人,卡斯一個人在說著話,而淩桉時不時的應上一聲。
但大部分的時間,淩桉其實都沒有聽進去。
卡斯說:“我們的小公司已經開始運營了,你上次提交給我的方案很好,我沒有想到,你這第一次的新手,竟然能這麽優秀。”
他繼續:“我們全票通過了,並且覺得,用這個方案上市,一定會激起一片大水花出來,到時候新秀的名號,肯定會有我們一份。”
其實這份方案,就是上次淩桉逮著蕭戟請教詢問,蕭戟知無不言,把一些精髓簡要的告訴了她,剩下的是她舉一反三,最後才敲定了這麽一份方案。
確實也和蕭戟有莫大的關係。
到最後,卡斯還是帶著好心,輕聲說:“桉,其實結婚也沒有那麽可怕,能找到一個對你好的人不難,但是能找到一個隻對你好的人就難了,小夫妻吵架鬧矛盾都是正常的,如果不是特別嚴重的事情,為什麽不嚐試著,給彼此一個機會呢?”
卡斯說:“放過別人其實很好抉擇,你該放過你自己。”
這通電話讓淩桉再次陷入了怔愣當中。
手裏的鈴聲還在持續響,是卡斯和她交接一些工作內容,並且把一些需要交代的事情都詳細的標注出來,匯報給她,讓她好有個了解。
“桉桉,在看什麽?”
溫子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穿著酒店裏的浴袍,頭發半幹的狀態,應該是吹了一會兒就放下了。
淩桉回過頭去,正好看見他微微敞開的胸膛。
如果淩桉是正常的狀態,這會兒肯定要垂下眼,不管怎麽說,這也是一幅美男出浴圖,但實際上,淩桉現在根本沒有多少心思。
所以她隻抬起頭看了一眼,說:“朋友給我打電話。”
“如果不想接聽的話,可以不接,”溫子墨也沒問是誰,言語裏都是關心的意味,“我不希望你因為別的事情影響了心情,你知道的,萌萌手術過後,很需要你。”
淩桉知道其中的意思,如果萌萌在恢複配合治療的期間,因為她的情緒感染到時候受到了阻礙,那就不好了,所以淩桉得保持好心情和平穩的情緒,然後去照顧萌萌。
“我知道了。”
淩桉放下了手機。
幾秒鍾之後,淩桉察覺到自己的麵前多了一些陰影——
溫子墨正在朝著她走近。
越來越近。
最後,他慢慢蹲下去,在她的跟前,高度比她的要矮了一些,他仰起頭去看她:“桉桉。”
“嗯?”
淩桉精神恍惚,身體條件反射的朝著後邊退了退,和溫子墨保持了距離。
抗拒的意思不言而喻。
溫子墨又怎麽會不知道這一點,正是因為知道淩桉在心底裏其實還是很抵觸他的,所以溫子墨才覺得失落。
“怎麽了。”
溫子墨搖搖頭,最後說:“沒事。”
其實現在的氛圍很好,如果他想和淩桉發生點什麽,隻需要更近一步,再近一步就足夠了。
但他退卻了。
“今天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溫子墨緩緩站起來,“明天還要準備手術,你也不要太晚,早點睡。”
“嗯。”
淩桉輕聲應了。
溫子墨在離開的時候,淩桉去送了,隻是將他送到了門口的位置,他回過頭來,說:“別送了,就到這裏吧,希望有機會的話,能再嚐嚐你做的飯菜。”
“有的,等萌萌手術完,我再喊你。”
溫子墨點頭,道:“一言為定。”
等他轉身的時候,淩桉其實張了張口,有些話想要和他說。
但,直到溫子墨離開現場,淩桉也沒有出聲。
該說什麽呢?
有些事情,溫子墨沒有明說,她總也不好提出來,無非是一層窗戶紙罷了,他不想捅破,她又何必直白,徒增尷尬。
萬一,溫子墨不是這個意思呢?
所以淩桉那天也隻強調了一句:“我們是朋友。”
也就到這裏了。
第二天進行手術的時候,淩桉一直在手術室外等著,手術的時間持續了四個多小時,最後等到門開。
淩桉幾乎是立即衝了過去,睜大了眼睛,試圖透過眼前的醫生,看看裏麵的情況。
“怎麽樣了?結果怎麽樣了?”
溫子墨身著了白大褂,衣冠楚楚,看起來敬業又專業,這醫術的能力,也確實不虛他的名號,從周邊的一些同行對他的敬重態度上就能看出來。
“手術目前是很成功的,”溫子墨安撫出聲,上前替淩桉攏了攏外套,“等恢複期再觀察觀察。”
淩桉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心頭一鬆,露出了這麽多天以來,第一次真摯的笑容。
她低聲說:“謝謝你。”
溫子墨垂下眼看著她,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能夠看見淩桉耷拉著的長睫,她的道謝是真誠的,眼神也是清澈的。
沒有夾雜任何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