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麵前,是另外一個小布包包,這個小布包包裝著藥箱,看起來也是手工製作品。
因為這上頭的花紋刺繡,和她平時背在身上的那個,很像。
好像是一對。
自始至終,她都垂著眼。
蕭戟看不見她的神色,但能瞧見她柔順的發絲,乖巧地搭在她的肩上。
他忽然手一抖。
“對,對不起。”淩桉嚇一跳,收回手,“我,我輕,輕一點。”
話畢。
蕭戟笑了。
他驀然伸手,直接卡在她的下巴上,將人被迫抬起。
四目相對。
淩桉目光躲閃,不敢看他。
蕭戟用了些力道,將人拉到跟前來,他微低頭,湊到她的耳畔,聲音磁性醇冷:“上次做的時候,你怎麽不喊我,輕一點?”
一句話,讓淩桉臉色煞白!
上一次的記憶再次湧現腦海,她難堪地抖著睫,眨巴幾下,淚珠子便又無聲地掉下來。
蕭戟鬆開她,自位置上站起身來,倒也不需要她處理傷口了,道:“有空把指甲修修,抓得我一手是血。”
他道:“你看,懷孩子多喜慶的事情,非要弄得這麽難看。”
淩桉難受得快要窒息。
她終於想起來,蕭戟手背上的指甲傷痕,是上次她哭喊著抵抗時,抓出來的。
她下意識地想要道歉,可她為什麽要說呢?
這明明不是她的錯。
她咬唇,淚花模糊了她的眼,終究難以開口說出任何話。
“電話號碼給我。”男人出聲。
淩桉搖搖頭。
“不給?”蕭戟不耐。
她小聲啜泣著,但又死死控製,於是說出來的話,便無法控製地,帶著哭音:“我,我沒有手機。”
淩桉不需要聯係任何人。
她唯一的牽掛,隻剩下一個萌萌。
所以,她從出獄後,根本沒有去購買任何通訊設備,而她是個準時準點的人,時間觀念極強,上班工作從來都會提前抵達,也就更不需要手機了。
蕭戟“嘖”了一聲。
他道:“等會兒會有人送來給你,我不定時給你打電話,會通知你,你要隨叫隨到。”
蕭戟的姿態是高高在上的。
但他說的這些話,不會給人覺得任何突兀的感覺,他像是個天生的領導者,以上位者的姿態,發號施令。
他補充:“聽懂了嗎?”
蕭戟盯著遠處的陽台,覺得嫌惡。
他本不在意在什麽地方做,對於他而言,他上淩桉,不過是達到羞辱的目的,以及他能得到一個孩子的結果。
但這個陽台,時時刻刻提醒他,就在不久前,他做出了有損身份的事。
他太厭惡這裏了。
淩桉不敢不回答,她點點頭:“我,我聽懂了。”
蕭戟冷眼掃過她。
眼尖兒地發現,她哭得一張臉都是淚。
但他沒什麽感覺,還覺得她喪氣,影響興致。
蕭戟轉身,要走。
在臨走時,淩桉顫顫巍巍起身,她跟著蕭戟走到門口,一隻手不安地放在門把手上,才鼓起勇氣道:“我,我自己會買的。”
“說什麽?”男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淩桉硬著頭皮,輕聲道:“我會自己買好手機的,不,不需要你送來,我……”
“隨便你。”
蕭戟嗤笑,無所謂道:“隻要我每次通知你的時候,你能洗幹淨了就行。”
淩桉臉色發白,她將自己的唇咬破了,嚐到了血腥味。
在這一刻。
她其實很想將這扇門狠狠甩上,將眼前的男人隔絕在外,將這些難堪羞辱的聲音阻擋下來。
她的手就放在門把手上。
可。
淩桉做不到。
她天生軟骨,溫柔是她從小便奠定的性格,她待人和善,善良是她骨子裏的東西,她不得不承認,她弱小,她甚至……有些怯懦。
她不敢。
她怕下一秒,就會得到報複。
而更多的,是她的性格,不能支撐她做出這樣的事情。
於是,蕭戟轉身離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電梯裏,淩桉才慢慢地,將門關上。
世界恢複了清淨。
淩桉抬起手,將自己臉上的淚珠擦幹,才慢慢朝著臥室的方向而去。
“萌萌?”
“萌萌?”
淩桉敲了敲門,沒有回應後,她便隻好自己找來了鑰匙開門。
進入後,才看見萌萌已經自己躺進被窩裏睡著了。
淩桉走過去,伸手,給萌萌掖了掖被子。
做完這些,淩桉才折身去客廳,將桌麵上的碗清理了,以及準備倒掉這一份……蕭戟隻動了一口的麵條。
她不知道蕭戟的胃口,所以在煮的時候,她放了比平時多了一倍多的麵條,冰箱裏已經沒有食材了。
淩桉的肚子餓得咕咕叫。
她想起自己還欠了醫院一筆醫藥費,那張卡裏所剩不多的獎學金,還有剛才被蕭戟要求要電話號碼……
都是錢。
她換了一雙筷子,就著這碗麵條,慢慢吃了。
“要好好生活,”她輕聲,不知道說給誰聽,“會好起來的。”
“會好起來的。”
……
第二天。
淩桉起了個清早,比平時的生物鍾還要早半個小時。
她出門後,在外邊的包子鋪裏買了三個菜包,還有一杯豆漿。
淩桉吃了一個,將剩下的全部帶回去,按照之前一樣,做好了保溫措施,放在桌子上,留給萌萌。
做完這些,她才出門。
還要繼續找工作。
淩桉記得蕭戟之前開口說的話,是他吩咐了底下的人,讓她丟掉了工作。
雖然知道她找到工作的可能性並不高,但是淩桉依舊不願意放棄,繼續順著這條熟悉的街道,走的更遠一些。
在路過一家手機店的時候,她進入。
“你好,請問,能……”淩桉的話還沒有說完。
老板看見客人來了,登時變得熱情起來,他走到淩桉的麵前,道:“買手機嗎?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介紹。”
淩桉頓時不再說話。
她無法應對別人的熱情。
她隻呆呆地,跟在老板的身後,聽著他介紹每一款手機的功能和好處。
這期間,老板滔滔不絕,口才極好,和醫院裏的小護士一樣,讓淩桉根本就沒有機會插嘴。
老板說完了後,便抬起眼來,看向淩桉,笑眯眯道:“小美女,你要買哪一款?”
淩桉被他的稱呼弄地有些不自然,她垂著眸子,盯著這些玻璃櫃,輕聲道:“我,我要最便宜的那一種就好。”
聞言,老板臉色一變。
剛才熱情滿滿的模樣,頓時就消退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