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大家才反應過來,傳聞之中鼎鼎大名的外科聖手,和這個女人……有關係!

一刹,眾人紛紛更為嚴謹。

能夠同一時間相熟蕭戟和溫子墨的女人,身份一定不同凡響。

“溫先生放心,我們馬上去準備。”

溫子墨繼續低聲:“可以麻煩你們都先出去嗎?這裏很吵,會影響病人休息。”

“當,當然。”

緊接著,這些人和來時一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門口。

溫子墨回過頭來,隨和的視線落到淩桉憔悴至極的臉龐上。

一些模糊的記憶湧現而來。

那還是三年前的時候。

他因為家中的關係,時常會轉學換班,而他的成績,實際上並不需要和這些人同步,再加上,他的年紀比這些人大一些,當初轉班時,他看淩桉這些人,就好像是看弟弟妹妹一樣。

給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淩桉總是說話小聲,不是膽小怯弱,而是天生骨子裏自帶的溫柔感。

她從來不和人咋呼,也不會疾言厲色,更不和人發生爭吵,她每一句話,都透露著教養和得體。

這樣的女孩子,留給的人的感覺,無疑是……極好的。

“淩,桉。”

溫子墨一字一句,出聲。

他笑著,盯著**這張虛弱的臉,道:“好久不見。”

時間一點點流逝。

到了第二天。

阜城的冬天,鮮少會出現陽光,霧蒙蒙的,天也亮的晚,到了七點半的時候,外頭的光線才慢慢變明。

淩桉醒來的時候,隻覺頭昏腦漲。

她睜開雙眼,有一瞬間的迷糊:“萌萌?萌……”

熟悉的病房。

淩桉驚愕,她甚至開始懷疑昨天出院的畫麵是不是她臆想出來的夢境,尤其是,她在床側發現打瞌睡的男人時,更為震驚!

“你醒了?”溫子墨醒來,臉上帶笑。

他順手按了一側的呼喚鈴,一邊開口對淩桉道:“你的身體狀況很不好,醫院準備了食物,你先補充補充營養吧。”

淩桉眨巴了眼。

她的視線逐漸清明,在這麽近的距離下,她終於看清楚了對方的臉。

很眼熟。

但,淩桉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見過了。

她隻柔聲道:“謝謝你,醫生。”

能出現在病房的,她不認識的,除卻是這個醫院裏的醫生之外,就沒有誰了。

淩桉想當然的,便將溫子墨當成了是自己的主治醫生。

“不客氣。”

溫子墨笑了笑。

這一次的笑容,帶著些真心實意,沒了那些假。

眼前的淩桉,她醒來後,周身的氣息更為靈動,一舉一動都很乖巧,像是林間蘇醒的小鹿,迷迷糊糊,可愛極了。

“你為什麽會受傷?”溫子墨出聲,“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淩桉受到些許驚嚇。

她不想和人說起自己的事情,可當別人詢問時,她又不好不回答,所以,在這兩者糾結猶豫間,她便變得有些無措。

“我,我……沒事。”她柔聲道。

見狀。

溫子墨才反應過來:“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記得自己上次和蕭戟見過麵,詢問起淩桉的事情,而蕭戟的態度很惡劣,所以他猜測,昨天上午看見淩桉一身落魄,是因為被蕭家刁難了。

而現在,淩桉出了這樣嚴重的身體損傷的事情,他一時想不到原因。

畢竟在溫子墨的心中,蕭戟是個克製且自律的人,即便是對付一個女人,也犯不著用這樣血淋淋的方式。

這不符合蕭戟的身份。

蕭戟幹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溫子墨道:“如果你有什麽麻煩的話,可以試著告訴我,我或許能夠幫你。”

淩桉愣了一下。

這是她出獄後,第一次聽見有人和她說“我可以幫你”。

可。

淩桉的性格,並不是會接受別人幫助的人。

她垂著眸子,心想著,她都已經這樣了,在阜城,誰會是蕭家的對手呢?她不想連累任何人,也不想成為之前員工們口中所說的“禍害”。

而且,她接受了這個人的幫助,那之後呢?

她沒有什麽可以還給他的。

她什麽都沒有。

她還不起。

“不,不用了。”

淩桉垂著眸子,長睫如蝶翼,撲閃撲閃,小聲道:“我沒有遇到麻煩,謝謝你。”

“但是你的……”溫子墨還要出聲。

恰好。

有護士端著食物出現在門口,敲了敲門,道:“溫醫生,你要的早餐。”

打斷了溫子墨的話。

無法,溫子墨隻好起身,去接過這一份食物,道:“謝謝。”

再折身,回到床側。

溫子墨的動作很幹練,或許是外科醫生的原因,以至於他在行為上,透著一股子專業。

送來的是兩份小米粥和一些麵包,是醫院根據病人所需的營養,所搭配的食物。

他將小米粥拿在手上,輕輕舀動,等涼了一些後,再將之遞到了淩桉的嘴邊。

竟是要喂她的。

淩桉又是一驚。

她沒有忽略之前護士喊這個男人的稱呼,的確是“醫生”,但她沒有見過對病人這麽細致的醫生。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淩桉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過這個碗,甚至因為對方如此主動的行為,而變得慌張極了。

她垂著眸,根本沒有多看。

溫子墨笑:“我很可怕嗎?”

淩桉差點被小米粥嗆到,連忙搖頭道:“沒,沒有的。”

“那你為什麽不看著我說話?”溫子墨笑了笑,繼續。

淩桉抿唇,她緩緩地,抬起眼來,視線定格在男人這張瞧著很是溫和的麵龐上。

他不像是蕭戟那樣的人,身上沒有那股讓人害怕的氣息,反而很溫和,讓人覺得很安全。

淩桉看了他一眼後,又轉移了視線。

她垂著眼,道:“謝謝你,我隻是,隻是……不習慣。”

的確不習慣。

她一個人太久了,孤身待在黑暗的小房子裏,暗無天日,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片黑。

她已經不習慣和人對話了。

溫子墨到底是蹙了眉。

他覺得,印象之中的淩桉,和現在麵前的淩桉,多多少少,是有些出入的。

現在的淩桉,變得像是隻草木皆兵的小兔子,稍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她瑟瑟發抖。

她在害怕。

她好像害怕到,根本不想和人接觸。

而從前的淩桉,雖說文靜了些,但在麵對人時,總是落落大方,且得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