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季芸告訴我,北域和天佑簽下和談書的當日,慕珩就趕了回來,當時慕冥淵正發了瘋的在天佑城找我,動靜根本瞞不住慕珩。
而從那時起,慕珩幾乎就沒有闔眼過。
其實那天沈舒怡安排強暴我的人,根本連沈家的大門都沒走出去。
全因沈舒怡走後,將原本監視我的人派去了跟著黛兒,或許是覺得我掀不起什麽風浪吧,但這一舉動卻成功讓那男人闖到了前廳。
季芸說,當慕珩聽到無相樓的消息時,眼皮都沒有眨一下,便直接從宋序手上搶過了槍,衝進了沈宅,那架勢,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更是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挑死了那男人。
以至於第二天沈萬金就以國舅的身份直接上了道折子。
但慕珩的動靜,其實早就驚動了慕冥淵。
季芸說那日慕冥淵是從宮中縱馬而來的,她說那是她第一次見慕冥淵那麽失態,要知道慕冥淵可是一個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啊。
“也許隻是怕西疆聖女在他的地盤上出事吧。”
我靠坐在床榻之上,頷首淺笑。
季芸隻是淡淡看了我一眼,又繼續說。
她說那日慕冥淵見到慕珩懷裏的我時,那眼神讓她永遠忘不了,那明顯的殺意,是連當時聽到北域殺了天域城商人,都沒有的。
可季芸又說慕冥淵隻是匆匆而來,看過了我一眼後,等到太醫說出我中了極樂香,又有咬舌的舉動時,他沉默了許久,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慕珩為我擦拭臉上的血跡。
本來季芸想說她來做這些事情的,可是她看到慕珩那雙紅透了的眼眸和良久的無言時,到嘴邊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慕冥淵隻是囑咐了聲太醫“若我出事,就辭官吧”,便離開了。
倒是把那老太醫嚇得手裏的藥箱都沒提穩。
講到這,季芸還給我學了學那太醫哆嗦的樣子,一邊學一邊說慕冥淵真是天生就長了一張嚇人的臉。
我依舊是淡淡地笑著。
他並非天生就是那樣的,隻不過要做帝王。
帝王,言笑不由身,而帝王心,常人又如何能揣摩得透,就如同我無法理解慕冥淵這動怒的舉動一樣。
我自然不想去肖想,可若僅僅因為西疆,他又顯得過於上心了些,畢竟隻是友邦,並非王土。
“無憂,這極樂香是厲害的,你這體內的香也還沒散幹淨…”
說著,季芸又從凳子上站起來,挪到了我的床邊坐下。
我抬眸,眼底晶亮。
“阿姐,你這話都快繞到北域了,什麽時候和我說話,也這般彎彎繞繞了?”
“這麽說,你…”
“慕珩什麽都未做,但足夠讓我消解了這香。”
我的臉上泛起一抹嬌羞,季芸更坐不住了。
她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衝著我眨了眨眼睛,眸色震驚又有些尷尬的不自然,我瞬間就反應過來,我這話說的,該是多讓人浮想聯翩。
男女共處,除了**,催情香都能消解…
她不是把慕珩想成那什麽吧!
“阿姐!你想什麽呢!”
我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我,我沒想什麽啊!無憂,你覺得我想什麽呢?”
季芸話裏帶笑,讓我更是羞得無地自容,怎麽也沒成想,我這般臉皮厚的人,此刻能是這般樣子。
“無憂,慕珩值得,有些事,放下吧。”
我自然知道季芸說的是什麽。
如果我不願放下對天佑的執念,那與慕珩之間,便永遠都跨不過去的鴻溝。
可,從我知道沈家在這場陰謀裏的作用時,從我勸說宋序隨慕珩上戰場時,或者更早,從那年季芸把我救回來,從我成為西疆聖女,從我知道顧遠死了之後,有些執念便已不再是執念了。
“阿姐,慕辰可能與北域有勾結,這次和談的事情我總覺得有蹊蹺。”
當與沈家牽扯的所有事情,一點一點變得清晰和完整,事情的走向卻是愈發不可控製了。
個人恩仇起,疆土故國亡。
當這場棋局逐漸走向攻城略地的時候,我沒有辦法袖手旁觀,熟視無睹。
或許是因為體內王族血脈喚醒的宿命,或許是因為東國,即便王城更了名易了主,但依舊是父輩守護了一輩子的山河。
我的根始終在這裏,情懷也在這裏。
對於哈鐸和慕辰的野心,不論是出於什麽,但若真的北域南下來犯,即便是拚上性命,也是寸土不讓。
西疆的兵,馭人的蠱,這不僅僅是天佑,是東國的事情。古來國土之爭,隻有不斷擴充的道理。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若東國破了,我不想去賭慕辰或者哈鐸,有沒有在一統西疆的心。
“放心,宋序已經率兵回了天域城。”
看我滿是疑惑,季芸又握上了我的手。
被救回來以後,我是見過宋序的,但宋序整個人給我的感覺都是一種莫大的隱忍,像極了慕珩。
那日他站在慕珩身後,看著我發了好久的呆,我實在有些錯愕,還問他為何這般看我。
“我去殺了他們。”
“宋序!”
最終宋序被慕珩叫了出去,我不知他們說了是麽,隻知慕珩回來告訴我,宋家滿門忠良…
“放心,你的擔憂也是慕珩的擔憂。慕珩之所以如今回來,便是佯裝天佑同意和談,大肆撤兵回朝邀功行賞,以套出北域真正的目的。”
我的思緒收了回來,在追問季芸其中實情後,我才得知,北域所謂的和談,沒有要城池,也沒有得錢財,隻是說讓天佑支持哈鐸成為北域下一任的王。
如果說不惜通過殺人,破壞兩國邦交的和平,僅僅是為了求得一個支持者,那北域的舉動完全可以說是魯莽了。
可若再仔細分析,便會發現這件事情根本經不住推敲。
即便是和談,也是要先經曆兩國使臣出使,見識了對方有意為之的軍事力量布局後,再由背後的上位者謀劃權衡和談的必要性。
慕冥淵確實是這樣做了,可是哈鐸當即就打了慕冥淵的臉不是麽?這種情況還會主動要求和談,難免會讓人覺得,這是棄車保帥的做法。
怪不得慕辰那日會說那樣的話,想來天域城的事情,是慕辰和哈鐸計劃好的,隻可惜,這場謀劃裏,哈鐸顯然不是聽話的那個,可是計劃生變肯定不是無緣由的…
“阿姐!我擔心哈爾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