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院從貼身近侍到護院打雜,清一色都是穿著布衣的小廝,要不是前幾日感受過慕冥淵的發揮,我甚至都有些恍惚他是不是有斷袖之癖。

那些院落掌事的姑子,礙著我這隱晦的身份也不敢隨意使喚我,倒讓我這一個婢女在內院裏過得像個主子。

但金屋藏嬌的日子,不是消磨我的意誌嗎?我得出去,掌握這天佑城一手的消息!

好巧不巧,剛過回廊便迎麵撞上了慕冥淵的心腹衛七,他身後是顧遠第二任夫人的一雙兒女,天佑的景成王慕辰,和景和公主慕晚。

難不成今日慕冥淵在府上?想到這,我立刻打算轉身回去,卻被身後慕晚的聲音阻了去路。

“大哥可真是把府上的人**極好!”

“景和公主見笑了,本就是初來的婢女,還不懂這府上的規矩。”衛七說著便對著慕晚行了一禮,很是恭敬。

我垂眸深深吸了一口氣,慕晚這搶來的公主做得倒是得心應手!

“成王和公主恕罪,奴是奉了我家王爺的命令去備上好的茶食,卻不想您二位已經到了,奴怕王爺責罵誤了時辰才忘了規矩。

“那還不快去!備好了送到書房去,毛手毛腳的!”

果然是心腹!這裝腔放水未免太過於明顯了。

我立刻附和一副怯懦的樣子,低聲應了一聲,卻在轉身時餘光不經意瞥到了慕辰,他那一臉我看不懂的審視,就好像在回憶一位故人?

或許是我想多了,我和他算上這次也無非隻是見了兩麵。算了,逮住慕冥淵才是正事!

等我端著上好的碧螺春,以及南鎮新進的蘇點走進慕冥淵書房時,又隱約覺得似乎氣氛有些詭異,主要是慕晚的臉色過於難看,讓我不得不好奇剛剛發生了什麽。

“大哥,想不到這王府上還有如此絕色的美人。”

我一愣,沒忍住抬頭,卻是和慕晚看過來的目光對了上去。

“庸脂俗粉,指不定是個什麽狐媚貨色!替舒怡提鞋都不配!”

舒怡是誰?難不成是那揮金如土的沈家小姐?

我正想著,慕晚便已徑直朝我走過來,從我端著的錦盤之上拿起了茶盞,卻又在僅僅剛觸碰到茶盤時立刻唉喲了一聲,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那滾燙的茶水便已被慕晚盡數潑到了我的胸前。

瞬間傳來的灼熱感讓我的手一鬆,所有的東西啪嗒便撒了一地。

“啪!”

我的腦子嗡嗡的。

“二哥,我就說吧,果然是沒用的東西。”

等我反應過來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後,見到的便是慕晚掏出帕子擦拭手上茶漬的場景。

即便是在底層活了十年,但也從沒有人敢如此堂而皇之地打我!那一瞬間,幾乎是身體本能的反應,我的眸光暗下來,死死盯著慕晚。

慕晚顯然也沒料到,身為一個下人的我竟表露出如此不恭的神情,便再次伸出了手,但卻被另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握在了半空。

“慕晚,我何時允許你動我的人?”

慕冥淵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隻有語氣冷沉。

而幾乎慕冥淵開口的同時,剛剛還在看戲的慕辰,瞬時從座上站了起來。

慕晚此刻更是如同一隻受驚的鳥,想要抽回手但慕冥淵卻絲毫沒有給她機會,即便那纖細的手腕隱隱泛出紅痕。

“皇,皇兄…”

“安芝,打回去!”

“什麽?”

慕晚瞪大了雙眼,我同樣被慕冥淵的話所震驚,即便是生母不同,但慕晚也是慕冥淵的親妹妹啊!

可此刻的我,根本沒心思去梳理他們之間那脆弱的血緣親情,僅是在短暫的愣神後直接抬手,啪的一聲把剛剛那一巴掌還了回去。

可我覺得還不夠,想到她此刻的衣衫羅裙,滿頭珠翠都應原本是我的時,沒忍住,反手又甩了一巴掌上去,打得我掌心生疼。

慕冥淵的嘴角有一閃而過的笑意,巴掌落下的瞬間,他也同時放了手,慕晚依著慣性直直跌落在了慕辰的懷裏。

“慕冥淵!”

慕辰的臉上有一瞬的殺意,又很快隱匿了過去。

“在振宣王府,就得守我的規矩!我的人,你們動不得!”

此刻的慕冥淵,就像一隻盤旋於蒼穹的鷹,高傲得不容許任何人生出質疑。

而我,也似乎因他的那句動不得,愣怔在了原地。

“動不得?嗬嗬,慕冥淵,那就看看是不是真的動不得!”

我總覺得慕辰話裏有話,可直到他抱著慕晚消失在這院落裏,慕冥淵也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日子,他們為什麽來?”我忍不住問。

慕冥淵卻連眸子都沒有抬一下,“何為告訴你?”

我語塞,但臉麵這東西,在我對慕冥淵的計劃裏,早已被我舍了去。

我勾了勾嘴角,走到慕冥淵身邊,很自然地,勾上了他的脖子,用一種自認為很魅惑的姿勢靠在他身上。

慕冥淵很高,我即便是踮起腳也隻能到他的下巴,便選擇直接吻在了他的喉結上。

“告訴我嗎~好不好~”

我的聲音很輕,呼出的熱氣在從他的脖頸掠過,我看到他的喉結動了動,緊接著,腰間傳來一股力量,他竟直接將我抱起放在了桌子上。

“你說,如果選了王妃,你這樣子會不會讓我後宅不寧?”慕冥淵的眼神中燃起一股欲望。

王妃?我的腦子飛快轉著,難道他們來是說選妃?

但容不得我再去想,慕冥淵的手便已經順著我的後背滑了下去。

我反手按住了他的手,“我不要你選妃!你是我的!你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或許是我的話太露骨,慕冥淵短暫的失神,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嗬,你的?”

這冰冷的語氣讓我意識到我的話在慕冥淵耳朵裏的唐突。

我暗罵一聲該死,但又努力醞釀起了情緒,生生讓自己再抬眸看向慕冥淵時,已然是一副委屈的淚眼瑩瑩。

“奴家的心意,你不知嗎?”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又做作地抬起手附在了鼻尖,假裝啜泣起來。

我聽到慕冥淵沉沉地呼了口氣,又抽回了放在我身後的手。

“脖子,疼嗎?”

脖子?我依舊保持著掩麵的動作,脖頸便立刻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倒不用我再裝什麽了,那眼淚自覺地就要溢出來。

不說還好,現在,是真的好疼!

但這種真實的疼痛我不想讓慕冥淵捕捉到,硬是噙著淚半眯著眸淡淡搖搖頭,此時慕珩的聲音恰到好處響起。

“大哥,我看二哥和阿姐來了,他們人呢?”

慕珩許是剛從馬場回來,一身騎裝輕甲發出獨有的金屬摩擦聲。

我立刻從桌子上挪了下來,在慕珩拐過屏風出現在麵前時,站在了慕冥淵半丈遠的位置。

慕珩顯然沒有料到我會在這裏,而我今日的戲已做完,也沒有繼續留著的必要,便準備起身離開,卻在路過慕珩時,被他握住了手腕。

“安芝,你的脖子為何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