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閉著眼睛,一隻手掐著眉頭,一隻手用手中的筆輕輕地敲著桌子。他聽得到身旁那一道勻稱的呼吸聲,他也知道站在他身旁的人是誰,可是這個疙瘩還沒有解開,他無暇去理會身旁的習芸。

“要不,你先吃點兒東西,過一會兒再想事情?、、、要不、、、我給你掐掐腦袋?”好半天,身旁的習芸才怯怯的開口詢問道。

李斌嗯了一聲,睜開了眼睛。奔波了一夜,確實是有些餓了。

習芸把一盤有些發黑的雞蛋羹推到了李斌的麵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蒸的有些老了,要不我再重新去給你蒸一盤吧?”

李斌嗬嗬的笑了,拿起勺子來舀起了大大的一勺塞進了嘴裏。傻丫頭,蒸的時間太長了自然會老了,都不知道這盤雞蛋羹你蒸了多長時間了。

李斌正在低著頭吃雞蛋羹,突然一雙小手猶豫著從身後伸了過來抓到李斌的頭皮上輕輕地按摩了起來。李斌愣了一下,隨即坦然的接受了習芸的服務,繼續低頭吃起了雞蛋羹。

自己抱著習芸都被這麽多人看到了,還要在乎接受她的按摩嗎?

天亮了,村子裏隨之也忙亂了起來。數百的壯勞力被張銳和韓平等人帶走,到村子外麵選定的地點去修建縱深防禦陣地,丁翔柱和史明友也召集起了人手趕建廠房。

李斌打起精神,先到碼頭上去轉了一圈。

一夜未眠,頭有點兒昏昏沉沉的,不過被習芸笨手笨腳的按摩了一通之後,最少精神上好了許多。

李斌出門的時候隨手在村口抓了兩個戰士,命令他們去保護醫院和自己的臨時指揮部,其實也就是哈桑的家。醫院是需要保護起來,那裏有大量的醫療設備和醫藥,戰鬥一旦打起來,那將馬上會被轉換成戰略物資和戰地醫院,更何況那裏還有比醫藥更珍貴的醫生和兼職護士。

彩鋼房子搭建起來很快,隻要按照設計好的尺寸分割出來,幾顆螺絲就可以固定好。那些索馬裏工人雖然沒有接觸過這種新型建材,可是在隨漁船而來的那兩名技師的指導下也很快的上手了。那兩名技師雖然也隻是漁船技師,可是這麽簡單的拚裝工作還是應付得來的,他們甚至在臨近碼頭的辦公區域內用多餘的一些彩鋼搭建了一座廁所,這一點兒倒是丁翔柱疏忽掉了,竟然忘了還需要這麽一棟重要設施。

李斌麵色嚴峻的在碼頭上巡視了一圈,特別是那二十艘已經加滿了油的百噸漁船,李斌特別關照負責在碼頭上執勤的那個班長,一定要嚴密看守,嚴禁任何閑雜人等靠近。

李斌看了一下建設進度,應該在天黑之前可以搭建完成,這樣的話倒是可以暫時把那些遷移過來的村民們安置一部分,主要還是靠村子裏那些原住民們分流,隻要能夠把大家都安置下來,倒是不會產生什麽過大的混亂。

李斌和丁翔柱等人打了個招呼之後,從村子的方向向軍營的方向趕去,還沒有出村子就已經陸陸續續遇到一些從那兩個村子裏轉移過來的村民,牽牛趕羊拖家帶口的紛紛亂亂,而且這還隻是小股的人流,估計真正的人潮會在臨近中午的時候達到高峰。

村口哈桑已經安排了專門的人負責接待這些轉移過來的村民,在海德西有親友的就安排他們投親靠友,沒有親友的哈桑就根據來人家庭人口的數量酌情安排到村民的家裏去,一時之間哈桑安排的這二三十個接待人員也忙得不可開交。

李斌皺著眉頭站在村口看了一會兒,詢問了一下哈桑房屋準備的情況,哈桑撓了撓頭說道:“差不多吧,現在也沒有辦法統計,總之各家各戶都安排人總是錯不了吧。”

李斌苦笑了一下,現在無法去指責哈桑工作沒有計劃姓,自己也不能把人家族長的權利全拿光不是嗎?有一些事情還是讓他自己做主吧。李斌提醒了一下哈桑一些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就騎上哈桑牽來的一匹馬向軍營的方向走去。

遷移百姓是一件事兒,可是如何保護這些百姓的安全更是關鍵的一件事。

從海德西村到軍營隻有一條路,越向前走,路上攙老扶幼的人越多了起來,紛紛雜雜的沒有一點兒秩序,不時就會有牛車什麽的刮碰在一起,駱駝上、牛背上也都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家什和糧食什麽的。

雖然混亂,可是李斌並沒有從人們的臉上看到太多的慌亂,也許,他們已經對戰爭麻木了吧,連年的戰亂,哪一天不死人?哪一年不搬幾次家?麻木了也就習慣了,習慣了也就成為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不得不說這真是索馬裏的悲哀,如此民不聊生,談何發展?談何富足?結果導致索馬裏空有如此多的資源卻沒有人去開采,也沒有人敢去開采。

索馬裏有豐富的石油、煤炭資源,還有鈾、鐵、銅、錫等礦藏,在索馬裏西部地區還有令人垂涎的鑽石礦,盯著這些東西的人不少,可是真正敢伸手的人卻沒有一個,主要就是因為索馬裏太亂了,沒有一個說了算的政斧,也沒有任何一個派係或者種族能夠做到一支獨大。你就是想要合作都不知道要找誰去合作,也許今天看似你的合作夥伴挺強大的,可是到了明天你的合作夥伴已經被人打得四處亂竄,連個落腳點兒都沒有了。就像基斯馬尤一樣,這幾年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茬占領者了,一會兒是伊斯蘭法院聯盟,一會兒是索馬裏解放運動,也許明天又變成了阿拉伯青年運動聯盟了,怎是一個亂字可以形容。

路上的人們雖然對這個騎在馬上的外國青年有所矚目,可是也沒有人上來與李斌搭訕,更沒有人過來找李斌的麻煩。因為一匹馬在索馬裏搶劫甚至殺人也是平常事兒,可是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已經知道海德西村來了一夥中國人,他們是來幫助迪爾人的,更何況李斌**的馬是老庫克族長家裏那匹黑斑馬,想想也知道這個中國年輕人與族長家的關係了。

李斌一路之上隻見到正在挖防禦工事的那些民工,倒是沒有看到張銳等人。對於張銳做這些事情李斌還是放心的,幹脆也就不聞不問直奔軍營。

遠遠地就看到軍營門口聚集著一大堆的人,見到李斌縱馬過來,自然有人快步迎了過來牽住了馬韁,李斌認識,迎過來的人是部隊二排的排長阿裏。李斌縱身從馬上躍了下來,開口詢問道:“阿裏排長,這麽多人怎麽回事兒?”

阿裏沒有想到李斌知道他的名字,一張臉笑的開了花:“史先生,洛浦司令臨走的時候安排我們在軍營門口設了一個征兵處。人們聽說每個月還有十萬先令可以拿,都打破了頭的要來當兵,現在光登記的就有五六百人了,嗬嗬、、、、、、”

李斌皺起了眉頭,看了看圍在軍營門口的那群人,男女老幼的都有,就差沒有捧著奶瓶拄著拐杖的了,如果再來兩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過來湊熱鬧,那這個征兵可就真成了惡搞了。

十萬先令,折算誠仁民幣連五百塊錢都不到,在索馬裏每個月可以拿到十萬先令的現金,確實是一件頗為引誘人的差事。可是李斌現在手頭可沒有那麽多的武器可供使用,他也不想開口向國內索要武器裝備,如果涉及到軍火事情就複雜多了。

李斌想了一下,開口給阿裏畫了一個杠:“阿裏,你去安排一下。征兵隻征那些十八到二十五歲未婚的人,身高、視力也要做一些限製,所有沒有達到要求的人一律不得錄用。”

“是”,阿裏向李斌敬了一個禮,轉身跑回了人群。他可知道,每個月這十萬先令的軍餉可是史先生給掏的,像自己當到了排長,每個月可就有十八萬先令,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連洛浦司令都要對史先生畢恭畢敬的,自己當然要對史先生的命令堅決執行了。

阿裏的征兵標準一宣布,圍攏的人群中哀聲一片,阿裏隨手在牆上畫了一根橫線,身高夠線的進入下一項,不夠線的直接走人。這樣一來省去了不少的麻煩,聚在門口的人一下子被刷下去三分之一,當然也有一些人身高夠線了,可是在年齡上卻又沒有達到標準,除非那些看上去實在明顯的人之外,年齡相差不多的也渾水摸魚通過了很多人,誰讓這個地方根本就不知道身份證為何物呢。至於未婚那條規定更是形同虛設,哪兒有二十來歲的人還沒有結婚的,在這裏有的人十八九歲兒女就已經到處跑了,二十來歲還沒有結婚的那一定是傻子。

李斌搖了搖頭走進了軍營,知道自己如果硬搬來國內的那一套,也許在這裏連一個兵都招不到,他隻是不想看到那些戰士萬一犧牲之後,身後留下一大堆的孤兒寡母。那樣一個人的不幸就變成了一家人的不幸。可是自己如果把他們拒之門外,他們沒有了這每月十萬先令的收入,恐怕也會同樣的不幸。

何時才能創建一個安定和平的環境,安下心來發展經濟呀,難道非得要以暴製暴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