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公曆的十一月初。這個季節在中國的北方已經算是進入冬季了,一早一晚的時候,那些怕冷的人們已經把厚厚的冬裝穿上了。而在索馬裏,這個季節的氣溫比炎熱的夏季也不遑多讓,一天中的最高溫度還是可以達到三十幾度,如果你留神去聽,甚至可以聽到那毒辣辣的太陽帶走植物體內水份時發出的滋滋的聲音。

李斌他們隱身的苞米地已經完全沒有了一點兒生機,幹枯的秫秸杆,焦黃的葉片,隨便一陣風出過來,都可以聽到秫秸杆或者葉片斷裂時發出的哢哢的聲音。

選擇隱身在這裏,一是這種地方很少會有人來,二是警戒起來也非常的方便。你隻要豎起耳朵來凝神去聽就可以了,無論從哪個方向有人走進來,都會不可避免的觸碰到幹枯的秫秸,而那斷裂的聲音無疑就是最好的警報。

將近八點的時候,劉著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了,現在輪到他站第二班崗。這也是多年養成的習慣,隻要是提前安排好了的事情,到時候無需召喚,自己自然就會醒了過來。不過現在已經從部隊出來一年多了,沒有了那種高強度的訓練,沒有了那種血與火的考驗,神經也不用每天繃得那麽緊,人也自然有些懈怠了,所以劉著醒來的時候,比預定的接崗時間大約晚了半個小時。

劉著一睜開眼就感覺到了刺眼的陽光,劉著知道自己睡過了。

撲棱一下劉著抱著槍從地上坐了起來,眼睛四處張望著尋找李斌的影子。讓老板多站了半個小時的崗,嘿嘿。

隨即,劉著看到抱著槍坐在習芸身旁的李斌,也看到李斌和習芸兩隻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李斌顯然是受到劉著突然起身的驚嚇,想要把手從習芸的掌握中抽出來,可是那隻嬌嫩的小手像是有感應一樣,緊緊地黏在李斌的手中,反而握得更緊了。

劉著撲棱一下子又倒在了地上,含糊不清的說道:“我繼續,你也繼續。嘿嘿、、、、、、”

“嘭”的一下,一塊不大的土坷垃砸在了劉著的腦門上,李斌的罵聲也緊跟著傳了過來:“欠扁是吧,已經多睡了半個多小時了,還想怎麽滴?、、、、、、那個什麽、、、、、、我隻是、、、、、、咳咳、、、、、、她害怕、、、、、、我、、、、、、”

劉著已經一臉賤笑的爬了起來,伸手怕打著頭上的土屑,小聲的噓了一下:“我明白,我明白,你去睡吧,我繼續握著。”

靠,這個家夥,結婚以後跟結婚以前判若兩人。李斌無奈的翻了翻白眼,也懶得再跟他嚼舌頭了,反正這種事情說也說不清楚,越解釋反而顯得自己越心虛。解釋就是掩飾,這個道理誰都懂,幹脆就愛咋咋地吧。

李斌騰出一隻手來輕輕地去掰習芸的手指頭,還是趕緊脫離這尷尬的地方吧。

習芸呢喃了一聲,另一隻手反而也握了上來。李斌皺了一下眉,留意的觀察了一下習芸,這才確定她確實是睡著了,而握住自己的動作完全是出於身體的自然反應,而不是在故意做作。李斌抬頭,看到了劉著一臉似笑非笑的賤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幹脆抱著槍在原地臥倒。隨便你怎麽想吧,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休息,盡快地恢複體力,至於自己的那隻手幹脆就讓習芸握著吧,更何況、、、、、、自己也挺喜歡習芸握著自己的那種感覺。

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李斌被劉著一把推醒了。

李斌一睜眼,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習芸已經像個小貓似地鑽到了自己的懷裏,而自己的一隻手也很自然的摟在習芸的後背上,把她緊緊地貼在了自己的懷裏。

李斌一激靈,急忙抱著步槍坐了起來,媽的,這都是幹的什麽事兒。沒有時間給李斌考慮這些風花雪月的事情,李斌已經看到劉著正一臉嚴峻的挨個喚起大家,李斌凝神聽過去,可以聽到外麵吵雜的人聲,還可以聽到辟辟樸樸的燃燒聲,鼻子裏也聞到了草木燃燒發出的那股味道。

媽的,運氣不會這麽好吧。李斌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踮起腳尖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果然遠遠的可以看到燃燒而起的濃煙,而火焰燃燒起的地方正是他們隱身的這塊苞米地的盡頭。李斌徹底無語了,他們這運氣可不是一般的好,偏偏他們今天在這裏隱藏一天,偏偏趕上農民選擇了今天燒荒。

“收拾東西,快準備撤。”李斌低聲地喝著,伸手推了一把習芸。

大家都三三兩兩的被叫醒了,有的人還在揉著眼睛不明所以,可是當他們看到李斌和劉著等人手裏麵握著的AK47時,一個激靈也醒了過來,明白了自己現在不是在國內自己家舒適的床上,而是在這戰火紛飛的異國他鄉。

大家手忙腳亂的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裝備物資,李斌和劉著兩個人擔負起了警戒的任務。這塊苞米地頗大,看那頭燃燒起的火勢,一時半時還不會燒到這裏來。可是這個時候也不能耽擱,他們需要盡早的離開這裏,再尋找一個比較穩妥的藏身之地。

在這兵荒馬亂的地方,白天行動有著太多的不便,也唯有等到晚上才會方便一些。

當韓平和丁翔柱兩個人準備去抬張銳的時候,張銳一撲棱從擔架上坐了起來。動作太大,牽動了胸口的傷勢,疼的張銳一咧嘴:“靠。”

看到張銳坐起來出聲,大家一下子都愣住了,唯有李斌孟德祥等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這小子,隻要醒過來就好,他受的傷雖然挺重,但是最少不會再成為大家的拖累了。

“怎麽啦?都看著我幹什麽?”張銳剛剛醒過來,腦子還有點兒不大清醒。

李斌走上前去摸了摸張銳了額頭,笑了起來:“沒事兒,死不了。習芸,給他來兩片先鋒吃下去,再給他打一針消炎藥。”

張銳到了這時懵懵懂懂的腦子才有些清醒,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嘿嘿的笑了:“沒死呀。我以為這回得掛了呢。”

習芸拎著急救箱快步走了過來,從裏麵翻出了藥劑和藥片,頗為生疏的給張銳注射了進去。

“張銳,看一下自己能不能走?”李斌伸出一隻手去把張銳從地上拉了起來。

張銳呲牙咧嘴的邁動了兩步,躺著這麽長時間,身體有些麻木了。

看到張銳能自己行走,韓平急忙把那副簡易擔架的一根鐵管拆了下來,伸手遞給張銳,讓他拿著當拐杖使用。

李斌微笑著伸手攔住了韓平,一甩肩膀把肩上的AK47甩了下來,伸手遞給了張銳。這個家夥隻要能夠站起來,那麽他就是一名戰士,就算是要找拐杖,那也要用突擊步槍做拐杖。

張銳咧開嘴笑了,嫻熟的拉動著槍機,檢查著槍械。無論對方是誰,槍械到了自己手裏那也要親自檢查一遍做到心裏有數,這是對自己負責。

在昨晚戰鬥結束以後,李斌他們一共繳獲了八隻AK係突擊步槍,大多是各國仿製的AK係列,其中竟然還有兩隻中國產的56-2式衝鋒槍,真搞不明白這些人是從哪兒收集來的這些槍械。

對於一些不合用的或者是子彈不太好找的槍械,昨天晚上李斌他們就已經處理過了,帶出來的這八隻槍,子彈收集的也比較充足,對於他們自保應該還是足夠了的。

此時,李斌把自己使用的槍交給了張銳,轉過身去又從一旁劉著的肩上分來了一隻,翹起腳看了一下苞米地外麵的形式,沉聲的命令道:

“著子,你跟我先走。孟教官,你帶著大隊跟著我們。”

“嗯”了一聲,幾個人應了一下,李斌和劉著兩個人率先向燒荒的反方向走去。丁翔柱也不失時宜的攙上了張銳,幾個人相互幫扶著跟在李斌他們的身後向苞米地外鑽去。

這片地很大,可以說是非常大,差不多有幾十畝的樣子。如果不是遇到燒荒,隱身在這裏麵確實是一個非常理想的地方,這要能夠在這裏等到天黑,他們就可以繼續趕路了,而現在,這原本挺好的打算卻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

李斌和劉著鑽到苞米地邊緣的時候不禁有些傻眼,在苞米地的外圍,每隔二三十米都有一個背著步槍的農民,看他們那個架勢,應該是在防範燒荒的火失去控製,而不是特意在把他們逼出來,否則的話,他們現在端在手上的就不應該是那些鋤鈀之類的農具,而應該是他們肩上的步槍。

“史總,怎麽辦?”劉著端著步槍悄悄地靠了過來。

李斌打量了一下形勢,如果想要悄無聲息從他們身旁溜過去是不可能的了。雖然現在眼睛裏隻看到五六個農民,而且這幾個人如果他們要是解決起來應該也是非常的輕鬆。首先李斌不想這樣做,而且,假如說這樣做了的話他們這一行人肯定也就暴露了。現在才隻是上午時分,如果他們在這個時候與索馬裏的這些農民發生了衝突,李斌相信他們中的大部分人肯定熬不到天黑的時候。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