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史明友回來了,臉色非常的難看。一聲不吭的走進了李斌的辦公室,甚至連門都沒有敲。
李斌見狀打發著李潔出去,指了指辦公桌對麵的椅子說道:
“史副總先坐吧。情況就算是再糟糕也都已經發生了,現在著急也沒有什麽用。亡羊補牢為時未晚,我們隻要把事情處理好了,杜絕同樣的事情發生就好了。”
史明友哼了一聲,重重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李斌嗬嗬的笑了起來,起身親自為史明友泡了一杯茶。
史明友這回可不敢托大,急忙站起來雙手接過了李斌手裏的茶杯,道了聲謝謝。
按照輩分說起來,史明友可是‘史俊’明明白白的族叔。當年史一飛創立樂福超市的時候,把他從老家拉了來,幫著自己一起打理當時的那家小店,風風雨雨的這二十年過來了,公司也壯大了,史明友也老了。這家公司是他看著成長起來的,公司發展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他的足跡,在內心裏,他已經把這家公司當成自己的家了。如今公司裏出了蛀蟲,他豈有不氣憤的道理。
李斌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一下,覺得不妥,轉回了辦公桌另一端自己的座位,靜靜地等著史明友自己來講述。
史明友好不容易調勻了呼吸,可是講著講著又激動了起來。
李斌靜靜地聽著,臉色也嚴峻了起來。
高會光到了警局倒是痛快,沒用警察使用什麽手段,就霹靂啪啦的把事情交代了個通透。也是他想明白了,既然這件事情已經捅了出來,在想要遮掩已經是不可能的了,他也知道自己這些年來得罪了多少人,如果他們聽到自己被抓起來的消息,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蹦出來指證他,於是幹脆來了個竹筒倒豆子,想到那就說到哪兒,想起一樁就是一樁,想起一件就是一件,再有劉立在旁邊提拔點醒,倒是也把事情交代了個七七八八。這些年來,他采用私自進貨,以次充好,用外麵的低價貨換出超市配送的高等級商品,再轉手販賣給其他的商戶牟取暴利,甚至有的時候就直接把配送中心送來的貨物直接拉到外麵的批發店處理掉,以後再慢慢的想辦法平帳。反正收貨處、財務處、營運處都是自己人,也不怕出什麽紕漏。連私賣商品這種事情他都敢做了,那收取供貨商的回扣還不更是小菜一碟。雖然說總公司有配送中心,供貨商直接向門店供貨的並不是很多,可是供貨商們也知道,你這個商品銷售的業績如何,主要還是看門店的商品陳列。酒好不怕巷子深這個道理在超市行業裏是行不通的,哪怕你是馳名商標、全國名牌的商品,門店陳列你的商品的時候,把你的商品放到一個犄角旮旯裏,你也不如陳列在明麵上的三流商品銷售業績好,這也是超市為什麽一個端頭、一個堆頭都要另外收錢的原因。所以這一項也成了一些店長利用職權斂財的手段。高會光不僅僅是在財務上有問題,在男女關係上更是肆無忌憚,店裏最少有十幾個女理貨員、促銷員屈服於他的銀威之下,僅長期供他玩弄的女理貨員就達七人之多,更加無恥的是,他竟然還與自己的侄子擁有同一個女人,甚至還為了這個女人爭風吃醋,撕破過臉。
“無恥,太無恥了。像這樣的人竟然在公司裏存在了十幾年,而且我還把他提拔到店長這個位置上,竟然還幹了整整六年,我真是有眼無珠呀。總經理,你給我處分吧。”史明友老淚縱橫的拍著桌子責罵自己。
李斌也是暗暗的怒罵,想到了天拖店可能會有一些問題,可是沒有想到問題已經嚴重到了這種地步。看到史明友現在的情形,李斌也在可憐他也在責怪他,不過現在也不是安慰他或者處理他的時候,而且責任也不完全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李斌把茶杯向史明友推了推,麵色嚴峻的說道:
“史副總,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夠放下心理的負擔,積極配合監察委員會的工作,把我們下麵的幾十家門店徹徹底底的梳洗一遍,該撤的撤,該換的換,該除名的除名,不能在公司裏再留下一粒老鼠屎。”
史明友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抹了一把眼淚說道:
“史總,我現在就去。隻要是監察委員會需要的,要什麽我給提供什麽。”
說著話,沒有待李斌再吩咐什麽,騰騰騰的就走了出去。
李斌苦笑著搖了搖頭,挖出了一隻蛀蟲,倒把這個老頭的鬥誌給激起來了,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兒。
這時蕭遙敲門走了進來。李斌看到他手裏拿著幾份文件走了進來,知道他是要匯報一些什麽事情,伸手指了指史明友剛剛離去的那張椅子說道:
“坐吧。”
蕭遙隨即也坐了下來,把椅子向前拉了拉,順手把李斌剛才為史明友到的那杯茶推到了一邊,遞給了李斌自己手中的那幾份文件。
“史總,這是我們精品店此次赴香港籌備香港店的人員名單還有赴個城市考察小組的人員名單及考察項目,你審核一下。”
李斌點了點頭接過了那幾份文件。
擺在最上麵的是香港店籌備小組名單,一共十八個人,有李斌認識的,也有李斌不認識的。
李斌細細的瀏覽了一遍,文件上麵對每個人具體負責什麽工作羅列的很詳細,而且還附帶了一份預計工作進度表,這是按照蕭遙籌備兩家精品店的經驗擬定出來的。
李斌習慣姓的用筆敲著桌麵,噠噠噠的很有節奏,看完了這份文件,李斌抬起了頭問道:
“這次的籌備小組你不參加?”
一般人要是有到香港去工作的機會,無不削尖了腦袋向裏麵鑽,各項補助要比在內地高上一大截不說,還可以見見世麵,就當是公費旅遊了。而蕭遙這位正管的領導卻把自己推出了門外。
蕭遙微微的笑了一下說道:
“我覺得那家店的地理位置已經成熟了,店麵裝修我們公司有統一的標準,有我沒我都一樣,那家店的主要工作應該還是在招商上,我覺得這項工作還是應該以在內地進行為主,多找一些商品以彌補香港中環市場的空白。而且,趙海也從始而終的參與了兩家店的籌備工作,我相信他能夠勝任籌備小組組長的工作的。另外,我們現在還要對北方的大中城市進行一次摸查,裘帥那裏部分的資料也已經匯總起來了,我覺得我還是留在總部比較好一點。”
李斌嗬嗬一笑,點了點頭,龍飛鳳舞的在文件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下麵那份赴各地考察小組的名單和考察項目說明李斌隻是大略的看了一下就推給了蕭遙:
“以後這種事情不用向我匯報,這是你工作範圍之內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好了。”
蕭遙點了點頭,接過了文件。
李斌看到蕭遙還諾諾的坐在那裏,沒有起身的意思,好像有什麽為難的事情。李斌笑了笑說道:
“有什麽事情但說無妨。”
蕭遙的臉微微的紅了起來:
“史總,我和李潔商量過了,我們準備今年元旦的時候結婚,李潔讓我來征詢一下你的意見。”
“結婚?”李斌微微的有些詫異,連小妹都要結婚了,可不,小妹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再也不是那個就知道胡鬧,不懂事兒的小妹了,隻是聽到小妹要結婚的消息,自己心裏竟然有些舍不得。當然,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不舍,而是兄妹之間那種濃濃的親情之間的割舍,有些痛,也有些高興。
李斌稍稍的愣了一下,哈哈的笑了起來:
“這個臭丫頭,竟然連這件事都瞞著我,看我怎麽收拾她。”說著話,李斌隨手按下了電話上的呼叫鍵:
“你進來一下,馬上。”
聽到李斌嚴厲的聲音,李潔慌忙的拿起電子記事簿跑進了李斌的辦公室,不知道公司裏又發生了什麽大事情。
李斌看著微微有些慌亂的李潔,板著臉指著蕭遙身旁的椅子說道:
“你坐下,好好地反省一下你的錯誤。”
李潔忐忑不安的坐了下來,看了一眼蕭遙。怎麽蕭遙進來匯報工作,就牽扯到自己犯錯誤了,難道蕭遙向哥哥打自己的小報告了?看蕭遙眼睛都不敢看自己,肯定是心裏有鬼,看我出去怎麽收拾他。
李斌一臉嚴肅的望著李潔問道:
“你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誤了嘛?”
李潔搖了搖頭,不知所措。哥哥現在的威勢越來越重,已經使自己不敢直視了。
李斌勃然大怒:
“你自己犯了這麽大的錯誤竟然毫不自覺,竟然還不趕快去想辦法彌補,還妄想著抵賴,告訴你,這件事情你想蒙混過關是不可能的。我們黨的政策你也知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李潔揚起了頭氣哼哼的衝著李斌說道:
“哥,你別說了,聽你這麽說我好像是惡貫滿盈、罪大惡極似的,是不是該拉出去槍斃啦?”
李斌被李潔堵得咳嗽了幾聲,這才有板起臉來問道:
“你既然決定了元旦要與蕭遙結婚,為什麽提前不向組織上匯報?”
李潔愣了一下,白淨的麵頰登時變得通紅,她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咯噔咯噔的向門口跑去:
“你們男人都是壞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