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傾吐（三）
芮扭過臉， 不想聽這厚臉皮家夥的歪論。
蕭恩卻搖頭，上來肘支在芮身體兩側，說：“亞文，你太禁錮自己，而且你仍介意同性這件事，我是說同性的親密。”
“我不習慣男人之間的這種事。”芮紅臉感受到蕭恩**的胸口貼著自己。
“何隻……”蕭恩輕歎，芮的情感既禁錮又保守，要幫他跨過那道坎，蕭恩不想強硬，所以隻能慢慢來，麵前這小子哪會懂自己這凡好心，換做其他女人，他才懶得降低身份用這種討好的手段。輕輕拂向芮的臉，細細吻上他的唇，剛剛沐浴後的晨香，幹淨而清爽，毛巾之下周身肌膚經熱水淋浴，微微泛紅，鬆軟而溫燙，一隻手開始蹭上來。
“喂，別毛手毛腳。”芮溫熱的身體受不了這種撫動，抓那隻手。
“我幫你擦幹呐。”吻芮頸項的那個腦袋抬也不抬說的順溜，引來芮朝天翻白眼。蕭恩換個姿勢繼續，臉開始嘶磨芮毛巾半敞下的胸口，金發滑過胸口一陣癢癢，芮皺眉不說話。蕭恩抬頭，一雙藍眼睛對上芮的眼睛：“不喜歡？”
芮仍抿唇，他不討厭這種溫存，隻是基於目前兩人在床這種暖味狀態怕禍從口出，麵前這家夥可是會把‘不當成‘上的人。
“亞文，你有心事？”蕭恩在浴室就已經感覺到了。
“每個人都會有心事。”芮沉沉的說。
“說出來。”
芮沉默，側臉貼床單，一絲黯然再次浮現，視線卻被一條結實的肘臂擋住，轉臉與金發間的一雙藍眼相對，暖光打出那俊毅臉龐的光暈，俊直的鼻尖，淡淡厚嘴唇。何時起，他的目光會在這張臉上久久停頓，眉角，金色睫毛、藍色的深眸，目光無形中的摩挲揣摩……
“……”
氣息緩緩呼出唇，微妙的停頓使那雙藍眼露出笑意，緩緩降下，芮閉上眼，蕭恩溫暖的嘴唇，沒有女性柔軟卻深沉。彼此氣息呼應，心底，好似春融化水的冰，蜿蜒流淌，溢出心田，悸動變成不安，蹙起眉頭，他側臉逃去卻被一隻同樣溫暖的手掌撫住。
“亞文，你在鑽牛角尖。”
“……”他無語抬眼，蕭恩臉幾乎蓋住他整個視線，如此近距離，轉爾一片無聲。
芮將視線掃向走道書架上的相架，蕭恩也注意到過，那裏有一張是警校畢業聚會照，裏麵，芮，阿列克斯·道森、約瑟夫、另一個人蕭恩沒見過，幾個人穿著一身帥氣的黑色銀章警官服，臉上都是得意的笑容，圍坐在吧台，舉著啤酒杯。
“蕭恩……”芮無力的講，“我今年26歲，知道26歲當上少官有幾個？”
蕭恩轉爾說：“31歲當上行政官的也沒幾個。”言下之意他已了然芮的語意，他曾有疑問，芮雖然出色，但銀翼少官--論芮的年紀，閱曆、太年輕。
“我，18歲進警校，21歲當實習警員，即使有5年外勤經驗也不足以成為少官。”芮輕輕搖頭，“有句話叫：‘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我們——”
轉爾的無聲，欲言又止。
傾述不該是身為軍人的習慣。他檔案中長達三年的空白，除了EPC少數高層，無人知悉——突擊隊的一切都是EPC甚至軍方高度機密。即使退出突擊隊，必須遵守軍紀，對這三年保持緘默。
任務、經曆、戰友、長官、喜怒哀樂、腥風雪雨、一切一切不得透露--對任何人，甚至一同經曆過的戰友，甚至最親密的愛人。
“亞文……”蕭恩敏感察覺芮言語中的隱晦，是有苦衷吧，緩緩捧起那隻糾纏紗布的右手，輕輕吻啄臂腕，“太重的東西應該找個人去分擔。”
隨後他聽到身下黑**人輕輕歎息道：“那時候太年輕。每個年輕人都想升長官。我們也一樣。往往隻看到得到的榮耀，卻並不了解背後付出的代價……”
“我們？”
芮語調中的苦澀淡淡的泛起：“阿列克斯和我是死黨。我、阿列克斯、還有弗蘭克。年輕有為、優秀傑出，想向成為軍人精英，所以……”芮停下，沒說下文，側身，拂過床單，將視線掃向那隻受傷的右手，“一次行動，我、阿列克斯、弗蘭克，我的位置是狙擊手，然後……”
蕭恩察覺芮的臉上閃過失神，他輕輕躺倒芮一邊靜靜摟住他問：“任務失敗？”
“不，是成功，但有隊員死了。”芮低低而緩慢的講。
蕭恩掃向那個弗蘭克的身影，那是個英俊的小夥子。
芮歎口氣說：“阿列克斯對我有了芥蒂，他認為……我急功近利。實際上，退出後，我們確實青雲直上--這確實是捷徑。破格直升進銀翼外勤——1年前當上少官，而阿列克斯進情報科——當上一把手。從那之後，我想，他是看透了我，分道揚鑣。”
芮甩甩頭苦笑說：“其實他這樣說也沒錯，常人都會那麽認為，畢竟26歲當上少官，絕無僅有。難怪，托馬斯·凱會懷疑我，才七個月，我就——”
蕭恩點住芮的嘴唇，阻止即將自責，說：“不是你的錯。”
“……”芮眼神中閃過一片痛楚。
“不是你的錯。”
蕭恩重申後，吻上那起伏的胸口，那裏有顆自責的心正在抽痛，發現咚咚的心跳聲。
芮閉上眼輕吐：“蕭恩，我不是一個娘娘腔的軟心腸，不是一個死一兩個人就會哭鼻子沫淚的新手，我殺過人，也經曆過槍淋彈雨。可……心裏有聲音，它在說：我不應該走神，如果及時發現，及時阻止，一切就不會發生，誰也不會死。”
蕭恩說：“看著我，亞文。你不是上帝，很多事是不可預見的，懂嗎？”
芮沒有回答，睜開眼側身躺著對視同樣側身躺著的蕭恩，春融化水的心口微微抽疼。
……我知道，可塞琳娜不一樣……
……深愛著她--就在發生在眼前的死亡……
……無能為力……
芮閉眼傾吐：“蕭恩，你不懂——”
這個金發藍眼出身高貴的行政官不會明白吧，理智可以解釋一切，隻單單不能解釋情感--身體震動，芮詫異睜眼，感受到一雙結實有力的雙臂，緊緊摟住自己，後腦一隻手掌輕輕摩挲間，臉龐輕輕溫度如羽毛拂過，溫暖的擁抱，耳旁唇語沉沉——
“不是你的錯，芮——”
……不是你的錯，芮……
蕭恩感覺，終於一隻左臂攬緊他的腰，幹澀略帶悸動的聲音——
“蕭恩……那之後，隻要人多的地方，就會……那種痛失的苦……我忘不了……我真的忘不了……”
心莫名的抽痛，因為蕭恩知道芮的心，他將那張臉摟壓進自己胸口。
那次見芮麵對百貨大樓的表情，彷徨而恐懼，而他之所以對‘禿鷹的追殺無動於衷，是因為想用這種方式去結束生命……
良久彼此的相擁，蕭恩摟住懷中黑眼情人，想打破僵局沉沉笑言：“那你應該感謝我，治好你的病嘍，亞文。”
埋在蕭恩胸口的芮沒說話，隻是左臂摟得更緊了，這讓蕭恩呼吸漸重，身體有點反映了（為什麽偏偏這時候，現在人家正在互述衷腸啊）
蕭恩克製說：“亞文，再抱下去，我可要吃你了。”
懷中無聲良久，就聽芮低緩地說：“吃吧，隻要……能讓我身體熱起來。蕭恩，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