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仇恨?我的心中隻有仇恨嗎?身若有仇,心自有恨……我殺人,但我沒有錯!”

嶽凡獨自坐在大廳的角落,眼中透著冷冷的悲意。回想起兩日前那場殺戮,周身散發著陣陣孤獨而蒼涼的氣息!

人之初,善與惡。沒有誰會喜歡無止境的殺戮,更沒有誰願意背負血腥的凶名,就算有,那也隻是一種習慣、一種無奈。此時的嶽凡,隻覺得身心疲憊、沉重異常,但往後的路仍要繼續,這是他永遠也無法放下、也不能放下的責任。

方桌底下,小火正興高采烈的抱著一隻燒雞撕咬著,不時發出欣喜的嗷叫,完全不去理會周圍之人,看來,這小家夥有好些天沒有吃上一頓美食了……

突然間傳來一陣腳步聲響,小火猛的豎起背脊之毛發,警惕的望著前方,一雙血紅的眼眸充滿了野性。

“是她們!”聞得有人靠近,嶽凡不由抬頭一看,隻見三名白衣女子朝著自己直徑走來。以嶽凡的記性,自然一眼就認出她們正是當日在青山小村所遇之人。

單紫嬰倒是熱情,快步走到嶽凡跟前拱手道:“這位大哥真是巧,想不到能在這兒遇見你,上次的事真是抱歉,大家不該那樣對你的。”

“恩。”嶽凡輕輕瞥了對方一眼,微微點頭表示回話,卻未多作理會。就連小火也再次把注意力轉向自己的燒雞上,似乎全然沒把來人放在眼裏。

不一會兒,林師姐與鍾師姐也上來見禮,嶽凡依然點頭不言,如同對待陌生人一般。

“這……”見到對方如此冷漠態度,三女心裏不免有些尷尬。

這本是小事,奈何周圍之人見到三位美麗女子受到如此冷落,心中大為不忿,一個個俱用指責、妒忌的目光望向嶽凡,若非有所顧忌,恐怕早就有人站出來聲討了。

如此場景更讓三女覺得尷尬,正想要說點什麽,卻突然打住,視線不由集中到嶽凡身上……那破舊的衣袍上浸染著點點花斑,紮眼看去並不顯眼,但是在單紫嬰三人眼裏卻是無比的震撼!!聯想起青山山脈之役的傳言,她們的臉色刹那間變得蒼白起來,眼中漸漸充滿了排斥與寒悚。

那不是殘舊的破口,而是一道道兵器留下的痕跡;那不是汙穢的花斑,而是血色的浸染!不難想象一個恐怖的場景,在山脈深處,數千山賊全被斬殺怠盡,在丈高的屍堆上,有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屹立於此,多麽殘酷慘烈的拚鬥與撕殺!即便衣衫已經在溪水中清洗過許久,可刺鼻的血腥味依然久久未能散去。

看到對方異樣的神色,嶽凡也明白她們心裏在想些什麽,卻懶得多做解釋。於是直接起身離開,朝著二樓樓間走去。而小火則搖頭晃腦的望了望雙方,隨即叼著油香的燒雞跟了上前。

……

見可惡的人走了,周圍人們的怨氣才點點消散。

三女更是臉紅,知道自己等人剛才失了禮數,想要挽回已是不能。可不知為何,嶽凡一離開,她們心頭頓時感到萬分舒緩,不禁長長噓了口氣,然後默默坐下。

單紫嬰心性單純,低聲問道:“林師姐,你說他一個人真的能殺死那麽多山賊嗎?那可是數千人啊!就是站著讓我們去殺,恐怕也要殺到手軟吧!”

“你這丫頭剛才沒看見嗎,那一身的刀口血斑難道是假的不成!別人不知道,難道我們還……唉~~”林師臉色再變,苦歎道:“想不到一個人居然會如此的‘冷’,壓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是啊!”另一麵,鍾師姐忍不住點頭道:“我們會遇上這樣的人,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哎呀!”單紫嬰突兀的一聲大呼,引的周圍之人紛紛側目。

旁邊兩位師姐以為出了什麽事,連忙驚問道:“師妹何事?!”

“我,我……”單紫嬰低頭道:“我居然忘了問他叫什麽名字呢!”

“……”

就在這時,嘈雜的大廳莫名的安靜下來。

三女察覺周圍有異,齊齊抬頭望去,原來是一大群凶神惡煞的紅衣人走了進來,把此地團團圍住。看他們這些人手持奇形怪狀的兵器,臉上還紋有統一的花式,如此怪異的打扮,隻要是江湖中人都不難猜出他們的身份,這群凶神正是黑道之首天邪宗之人。

“咦!是天邪宗的人!他們不是全都去洛陽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鍾師姐握了握手中寶劍,警惕的望著那群紅衣人。

單紫嬰轉向林師姐道:“師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先看清楚情況再說。”林師姐麵色凝重,暗中思忖應付之法。

黑道與白道從來都是勢不兩立,見麵之後哪有什麽道理好講,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

“嘩啦——”

思緒間,紅衣人讓開兩邊,一名錦衫男子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客棧。此人一身公子打扮,手執折扇輕輕搖動,倒是一派風度翩翩、氣宇不凡。

那名男子微笑著環顧四周,對著眾人彬彬有禮道:“在下乃是天邪宗秦鈺,由於門眾太多,所以希望大家行個方便,讓讓地方。”

“什麽?天邪宗!!”

“啊!那人就是天邪宗的大師兄‘邪公子’秦鈺啊!”

……

眾人聞言俱都一怔,瞬間便明白對方想要包下整個客棧。

當然,以天邪宗在江湖上的勢力,包下區區一個客棧自然不是什麽問題。若在平時,那秦鈺的語氣和態度絕對算得上謙遜誠懇,可聽他所求之言卻是有些強人所難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若是離開這客棧,哪裏又能找到住的地方。

果然,一名商戶打扮的中年人站了出來,反駁道:“你們天邪宗也太霸道了吧!現在這個時候哪裏找住的地方啊?難道讓我們睡大街不成?”

“是啊是啊!”

“你們這些人太不講道理了!”

……

眾人見狀連忙點頭附和。他們這些人當中大都知道天邪宗的厲害,可誰又願意無故受累?

“霸道?道理?”秦鈺麵容一變,陰陰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讓你們看看什麽叫霸道,什麽才是道理。哼!”

“唰——”

話音剛落,秦鈺身旁的紅衣人翻手輕震,隻聞一聲破空,方才反駁的那名帶頭反駁的男子猛然捂住自己喉嚨,滿臉恐懼的倒在地上,一股股鮮血延著指縫溢出……抽搐片刻便這樣死去。

“……”

靜!大廳內一片死靜!好殘酷的手段、好毒辣的心!壓抑的氣氛彌漫著整個空間,恐懼、悚然、黑暗等情緒充斥著人們的心理,客棧的掌櫃與小二更是躲在櫃台之下,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哈哈哈——”秦鈺環顧四周,看到眾人畏縮的表情狂笑不止,繼而一臉睥睨道:“看到了沒有?這就是霸道,這就是王法!現在,都給我滾出客棧,否則全滅了!”

麵對如此叫囂與嘲辱,眾人羞愧難當,奈何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如何能反抗,當下收拾好東西匆匆而去,

這就是江湖,規矩與秩序永遠都掌握在強勢者手中。

……

待眾人離開,偌大的客廳這才安靜下來。秦鈺自得一笑,並沒有太過在意,像這樣的小事,他經曆的太多了。

“呃!?”

驀地,秦鈺笑容凝固,麵色漸漸沉了下來,就像咬到自己的舌頭一般。因為在這大廳之內,除了天邪宗的人以外,竟然還有四個人沒有離開。如此公然挑釁,叫秦鈺這天邪宗的大師兄如何不怒!

左邊樓道口停有一人趴在桌上,雙手抱著一個空空的酒壇子,看樣子是喝的不醒人世。而另一邊的角落處,坐著的正是單紫嬰和她的兩位師姐。

“好!很好!非常好!”秦鈺把目光投向單紫嬰三女,邪邪的笑容爬上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