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絕箭寂滅
“他是李嶽凡，當初他闖過應天衙門，所以我認得。”黎浩傑心裏很是複雜，衙門被闖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李嶽凡？哪個李嶽凡？”孔天羽一愣。
鄭華雄瞳孔一縮，眉毛微抖：“闖衙門？難……難道他就是朝廷通緝要犯李嶽凡？”
“什麽！”孔天羽身子微晃，打量著嶽凡道：“他是李嶽凡？他不是白發嗎？怎麽……”
“黎縣令說的沒錯，我在平岩頂上見過他。”慕容冷雪緩緩上前，淡雅柔美的氣質，讓孔天羽等人一窒。
嶽凡撇了慕容冷雪一眼，轉向鄭華雄仍是那句話：“是誰下的手！”
“……”
無人回答，甚至靜的可怕。一片壓抑的氣氛在眾人中間散播，鄭華雄連忙把妻子擋在身後，司徒向東也把夫人拉褪幾步，丫鬟下人們更是縮成一團……
李嶽凡這名字給他們的震撼太大，恐怕就是街上的小孩也聽說過他的名字。殺人如麻、殘暴不仁，凶名天下，魔鬼二字幾乎已成了他的代名。
司徒向東緊張的看著前方，若不是想到身邊還有鄭華雄等人，恐怕他早就逃離現場。
……
鐵男有些錯愕不及！當初走的匆忙，居然忘了嶽凡的身份還是朝廷通緝的重犯。
在他眼中，天下都歸朝廷管製，官府自然就是最大的。可嶽凡的身份現在被人揭穿，那不就意味著……
“李大哥，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你快走吧，待會兒官差來了就遲了，我……”
嶽凡按住他的肩膀道：“有些東西，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反道是你……”想起蘇放豪的期望，嶽凡心中苦澀。這次事情的後果他怎麽會沒想過。自己現在是通緝犯，本不該與普通人走在一起，但有些事必須去麵對，無法逃避，就如同當年……
嶽凡不理他人，靜看著沉默的鐵男，仿佛隻為等一個答案。
鐵男明白嶽凡之意，師傅都已經傷成這樣，自己怎麽可能放手？反正遲早要麵對，那又何必逃避。
“我不後悔，死也不後悔，我一定要為師傅討個公道，即使，這裏沒有公道……”
看著鐵男堅定的點頭，嶽凡冰冷的眼中閃過一絲暖意：“好！”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說著說著，嶽凡已帶著鐵男走道假山一側。
“夠了！”孔天羽怒喝一聲，實在無發忍受嶽凡無視的目光。不屑道：“李嶽凡，你太自以為是了吧。你一個朝廷通緝要犯，竟敢與整個朝廷相抗衡，當真是自不量力。哼！”
嶽凡淡淡道：“那又如何？”他現在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司徒向東聶於嶽凡之名，隻能在後麵嗬斥道：“鐵男，你居然窩藏朝廷的通緝要犯，這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還不快快自首，說不定能饒你一命。”
“死罪？自首……哈哈——”鐵男狂笑，接近瘋癲：“憑什麽……憑什麽我就該默默承受？憑什麽我不能為師傅討回公道？憑什麽我要認命？憑什麽——”
鐵男的怒問，沒有得到對方的回答，除了司徒兄妹憐憫的目光。鄭華雄等人則是不屑一笑，若不是為了拖時間，他們早就動手了，哪還用得著在這裏磨嘴皮子！
……
“沙沙——”四周突然傳來一陣動靜……
“來了！他們來了。”孔天羽等人心下大喜，終於熬過來了。
“踏、踏——”
“上——”
不一會兒，一大群錦衣衛、捕快手拿弓弩刀劍等武器衝入林苑，裏外三層圍了數百人，全副武裝，就連四麵院牆上也全是弩箭手，目標正是園中的嶽凡二人。一瞬間，鄭華雄等人借機退到戰圈之外。
“該來的總會來！”嶽凡早在剛才信號放出之時，就已猜到對方會有救兵，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罷了。靈識掃了一下四周，可能有四五百人吧。
鐵男緊張，可他卻不害怕，因為嶽凡站在他的前麵。嶽凡凝重，卻更加冷靜，因為他是獵人。
……
“哈哈——”鄭華雄得意的笑了，其餘之人也眉露喜色，因為他們有了實力的依仗。
孔天羽睥睨的望著二人道：“李嶽凡，你在江湖上的名號我也聽說過，凶狠殘暴武功了得，‘黑榜’都奈何不了你，就連丐幫的打狗陣也困不住你……但是今天，就算你會飛也沒用，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哈哈……”
“爹——”司徒燕見狀大急，想要上前勸阻，可鄭婉拉住她道：“表姐，這事我們管不了，別去……”
司徒向東氣大道：“你這丫頭太不懂事了，鴻兒還不快退下。”
鄭華雄心下暗惱，不悅道：“君文，把燕兒帶下去。”
“哦！”鄭君文不甘的應了一聲。他在嶽凡手裏吃過虧，本想看嶽凡如何慘淡的樣子，現在卻被叫走，心中不由更加怨恨，惡狠狠的瞪了嶽凡一眼。隻是，嶽凡會在意嗎？
“爹、姑父，請三思……”司徒燕就這樣被拉走。除了鐵男，誰也看不出她眼中複雜的神色，是鼓勵還是痛苦，也許還有同情與不舍。
下人丫鬟們扶下二位夫人以後，鄭華雄也命人保護好司徒向東、黎浩傑二人。
可就要動手之際，慕容冷雪卻插口道：“等等……鄭總管，不知能否容小女子說兩句？”
“呃！”鄭華雄一愣，隨即大氣道：“慕容姑娘客氣了，有話請講。”
慕容冷雪道：“鄭總管不會是想拚個魚撕網破吧？”
鄭華雄一振，他當然明白慕容冷雪在說什麽。李嶽凡也不是好與之輩，就算自己能捉住或殺了對方，可代價必定巨大，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不知慕容姑娘有何辦法。”
慕容冷雪笑而不答，轉向嶽凡，清柔的聲音道：“慕容世家冷雪見過刀狂先生。”
“你想如何？”嶽凡直問道。
慕容冷雪也不在意嶽凡的淡漠的態度，眼帶笑意的道：“我知道刀狂先生武功了得……不過，如此情況，先生真要準備一博嗎？先生認為自己活下去的機會有多少，又有多少把握保護你身邊的人？”
嶽凡望著慕容冷雪的眼睛，卻不為所動，心中早已有了計較。
慕容冷雪繼續道：“反正機會渺茫，先生倒不如與冷雪打個賭！隻要先生能贏冷雪，便可安全離去。若閣下輸了，我們同樣也會放閣下與這小兄弟離去，隻要先生能答應我一個要求，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孔天羽正要說話，卻被鄭華雄阻止。他也想知道慕容冷雪是什麽意思。
可嶽凡會答應嗎？就在眾人以為嶽凡會答應打賭之時，他突然笑了，淡漠的笑容中帶著嘲諷。
慕容冷雪臉色不變道：“先生可是不信冷雪之言？”
嶽凡不理對方，背對著鐵男道：“怕嗎？如果會死……”
“怕死？”鐵男身子一顫，反問道：“李大哥，你說人為什麽要活著。”
略感滄桑的語氣，讓在場所有的人不由一怔，目光聚在鐵男身上。
嶽凡沉吟道：“至少，我是為死去的人而活著。”
鐵男一笑，看著昏迷的師傅道：“那我就是為現在的人而活著。看來，我們都是為別人活著的人……我怕死，因為我想活著。”
眾人前麵聽得糊塗，而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卻是一臉鄙夷。在他們心中，在這麽多人麵前承認自己怕死，那便是一種恥辱。
“哼！”孔天羽不屑道：“果然是個孬種。”
就在眾人以為鐵男的回答會令嶽凡生氣之時，嶽凡卻笑道：“我也很怕死，所以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慕容冷雪眼中不屑一閃而過，可他們之中又有誰知道，隻有在絕望中掙紮過的人，才會對生命有著不一般的執著與堅持。
慕容雪還待說話，嶽凡卻臉色突變：“你以為這些人困的住我嗎？”
“是嗎？”慕容冷雪笑意的看著嶽凡道：“軍隊不比江湖之眾，這個道理想必先生不懂吧？”
不懂？在場的人之中，誰能比嶽凡更懂軍隊？更懂戰場？隻是他們不知道罷了。
嶽凡懶得多作解釋，冰冷的語氣中還是那句話：“是誰下的手？”
“哼！死到臨頭，還敢囂張？”孔天羽挺了挺胸道：“是我下的手，你又能奈我如何？不過是一個賤民武夫而已，廢了就廢了，難不成你……”
“那是什麽？”鄭華雄突然打斷，隻見嶽凡右手一支灰亮的小箭在掌心盤旋，即使在白天也掩蓋不住那詭異的光芒。
慕容冷雪心下駭然，淡然的表情多了分凝重，提醒道：“這是就‘絕箭’……”
“絕箭！”鄭華雄一驚，他負責處理平岩山一事，當然清楚當天所發生的事。就是這支灰亮的小箭，一下便擊敗了步超群這樣的高手，後來江湖中人給它附以“絕箭”之名。
自那次以後，眾人皆知，李嶽凡不但刀法了得，又會佛門神功，還有那讓人猜不透的“絕箭”繞是神秘，在江湖上的名氣更是響亮，直超黑白十大高手。
“小心！”還沒等孔天羽反應過來，“箭魂”已經閃現眼前……
慕容冷雪真正的實力比鄭華雄還要高上一籌，反應最快，右手直向“絕箭”抓去……若隻是空手，她也不敢如此冒失，但她手中套有天蠶絲所織的手套，百兵器難傷。可是……
“什麽！”看睜睜的看著“絕箭”透過手指，慕容冷雪臉上終於露出了驚容！
“……”靜，一片死靜！
沒有任何氣勢與聲響，“絕箭”無聲無息的穿過慕容冷雪的手指，續而穿過孔天羽的身體……
“不——不要，不要過來……”
孔天羽在顫抖，他用盡全力去叫喊，仿佛希望能讓“箭”停住，可是“箭”會停下嗎？想逃，可是這寂滅的陰影，滲透在他的心靈深處又如何動彈。
看著那動人心魄的“絕箭”在靠近，孔天羽瞳孔急縮，眼中寫著不信與恐懼的自白。即使他後悔絕望，也無法挽回……那一“箭”已經透過了他的身體，還有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