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這如魔似幻的大婚

獵獵朔風,寒冷刺骨。孤獨的叫喚淵藪下,迎來一條凜然身影。

拖著一口蕭殺的劍,飽飲人間煙火後,如今,戰,唯求一戰!證劍!亦是證心!

“劍指淵峰,可問天驕戰幾重;十方奏殺,不燼長夜……不收鋒!”聲線,早已沒了當年年少時的稚嫩,黑如子夜的眼,燃燒的唯有洶洶戰意。

“劣徒……請招,絕代劍宿!”

風雲陡變,叫喚淵藪之巔,傳來數道狂笑。

“哈哈哈哈……臭小子,膽肥了啊敢叫戰意琦行!”

“有出息!有出息啊!”

“等劍宿回來一定很高興了!”

蒼生:“……”

先生居,然,不,在。千年宅男居,然,不,在。

您老人家去哪兒了啊……

我猜中了這開頭卻猜不中這結局。來之前做的漫長的心理建設轟然崩塌,娘之……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此時此刻,忘塵緣的形象似乎在腦海裏寶相莊嚴起來:佛曰,莫生氣,吾若氣死誰如意?

這他娘的又是哪個佛說的?

心情瞬息萬變,蒼生冷靜了一下,默默爬上叫喚淵藪。

登頂一瞬,蒼生差點滑下去。

這是叫喚淵藪?這一副廢墟的鬼地方是叫喚淵藪?

“前輩們……我走的這些年,淵頂上大掃除過幾回?”

淵頂報以一片沉默。

很好。

回老家的第一件事,已經混出點樣子的遊子怒不可遏地捋起袖子……搞衛生。

律彈鋏啜著新沏的香茶,第無數次感慨……意琦行你收了這麽個傳人(保姆?)真是祖墳冒青煙了啊~

箭道同修風絕雲品嚐著剛出爐的紅棗糯米糕,表示豈止冒青煙,簡直是祖墳成精飛升了。

眾人看著蒼生拎著墩布笤帚滿淵頂跑,十分感動地想:蒼生出息了啊,都是我等言傳身教的好啊……

可見不是出家人就可以隨意打誑語了。

一抬掌,放好最後一根倒地的神柱,蒼生長吐一口氣。

用術法雖說方便,但明顯收拾得不夠幹淨……綺羅生不會是因為淵頂太邋遢了才跑路的吧,這一幫生活能力九級殘障的果然靠不住。

終於拾掇幹淨的淵頂光鮮亮麗,還特地新栽了常青藤(雖然活不長),感覺強迫症爆發完畢的蒼生看到一幫無良前輩們一招手,顛顛跑過去,找了張軟墊一坐。

“先生不在也就算了,一留衣去哪裏了?”莫非這倆日久生情終於私奔了?這世界真可怕……

律彈鋏呷了口茶,淡淡道:“具體吾等亦不知,好像是外七修那裏出了點問題。”

“外七修?”蒼生回憶了一下,好像確實聽說過一些關於外七修的事,“不是素無往來嗎?哦,對了,一留衣有個棋友是外七修的吧。”

“外七修日吹煙,乃是一留衣多年舊友。日前無端失蹤過一段時日,再出現時,已是一身邪功,性情亦是不同以往。”律彈鋏繼續道:“你身懷的內發七修全部功法,皆是玄門正宗的路子,而外聚七修則恰恰相反,偏向奇能詭術,修煉之法卻是極為殘忍。隻是念著同出一宗,而放任許久不管……如今,隻怕是要到清理門戶的時候了。”

蒼生沉吟片刻,道:“既然是武學路數有異,應是可以挽救……”

“事情不是那麽簡單,若當真隻是武學路數也便罷了,同為一宗,豈有坐視之理?現在是沾染了邪物,已經是無可救藥,唉。”

“那現下有何定計?”

“不好說,外七修之人因此銷聲匿跡許久,難以尋找線索,上次傳書來說無涯之涯附近有一人形容怪異,似乎是外七修中的夜奔狂驍,他們應是前去追查了。”

風絕雲拍拍蒼生的頭,笑道:“幹嘛一副未老先衰的樣子,有他們操心,這事兒你就不必摻和了。”

“哦。”

“對了,律彈鋏你什麽時候辦事?吾們都等著蹭酒呢。”

蒼生微微驚訝:“前輩終於要成家了?”

“去,把你那‘終於’倆字兒省下。”身為叫喚淵藪唯一嫁出去(?)的人,律彈鋏無比得瑟,“和小鶯就在這個月底了。”

蒼生問道:“是‘心火烈烈饒似堅’的那位嗎?”

律彈鋏一陣猛咳:“咳咳咳……你怎麽還記得……”

“喔~”

“喔你阿麻個頭咧!”

春三月,一艘花船乘水粼粼而來,船首麗人,紅衣韶顏,端得一風華女子。

白衣少年負劍含笑,扶下女子,目光溫和。

女子亦含笑,交談之中,無比親昵。隨後自行掀簾入了花轎……

花轎。

聽說,這是中原成親的儀式。

他那麽高興,一定很喜歡那個女子……

欹夢堇垂下眼,貓兒眼裏泛出點點黯然的水跡。隨後狠狠蹭掉淚花,西疆的女兒,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心裏有了人,死纏爛打像什麽樣子?我就找別人,找個喜歡我,我也喜歡的。

抽了抽鼻子,翻身下樹。

跑了幾步,又頓住,一跺腳,哼了一聲。“害我耽誤那麽多年,小小懲罰你一下!”

……

鶯夫人是個豪爽女子,不拘世俗禮節,送親的途中還不時掀開轎簾跟蒼生說話。

“……哦,你說律彈鋏那破詩啊,那時候老娘我一聽差點沒噎死過去,虧他還完完整整地念下來……”

“律前輩想必用情已深,難以自已罷了。”

“唉,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悶啊。”

“哈,是夫人豪爽人物,晚輩難以望及。”

“說話中聽,不愧是武二代!”

“呃……”

喜堂內,律彈鋏趴在門口望眼欲穿。

風絕雲鄙視地踹了他一腳,“年紀不小了,這幅鬼樣子真削眉角。”

“你懂個毛,這年頭男女比例失調,娶個媳婦有多難你知道嗎?!”

“懶得跟你扯,意琦行他們呢?不是半個月前就發信了嗎?”

“誰知道,這幾個肖仔要是敢不來……哼哼。”

此時門外嗩呐聲近,律彈鋏蹭一下站得如鬆如嶽,盡展前輩高人範。

蒼生引著花轎在門前落定,不待律彈鋏出門相迎,鶯夫人就挑簾而出,懾人容華,引得全場一陣安靜。

“小鶯……”律彈鋏飄去……

蒼生捂眼,前輩啊!

“吉——時——到!”

正在此時,兩道遁光劃過天穹而來,伴隨而來的是兩聲傲然詩號——

“古豈無人,孤標淩雲誰與朋。高塚笑臥,天下澡雪任琦行。”

“一弦一調一管笙,太羽荒音鎖殘年;一棋一局一盅子,驚鴻留影人留衣。哈哈,兄弟,吾們來得不晚吧!”

律彈鋏眉毛一豎:“你們兩個肖仔,還有臉說沒晚?令唄成親也敢遲到!小蒼生,打出去……哎?你跑什麽啊!”

反射動作想跑的蒼生沒跑出幾步,一隻白色拂塵迎麵抽來,下意識地推出一掌,手轉輪回,化去氣勁,隻聽得拂塵主人略顯意外地‘哦’了一聲,拂塵順勢絞住雙掌,交手三招,死角全數被封,蒼生一臉認命地被抓歸案。

“大喜之日,不宜見血……”見意琦行麵無表情地拖著離家多年的兒子(?)走過來,一留衣憋著笑,“還是改日吧。”

蒼生雙手全被纏在拂塵上,被拖著幾個踉蹌,偏過頭瞄了一留衣一眼……這妖怪是誰?

你特麽的又換造型了啊……這兩根稻草真心銷魂啊親。

“要教訓兒子改天,今天給令唄消停點!”律彈鋏看著鶯夫人興趣盎然,頓感不妙,急著拜堂。“快快快吉時要過了!”

意琦行嗯了一聲,收回拂塵,“下不為例。”

“哦……”

禮成後,七修共聚一堂,饒是熱鬧。武道七修的娛樂有兩種:賭酒論武,其一也;調戲蒼生,其二也。

於是就有人出賣蒼生:“劍宿你不知道啊蒼生他那天在淵藪底下放言說要挑戰你,那氣勢,老霸氣了……”

蒼生當機立斷地灌了一杯烈酒,立仆。

意琦行:“……”

一留衣拿筷子戳了戳蒼生的屍體道:“虧得綺羅生不在,你之前幹的那挫事兒,裝死也沒用。”

意琦行轉過目光,牆角那一對豔極的牡丹。

一方紅紙,灑金上書:綺羅生。

作者有話要說:蒼生:麻麻,我養成係的妹子呢?

一袋血:不解釋。

蒼生:都快20章了連個cp的影子都沒有,你寫的確實是言情嗎?

一袋血:為娘一直覺得這是一篇一把菜刀鬧革命的文,要靜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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