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劍宿的野望
寂井浮廊,砌下落雪,飄鴻如寄。
墨色層疊渲染,終末的絕美冷冽如故,這天地中唯一的色澤則是霜發劍者暗沉的猩紅瞳仁,沉靜中暗含著一絲被心魔噬咬的瘋狂。
合格的獵犬,不會總是流連在一個地方,捕獵時隻在關鍵時刻現身,隻為最後一擊的咬殺。
和老狗過招,起招落勢間,以傷搏傷,以命換命。
……是可意的對手,但不是可意的劍者。
雪色落,劍鋒再動,獸骨刀已瞬息逼至眼前,奇快的速度,在水墨天地中滌蕩出詭異波紋,意境與銳利的交鋒,在錯身一刹,再次劃下頓點。
“戰時收手,不是你的風格。”
能讓老狗這個戰鬥狂人停手的理由不多,一拂袖,墨劍自動歸位冰玉劍架,劍者則是知道這場武決氣氛已斷,一言不發地倚回那株花樹。
狗頭帽子上的耳朵動了動,老狗忽然躍上牆頭:“兩隻母的……我不見外人,下次吧。”
半闔著眼簾,出神之際,一聲怒氣衝衝的女聲:“你不會是害怕本郡主搶走仁貴而故意的吧……喂,緝天涯!”
紅衣的姑娘蹭蹭蹭跑到前麵,頗有點無理取鬧的意思。
“此地曾是生人禁區,便是如今,吾亦不喜太過熱鬧,若無事,請吧。”雪落眼睫,殢無傷眼底疏冷依舊,卻是少了往日囚心之時的戾氣。
多天涯一轉頭,頓時看傻。
文藝青年有時候看起來很欠推,但想推之的比如曾經的號天窮基本上不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就是到了跟前身才死,當然,關於文藝青年的牆頭問題,蒼生是自己失足掉進去的。
緝天涯一陣無語……多少人虎視眈眈盯著這美人的牆頭,能爬上的其實也就那麽幾個,多天涯你戰鬥力和那些牆王比起來就是個零啊……
“自然是有事。”緝天涯相對而言就淡定多了,也不管發愣的多天涯,道:“吾上次未講完你便離開,吾之意思是希望你能出麵一會武道七修之人。”
“然後?”
緝天涯深吸一口氣,道:“武道七修修行之地位於武林禁地叫喚淵藪,此地高千丈,埋招無數,半空更有迴武氣旋,初代內發七修或雲遊或隱居,其餘之人下落吾無從得知,唯有叫喚淵藪也許能見到武道七修之首,憑吾之修為尚不足以登頂一會絕代劍宿告知他蒼生仍在世消息。”
“……”文藝青年忽然間似乎想到什麽,一種微妙的,要見泰山的感覺湧上來……好突然。
“另外,他當年遺物中有一口佩劍紅塵煙跡,聽父親所言其中凝聚他步上武道以來的意念,希望此物能對他之記憶恢複有益。”緝天涯歎了聲,又道:“此時交代完之後吾也算了了一樁心願,吾還有尋吾失蹤多年的母親之事,不便多作耽擱,請了。”
“吾知曉。”
緝天涯走了兩步,見多天涯還在花癡,拖著多天涯的後衣領拖走……
“等下,美人留個名字!留個聯係方式啊!”
緝天涯一邊拖著多天涯走一邊想……蒼生叔吾隻能幫到你這裏了,不給他找點事做你又【?】有私生子的事萬一傳到他耳朵裏你就等著拍越獄【越雪漪浮廊】第五季吧……
細碎的茸花飄落,墨劍似是心魔稍緩,如今已經不再泣血,撫過劍鋒,習慣性地欲以血牧劍……卻又停住,看著手指上一滴微微滲出的血紅出神許久。
“涓滴的血色,勾吟吾沉寂已久的哀歌,仿佛是墮魔的聲響。到這一步,吾是該選擇收緊了你的鉸鏈,還是放任你繼續迷陷在世塵中……吾一直不喜你多沾世塵,但不沾世塵,你還是你嗎?”
玉陽江上,煙鎖橫江,彌漫著水聲拍岸,溫柔了歲月。
殘翼之鷹在等,等一個真相,等一個為鷹後償命的仇人出現。
當年一場大亂,鷹後脫身時遭人射殺,殘翼之鷹好不容易尋到那支箭主人的線索。
但……
撫上脖頸,那處一條血線繞頸一周,三十日生機將盡,如果今夜再不手刃仇人,那便隻有等死。
進入通天道的時候放出了什麽他不知道,隻是見後來留招者含怒而來,殘翼之鷹也知道自己也許闖下大禍……
點雪無情題人命,紅爐有信送君行。
殘翼之鷹握緊手中月圜玉,最後的時間……揪出謀害鷹後的凶手!
此時布在江上的銅鈴一陣異動,殘翼之鷹臉色一變,一陣牡丹花香從霧靄中遙遙傳來,琴聲漸近,隨波逐流中卻又漸遠,漂泊不定……
精致的畫舫,白幔浮動,朦朦朧朧透出一剪溫柔的雪影,琴弦閑弄,眉間微鎖……
近日,他是否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
蒔花?刺繡?沽酒?
不對……
琴桌有些傾斜了,隨手抽過一本裝幀精美的書正準備往琴桌下一墊,卻聽得岸邊有人一聲厲喝:“停下!”
緊接著接著拋進來一枚玉佩,綺羅生接下來,眼中一陣疑惑:“吾之玉佩……為何在閣下手上?”
殘翼之鷹性命將至,為鷹後報仇執念已深,一聽凶手承認,哪容再度分辨:“殺人凶手!為鷹後償命來!”
不明就裏,琴弦一繃,音殺銳氣震退即將撲到船上來的殘翼之鷹。
江湖仇殺,難以分明,這樣的事……太多了。
“不請自入,無禮之徒。”綺羅生深知這樣的事,越是糾纏,就越是難解,也不欲多作爭辯,轉了船艄,正想離去時,一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劍氣出現。
這人身中紅爐點雪?
眼底神色不明,過了一會兒,輕歎一聲,雪璞扇在茶盤上一抹,備下兩盞花茶,將畫舫掩在江上霧靄中。
……你這追在背後為吾掃尾的習慣,何時才能改得掉?
……
江山波清,靡靡浮煙中,白衣負劍,踏波而來,不等畫舫主人開口,便自顧自地掀簾而入。
畫舫主人倒也未再如之前一般一聲無禮之徒便將來者轟出去,隻是輕搖了折扇,映著桃花燭的麵容微微帶著笑意。
“不問外麵那人吾為何負上人命嗎?”
“有必要?”拂塵擱在案上,端起牡丹青花紋的瓷杯,聞到又是牡丹花茶的香氣,又放下來,總是拿下巴看人的架勢也斂去,一雙蒼藍色的眼,就這麽毫不掩飾地看著拿扇子遮臉的人:“便是你負了人命,又能如何?”
“所以,既然不能如何,劍宿不妨解了那人的招式,紅爐點雪……這世上也便隻有劍宿能解了。”
“吾早說準你叫吾意琦行。”冷哼一聲,淡淡道:“是忠義之士,但此人先是擅闖通天道,又衝撞了你,吾隻再續他三十日之命,再不醒悟,點雪無情。”
雖是這麽說著,但比起放出鬼言禍害蒼生的罪名,怎麽聽都是衝撞了綺羅生的罪名比較重。
“你還是這般喜歡為難別人……”知道意琦行為人,綺羅生倒是不擔心殘翼之鷹生死,微微偏過頭,看見意琦行袖底破開半指長的缺口,唇角揚起:“不過比起這個,破大的劍宿,吾倒是很感興趣是誰能這樣有幸讓你的袖底一袖清風?”
意琦行麵無表情道:“一留衣。”
綺羅生
接著意琦行就一張臭臉地回憶起兩人為了調查蒼生的遺留痕跡,直接把西荒地脈又扒開的事,本來這地脈讓意琦行扒了無數次已經很脆弱了,結果這一回一留衣這個豬一樣的隊友撬錯了,把當初神州裂成兩半時另一邊連著的冰川地脈萬年寒氣差點就從接口處崩出去……要不是兩人反應快,周圍的城鎮都得凍成渣。
本來是很搞笑,但一聽蒼生的名字,綺羅生是怎樣也笑不出來:“蒼生有消息了?”
“不確定,但不見屍身,吾不會承認他真的已死。”
“容吾收拾片刻,吾與你同去。”事關蒼生,綺羅生自然不會再規避。
意琦行腦海裏無端浮起一句話——孩子是促進感情的橋梁,此時此刻,他深以為然。
不過總體來看,蒼生失蹤多少年,綺羅生就出走多少年……再算下去,他估計若將來有一天找到蒼生,他第一件事必然就是大義滅親。
“嗯?”綺羅生拾起地上之書,他印象裏似乎並無買過這樣的書,書名也奇怪……《這個夏天,想生了嗎》……什麽東西?
翻開書的第一頁,綺羅生呆在當場。
“看什麽這樣入神?”意琦行看了一下封皮,又看了看綺羅生的腹部,慢慢反應過來,忽然抓住綺羅生的手:“你現在可有不適?”
聽聽,這才是好攻,都不先問問是誰的。【霧】
“不是……吾……”
“你不用擔心,吾明日便搬來船上與你同住。”
“啊?”
“雖然是第一次,但你不必太緊張,吾自然會為你抓來……遍尋名醫。”
“……”
“其實吾很久以前就把名字想好了,都刻在淵藪頂上,男孩女孩吾都不介意,對了,你這個種族珊瑚角是隨你嗎?”
沉默片刻,綺羅生恨不得把書糊意琦行臉上,滿臉通紅地打開扉頁杵到意琦行眼前:“做夢的劍宿!你看清楚!”
扉頁上婦產界權威的名號赫然在目。
意琦行知道自己誤會了的第一反應不是去把婦產界權威幹掉,而是……他的野望不小心暴露了……
殘翼之鷹尋凶不成,心下思量還有三十日,便欲先回轉尋找鷹女,不想路過山道時,正見到一場暴揍……真的是暴揍。
“老秦你還造我什麽謠了?!你才生孩子,你一戶口本都生孩子!還碎屍……哪裏來的重口味黑暗係啊!勞資一直都是陽光帥氣的純漢子!你信不信我能讓你懷上一個!”
“等、等等一下!要西了!要西了!”
業小靈拯救秦假仙不成被鎮壓,躺屍中幽幽道:“想不到你連大仔都不放過,果然是要繼承素還真稱號的男人……”
蒼生一臉血,繼續狂揍秦假仙:“我脾氣這麽好的人都被你給逼瘋!就算你私自搞出個笑林廣記,但上次說好的四六開呢!打劫!”
蒼生那一聲打劫太過洪亮,殘翼之鷹本來也是個熱心腸的,當即出手想解救出秦假仙,他出手已是極快,卻沒想這年輕的劍者更快,武者本能一動的瞬間,殘翼之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被製服。
好強大的武者……
外表看起來並不是很具有威懾力,但交手瞬間,那種強大便深深烙印下來。
蒼生警惕的不是殘翼之鷹,而是他脖子上的留招……給他一種莫名深刻的感應。
抬起殘翼之鷹的下巴,一條血線緩緩繞頸,蒼生眼睛一眯:“這招……是誰下的?”
作者有話要說:恨爺你……幹掉小網後,徹底體現了一個二貨遲鈍攻的特性,相愛相殺啊!
小網徹底受了=?=
討厭運動會討厭運動討厭討厭討厭……
蒼生:麻麻,別這樣鈍刀子拉肉行不?我麵臨家暴啊!還有好多人無良地圍觀啊!
一袋血:這個時候隻要微笑就好。
蒼生:我猜你一定是懷著小學數學考試倒數的卷子在家門口徘徊的心情寫我的=?=
一袋血:正是。
我小學考試連續三年數學倒數,語文第一……數學就是我心頭的zhichu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