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瀆生暗地
枯朽的,有如墓葬的氣息,黑暗撲麵而來,星光盤桓在某處,卻找不到出口。
這個地方,劍者太熟悉了。
數百年的囚牢,自生命之初到第一次步出,瀆生暗地熟悉而腥甜的死亡味道勾起不少沉淪歲月的回憶。
暗沉的眼,稍稍適應了一下,便能看清瀆生暗地中的一切……每一寸石礫的縫隙,每一根枯骨的消沉……
人在黑暗中視覺受阻,聽覺和觸覺卻是敏感許多。
“這是哪裏?”感受到殢無傷氣息,蒼生本想舉火照明:“怎麽不說話?”
銀白火苗剛起,卻詭異地隻能照明其火焰本身,逸散的光明仿佛被這個地方的黑暗滲透吞噬。
“舉火無用,除了吾,在這裏沒有任何人能看清環境。”
蒼生一愣:“什麽意思?這是你隨身空間?哪兒搞的種馬男主設定?”
“四魌界,瀆生暗地。”
蒼生一瞬間有點木:“你是說剛才那一下,我們直接從苦境掉到四魌界來了?”
這不可能吧,雖然說空間易換,但跨界通行是不是有點——
轉思到之前時空邃變時錯時計的變化,莫非是靠殢無傷記憶的初點改換空間以避開苦境的時間詭象?
畢竟是風裏來雨裏去得多了,迅速冷靜下來:“不行,連你我都被卷到其他空間了,現在佛厲之戰也不知怎樣了,要盡快回去。”
“一定要走?”
“但現在苦境的厲族之事還沒有完,我必須要——”
眼底有什麽東西微微一動,眼神毫不避諱地看著黑暗中臉色略顯蒼白的人,重複道:“一定要走?”
“……”黑暗中人形極其模糊,但那膠著的視線無端在空中交匯,閉上眼,
“隻是剛才忽然想到,你是不是隻有在自己陷入絕境時才把吾放在第一位。是吾表達得不夠明白,讓你誤以為隻要活著就能一直這樣回避下去?”
慢慢的,一雙手從背後環上來,從臉側一直順著略顯僵硬的脖頸滑下來,在心口處一扣,黯淡低沉的聲音纏繞在耳邊——
“你該知曉,吾給你考慮的時間已經長得超出了吾之底線。”
瀆生暗地特有的喪氣與劍者漸漸融為一體,與蒼生身上幹淨溫暖的氣息不同的是,劍者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暮雪初融時的清寒,接觸時說不上冰冷,但卻無端端給人一種從骨子裏彌漫出的寒涼。
“你又在怕?”
“我沒有……”欲辯解的話未盡,頭發上一勾一挑,束發青金石銅環連帶著玉扣叮地一聲落在地上。冰涼的發絲落在臉側,驚愕地轉頭:“你做什麽?”
那雙手緩緩下移,最後停在腹部,悶悶的聲音流連在頸窩。
“吾不喜你身體裏有別人的東西。”
我錯了,我不該把坊間xx小說留在雪漪浮廊禍害你純潔的世界觀……現在,你學壞了。
永歲飄零殢無傷,職業變態輸出脆皮dps,蘇妹子心頭大愛的類型,自閉症恢複期中最糾結的事——他永遠弄不清基友到底有幾個好兒女。
或者換句話說……你到底曾經跟幾個人有一腿?
無衣師尹教導過——頭可斷,血可流,牆頭不能丟。
曾經嗤之以鼻,但此時此刻,文藝青年深以為然。
瀆生暗地……不做點瀆生的事嗎?
於是和上回一樣,被推倒的時候蒼生又開始胡思亂想,各種文獻資料像脫了韁的老狗一樣從眼前刷屏而過,最後按住在腰側拆腰封的手:“我還是覺得怪怪的,好像哪本書裏說好像我是可以反攻的?”
“你又買盜版書。”
“……真的嗎?”
文藝青年嚴肅地點頭……他從來不說假話。
這身體的線條一如既往地熟悉,掌心接觸到的地方仿佛有一團溫柔的火在燒,黑暗裏能清楚地看到那雙唇抿得發白,雙眼閉得死緊,臉轉向一側,幾縷細密的青絲貼在耳側,暴露出細致雪白的脖頸。
那下麵血管在跳。
劍者一向不是很會掩飾自己的衝動,俯下來細細啃噬,直到那處皮膚泛起了一層薄紅,連帶著耳垂也熱起來。手指便順勢往腰後探去。
一聲悶哼,那處絞緊了手指,感受到緊緊抓在自己肩頭的手微微曲起,側過頭銜起一根手指安撫地輕咬吮吻,等到那略顯**的手指微微放鬆了戒備,便一個衝撞將自己埋進掌控中的身體裏。
……疼痛過後,異樣的酥麻感湧上來,腦子裏一團亂,唯一的想法是……如果不是地形不利士氣不足,蒼生寧願狠狠幹一架,見血的那種。
改行專業寫小說的楓岫兄友情支援了不少文獻資料,那時候蒼生還不知道什麽叫反攻一說,實際上直到現在也沒搞明白,隻記得有幾條注意事項——大意是絕對不能說一下幾個弱受該說的話比如‘不要’,“輕點”,否則此生逆襲無望。
然後蒼生靈機一動,自作聰明地想如果他反其道而行,說反義詞莫非就能逆襲成功了?【你這個煞筆!】
雖說貌似是個好方法,但真要說出口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囁嚅了一會兒,碰了碰劍者的手臂,一臉潮紅:“要……”
一陣詭異而可怕的沉默,蒼生感到那目光似乎要把自己燒穿。
危險感驟然逼上來,蒼生一緊張,忙道:“重一點。”
“……”下一刻,重得根本不止一點。
然後蒼生決定楓岫一生黑。
叫喚淵藪。
蒼色天穹流雲遊走,蕭殺的風拂過古老的大殿神柱,帶起波浪般起伏的風沙。
月冠麻衣,俊雅麵貌上微露疑惑之色。
“吾……是何時回的苦境?”
心裏疑惑,一留衣未見半分慌亂。
意琦行不在叫喚淵藪,便定然是在通天道。蒼生當年就喜歡大江南北地跑,不在也正常。綺羅生也是個閑不住的,誰知是到哪裏雲遊去了……
給戰死在當年外七修一役中的同修們上了幾柱香,一留衣打定了主意要往通天道瞧瞧故人,剛一下叫喚淵藪,忽見兩人一前一後呈夾擊之勢堵住一留衣。
“閣下能上淵頂,想必武學修為已至化境,但叫喚淵藪是武林禁地,閣下擅闖須得有個說法。”
“哦?”一留衣打量這兩人,一個殺豬大漢,一個銅頭鐵額……好吧姑且不論外表,兩人動作細微處雖然功夫還未到家,但武學路子同出一脈,一留衣自然一眼便瞧出來。
“你們一者下盤沉穩,一者掌力雄渾,想必練有吾七修武學中無門橫練與揉玄指的功夫。又能在此鎮守,你們認識意琦行?”
沌王非壽與尊武封端二人聞言麵色劇變,能直呼劍宿之名,又一眼覷出自己武學虛實,除初代七修與早已身故的二代七修之首,再無他人。
“觀閣下形貌,莫非是初代七修之太羽驚鴻一留衣前輩?”見一留衣不反駁,沌王非壽與尊武封端一時大喜:“晚輩二代七修沌王非壽(尊武封端)見過一留衣前輩。”
被殺豬大漢和黑臉和尚喊前輩,一留衣有那麽一絲拉胃疼……其實要是那種萌係少年人多好啊~
“看來那隻驕傲的大劍宿也沒有隻顧著找兄弟,多少幹了點正事。二代七修可還有別人?”
“除吾等二人以外還有刀修憑風一刀與戟修行雨寄天風,另外據說律彈鋏前輩之子武道有成,近日也會前來拜會劍宿。”
沌王非壽與尊武封端當年本是武骨俱廢之身,蒙意琦行隨手施救方能武道有成,二人受命鎮守叫喚淵藪多年,自知憑自身修為不可能攀上叫喚淵藪獲得初代七修留在淵頂之上的更高深的武學,雖然行為沒什麽偏差,但枯燥環境與停滯不前的武學修為已讓他們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對一留衣自然知無不言。
沌王二人補充道:“吾等武骨拙劣,自二代七修之首身故後劍宿言世上再無劍者能入其眼界,故而二代劍修之位仍在空懸。”
“嗯……等等,你說二代劍修身故?!“一留衣臉色一變,抓住沌王非壽厲聲問道:“何時的事?!”
剛才還溫和風趣的人一下子臉色這般可怕,沌王非壽結結巴巴道:“當年江湖上眾人皆知,已、已有數百年,隻是劍宿未見屍骨,始終不信,便一直在尋找……”
一留衣隱隱感到一絲怪異……他本該更加憤怒,但卻出乎自己意料地冷靜:“那你們如何確定他已死?”
“現在雖然很少有人記得這樁秘聞但身為七修之人,自然知道篤劍師受凶兵反噬殞身北漠玄火地脈之事,此事千真萬確,晚輩決不敢有所隱瞞。”
沉吟片刻,一留衣眉頭緊鎖:“意琦行不信,吾也是不會信,罷了,吾自去通天道向其求證。”
話畢,一留衣身化流光往通天道而去。
待一留衣走遠,沌王非壽臉色不虞:“蒙初代前輩這般重視,二代劍修果然與吾等地位不同……”
“你忘了入七修第一日,你吾便被告誡二代劍修雖然名為二代,論情分論武學修為完全能與初代並論,你吾需持前輩之禮以對。”
“罷了,已死之人,吾自然不會在意。”
碎島玄舸。
羽筆蘸了墨汁,寫下了‘母親大人日安’幾個字,便懸在白紙上,再無動靜。
好像忘了該寫些什麽……
給母親的信十二已經積攢了厚厚一遝,卻從無一封寄出。有時候十二會在想,母親現在是怎樣了?如果還活著,為什麽不回來看看我們?
母親……我們很想你。
十二麵上一行清淚落下,墨水洇開,雖說有道不盡孤子悲傷……雖說有師父破夢世宰【?】父親的關愛,但天倫有憾,母愛缺一角,是怎樣都不能被彌補的……
“母親不會希望見到一個哭哭啼啼的兒子。”
“破夢?”收住淚水,十二見槐破夢不自在地轉過頭,嘴角微揚:“你來看我嗎?”
“自然是來看你如何向母親告吾的狀。”
“我沒有……”
槐破夢慘遭天然呆萌視線襲擊,開始語無倫次:“你不用那那種眼神看著吾,你以為吾會心軟嗎?你以為吾會為了不讓你哭而回去看劍之初嗎?”
殊十二:“唉?破夢你終於願意回去看父親了嗎qvq~
槐破夢此時才感覺蒼生真是個優質擋箭牌,嚴肅道:“有這心思,還不如去找師父,或者說你還不知師父下落不明嗎?”
一瞬間茫然了一下,殊十二奇怪道:“師父不是還在雪漪浮廊隱居,什麽下落不明?”
“嗯?”雙子心靈相通,槐破夢直覺殊十二不會說謊,皺著眉道:“你記錯了吧,七殊園一戰過後吾再去尋時師父便失蹤了。”
槐破夢說到這裏,驀然一驚……他到神花郡時見神花郡之人個個毫無大戰之後的神情,仿佛並未經曆過厲族之戰一樣。現在想想,似乎所有人仿佛對佛厲大戰失憶了一般,現在怎麽連十二也好像不記得佛厲之戰一樣。
到底……出了什麽事?
槐破夢心下疑慮,道:“吾有事需要調查一二,先走了。”
“我隨你去。”
劇情預告——
關於生妃涼涼的歸屬問題……文藝青年直接找【他認為的】最大情敵戢武王相殺,誰能抱得生妃歸?
蟲爺對十二展開報複,對破夢下手,王姐能否及時趕回苦境救兒子?
王姐:尼瑪的,敢動哥【?】的兒子,你是找死呢還是找死呢!勞資開玄舸碾死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