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大軍浩浩蕩蕩出了遊龍峽,前方已是一片遙無盡頭的荒野。經過當初.血戰飛狼營的戰場時,地上依舊是一片狼藉,一個多月下來,之前將士們廝殺的戰場,如今已被大片大片的荒草所淹沒。不過,雖然一個多月裏經過了兩場大雨的洗禮,可地上的血跡依舊未被雨水完全衝刷掉,卻早已混入了地上的土壤中,呈現出一片淡紅色,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腥臭……
兩軍交戰之後,遺落戰場上的有用物資全都被遊龍峽守軍和趁夜偷襲過來的金兵們撿走,隻剩下些殘破的旗幟和破爛的木頭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看得人心中一片淒涼……
而那次禽獸營擊破飛狼營之後,便也再沒有金國哪個兵團趕來再度挑釁,遊龍峽外也終於得到了一個多月的安寧……
如今再度走過這片曾與兄弟們誓死拚殺的戰場,高清晰心中百感交集,忽然,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猛地從草泥馬背上跳了下來……
後麵的軍士心中一陣不解,此時隻見高清晰快步走上前去,“噗通”一聲便跪倒在了地上……
一見此情此景,一直跟在他左右的畢詩詩和兩名副將趕緊上前去攙扶,卻聞高清晰低聲嗚咽道:“你們可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連搖了搖頭……
“這裏便是先鋒營五千軍士最後以命相搏的地方……”高清晰並未落淚,緩緩站起身來,語重心長地說道:“我親眼看著那些戰士們被敵軍撕成了碎片,滿地鮮血,滿地殘肢斷骸……”說話間,隻見高清晰忽然抬手朝著左側三步外的地方指了指,眾人趕緊朝著高清晰所指的地方望去,隻見那裏是一片荒草叢生的曠野,不過,前方不遠處的地麵上還能隱隱地看出之前有軍隊紮營過的痕跡,而如今建造營帳的木材早已被其他軍馬拔走,隻剩下地麵上那些模糊不清的坑坑洞洞……
“就是這裏……”高清晰歎了口氣,忽地又說道:“就是這裏,吉小八為我擋住了敵軍從背後射來的暗箭,被射得麵目全非,滿臉血肉橫飛……當時要死的本該是我……”
“元帥,都已經過去了……”見高清晰滿麵惆悵,畢詩詩趕緊輕聲勸道。
“是啊,都過去了……”高清晰緩步走到草泥馬前,翻身上馬,又朝著身後軍士們冷聲喝道:“兄弟們,你們記住!這些將士們都是為我大宋而死!雖然他們都已戰死沙場,雖然他們的屍骸無法體麵安葬,但他們死的光榮!偉大!他們就是你們的楷模,是我禽獸營舍生忘死的精神所在!英雄不死!禽獸營精神不死……”
隨著軍士們的呐喊聲,大軍再度動身上路,眼看著已到中午,大軍已離開了遊龍峽三十多裏。這一路上倒也太平,並未發現任何金國大軍擋路,不過,途中所經村莊,大多已是些房倒屋塌的荒村,顯然都是些早已被金國兵將洗劫一空的宋朝村落,甚至有些地方,還能看見滿地的骸骨腐屍,看得高清晰心中一片淒涼痛楚……
快要到了將士們午時造飯的時間,大軍的行進速度也立時放慢了下來。此時卻見一名探馬營派到大軍之前探路的將士快馬從前方飛奔而來,衝到高清晰身前,立時飛身下馬拜倒在地,報道:“騎兵元帥,前方五裏外發現小股金兵屍骸……”
“什麽?”高清晰心中一驚,趕緊問道:“有多少屍體,可探查清楚是和什麽人發生戰鬥?”他心中明白,如今禽獸營已插.入金國侵占的大宋疆域腹地,根據情報,如今除了孤軍深入的禽獸營和定遠關守軍之外,根本沒有其他在遊龍峽以外活躍的宋軍人馬,那麽,又是誰與金兵廝殺過?
“回稟元帥,與金兵交戰者尚未查明,不過根據初步探查,戰場上並未遺留下任何宋軍盔甲以及配件,隻有數十名金兵屍體,想必所遇的應該不是我朝人馬……”
“還有這種事兒?”高清晰心中一驚,不由地暗暗想到:“這附近都是金國的地盤,除了宋軍之外,又有誰敢去和金兵叫囂,而且竟然能不死一人全身而退?”想到這裏,高清晰立時微微一鎖眉,又朝著那報信探馬喝道:“快,帶我去看看……”
“得令……”那軍士趕緊點了點頭,這便再度竄上戰馬,朝著來時方向狂奔而去……
“傳本帥令,大軍原地休整造飯!馬上通知先鋒營,派兩百軍士隨我前往五裏外探查……”高清晰一聲令下,身後副將趕緊快馬跑下去傳令,不多一會兒,便見先鋒營中衝出兩百輕騎來,為首領兵之人正是武鬆……
“高妹,什麽事兒?”不等到達高清晰身前,武鬆已然驚聲問道。
“別多問,跟我走……”隻見高清晰猛地一扯馬韁,**草泥馬立時狂奔而出,兩百先鋒營軍士趕緊也在武鬆的帶領下,隨著高清晰飛馳了出去……
不多一會兒工夫,高清晰已帶著二百先鋒軍到達了那與大軍相距五裏外的戰場處,隻見幾名禽獸營探馬正在戰場上仔仔細細的探查著……
到了跟前一看,果然見地麵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十名金兵的屍體,除了屍體之外,便見滿地的殘刀斷槍,和大片被踩踏成平地的草澤,看跡象,應該是經過了一場激烈的廝殺,不過,與其他戰場上的殘局與眾不同的是,地麵上似乎隻有極少數一點血跡,而且從那些死去的金兵神態判斷,應該並沒有經過太大的掙紮,大多是被一招致命,當場死亡。
高清晰趕緊下了馬來,朝著一名正在探查的軍士問道:“查得怎麽樣了,可知道這些金兵是和什麽人交的手……”
那探子搖了搖頭,回稟道:“元帥,我還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戰場,你看這裏……”他說著走到身旁不遠處一具屍體前,高清晰趕緊跟了過去。上前一看,隻見那屍體手臂上竟然現出一大片燒傷的痕跡,連半邊盔甲都已被燒毀,而此時那探子又朝著屍體前胸指了指,高清晰又仔細一看,這才發現,那金兵胸前完整無損的皮甲上,竟然隱隱約約現出一道細長鋒利的傷痕,一直從那屍體左心房處延續到右肋下方……
那傷口極為細密,若不俯下身子仔細去看,根本看不出來……
“元帥你看,這種傷痕在戰場上可不常見……”此時那探子又說道:“戰場上所謂的利刃,不過是普通刀劍而已,即便能砍頭皮甲,也絕不可能在對方身上傷出這麽精密的傷口來,顯然殺死這名金兵的人,即便不是使用利刃的絕世高手,也一定有一把異常鋒利的武器……”正說著,那探子伸手便朝那金兵的傷口上壓了過去,輕輕一按,“唰”地一聲,皮甲上被擠開的裂痕中立時噴出一團血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