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冬天過去,迎來春天,紀溪亭和藍秋夕自那之後再也沒有見過。
不過偶爾會發一個短信,噓個寒問個暖。最多也是說到葉蓁蓁的小說。
封麵已經設計好了。
選修美術史的紀溪亭很快地選擇了符合葉蓁蓁故事的浮世繪。
歌川國芳的封麵,葛飾北齋的封底。
藍秋夕中途出國出差了,封麵的事情是秘書的李菁跟紀溪亭商量的。
李菁從大學畢業就跟著藍秋夕了。
長相和穿著都十分幹練。紀溪亭從李菁那裏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
不過李菁人很好相處。混了職場那麽多年,她很快就和紀溪亭熟悉起來。
並且很快就和紀溪亭達成了共識。
就這樣,紀溪亭沒有了和藍秋夕見麵的理由和機會。
一轉眼,時間到了4月底。
葉蓁蓁的書也截稿了,藍秋夕也從英國回來了,紀溪亭也在學校混出人氣了。
那天,紀溪亭剛上完課就接到了前任來的電話。
“喂。”紀溪亭和她之間一直保持著聯係,但是回國後直到現在也從沒打過電話,最多就是□□上遇到聊聊而已。
“最近好麽。”電話那邊是楚若胥的聲音。熟悉,但是似乎又很陌生。
“還好。”紀溪亭不是因為還在糾結個什麽,隻是覺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收到沈冉的請柬了麽?”楚若胥問到。
“什麽?沈冉怎麽了?”沈冉和楚若胥還有紀溪亭是高中同學,沈冉和楚若胥關係很好,自然,和那個時候的交往對象的紀溪亭也不會差。
“沈冉要結婚了。聽說是和一個叫李楠的人。我還沒收到請柬,不過我想你們在同一個地方應該收到了,所以就問問你。你,去麽。”楚若胥知道,除去她的原因,紀溪亭和沈冉之間可以沒有任何關係,紀溪亭也可以完全不理會沈冉。
隻是她還想見見紀溪亭,不為了什麽,就是看看還過得好不好。
分手到現在已經快8年了。
楚若胥現在也有固定的交往對象。
楚若胥沒有紀溪亭這麽成功,不過有一個一起打拚的人,也還算不錯。
“喔,我都好久沒開過郵箱了,等會回去看看吧。就這個事兒?”紀溪亭抬頭看看天。
“嗯。我想我過兩天過來。她打電話過來說,正好湊著一個5.1節就把這個事兒訂下來。”楚若胥還在重慶老家。
“嗯,這樣也成。我如果沒什麽事兒就去看看吧。你過來了,就給我打電話吧,我來接你。沈冉快結婚你也不能讓她來接你吧。”紀溪亭弄弄手指。
“嗯,好。就這樣吧,我過來了給你電話。拜拜。”
“拜拜。”紀溪亭放下電話。
校園裏的樹也都換上了綠色,風輕輕出過,撩開一片雲,撒下滿地金黃。
春天,就應如此爽朗。
紀溪亭回到家,特意繞到郵箱看了看,果然一張大紅色的請柬躺在郵箱裏。
和沈冉從高中畢業之後就沒見過了。
其實紀溪亭沒有到畢業就去到其他地方先學日語去了,總的來說,高中沒在學校待多久。畢業之後的聚會也從來不參加。
她對沈冉已經沒什麽印象了。隻記得,高中時候好像老是換男朋友。
她收起請柬,盤算著送點什麽好。或是隨多少份子錢比較好。
勞動佳節如期而至。楚若胥也隨著勞動節從重慶飛了過來。
紀溪亭開著車到機場去接楚若胥。
楚若胥本來不是彎人,受過傷之後遇到了紀溪亭,紀溪亭很溫柔,對她很好。她就愛上了。她尋求的是能帶給她安全感的人而已。
隻是相處越久她就知道紀溪亭給不了。
紀溪亭有本事,有遠大的理想。可是她隻想本本分分,簡簡單單過完一輩子。何況,紀溪亭的交際圈,她無論如何也融入不進去。
朋友之間對兩個人的情感本來就褒貶不一,本來年輕的兩個人都信心滿滿要走下去。可是敵不過時間。
楚若胥這次過來是和她現任一起過來的。
紀溪亭今天沒有弄頭發,隨意地散在肩上,換上了春裝。棗紅色的休閑褲,上身是白色的體恤和一個牛仔小馬甲,配著白色的板鞋。
不上課的時候,紀溪亭就沒有那麽職業了。
她提前了一點到機場。她停好車之後就到出口那裏等楚若胥。
她看到楚若胥時笑了笑。
楚若胥還是那樣,大大的眼鏡,微卷的頭發,牛仔褲,小女人的衣服,有一點跟的鞋子。
楚若胥身邊跟著一個一看就知道是T的女人。
就是眼神不好,你會覺得那是男人,眼神好點的,你會猶豫那是男人,如果是同類,你會確定那不是男人。
“好久不見。這是梁藝。”楚若胥牽過旁邊的那個人。
“好久不見。”紀溪亭笑笑,轉向旁邊那個人,“你好,我是紀溪亭。”
自從紀溪亭女人了之後,她的人氣絕對比以前男人婆的時候高。這不,梁藝看著她都有點臉紅。
“走吧,車在外麵。我送你們去一個便宜點的地方住。”紀溪亭說了接她們,不過沒說讓她們住她家。
她不太喜歡家裏有外人,何況別人是兩口子,萬一晚上幹個啥的,自己撞著了不好。
何況,兩口子裏有一個還是前任呢。
在市中心一家不錯的酒店前,紀溪亭放下了楚若胥和梁藝。
這裏是她的一個學生的家長開的,那天無意說到有這個事兒,那個學生就讓紀教授帶朋友來。
真是又賺了錢,又給了老師人情,現在的孩子很會做人。
大概聊了一會兒,紀溪亭就回了家。
她不太理解怎麽楚若胥還是要找那麽男人的女人。
雖然她以前也男人過,但是畢竟是女人。還是女人一點好辦事。她對自己的性別認知還是沒問題。
和楚若胥說過幾次,不過始終關係不像以前了。紀溪亭也就不再說了。
沈冉的結婚典禮訂在5月5號。有些出去旅遊的人也都回來了。正好回來送錢。
這幾天紀溪亭偶爾和楚若胥兩口子一起吃個飯,大多時候都是宅在家裏看看書。
她取了8000塊當做禮金。多了不好,畢竟和沈冉也沒說熟悉到什麽地步。少了拿不出手。
她很是心痛。她決定什麽時候空了,出去搞搞日語的培訓賺點外快。
藍秋夕也收到了請柬。這個請柬是李楠寄的。
她沒想到才這麽半年,李楠居然就要和沈冉結婚了。
這半年,藍秋夕淡忘了許多。
她收到請柬的時候,就決定了去。她是不會逃避的。
同樣葉蓁蓁作為文化界名流也收到了請柬。
這個請柬是李爸爸寄的。
5月5號這一天,紀溪亭精心打扮了一下。畢竟是在星級酒店的活動。
她選擇了白色的低胸絲製晚裝,水晶質感的高跟鞋,其實她很不習慣高跟鞋。
頭發盤了起來,沒有雍容華貴之感,卻也散發著知性女性的氣場。
等到她從車裏下來,就看到了楚若胥。她走過去打了聲招呼。
楚若胥穿著很普通的禮服,身邊的梁藝也隻是穿了韓版的小西裝而已。
“你很漂亮。”楚若胥看著眼前的紀溪亭。
“謝謝。”紀溪亭對著楚若胥笑笑。她明白,她和楚若胥早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紀溪亭去門口簽了字,送了禮。
紀溪亭也算教育界文化界的新星,又送了不少禮金,李楠夫婦笑得花枝招展的。
紀溪亭和李楠還有沈冉客套了一會就借口離開了。
她會處關係,隻是她不太喜歡沈冉的感覺。高中時候就不喜歡。反正吃完這頓飯,她紀溪亭該怎麽過怎麽過,不會去求沈冉和李楠什麽的,所以她也就不想和他們聊下去了。這樣看起來,紀溪亭還是很現實的。
紀溪亭和李楠他們一分開,轉頭就看到了姍姍來遲的藍秋夕和葉蓁蓁。
今天藍秋夕選擇了藍色的抹胸型的禮服。水墨色的高跟鞋。
脖子上帶了一顆貓眼石的裝飾項鏈,鉑金的耳環也閃閃發亮。
葉蓁蓁穿得黑黑的小禮服,有點俏皮,但也很美麗。
藍秋夕一進來就看到了紀溪亭,純白的紀溪亭讓藍秋夕的世界停頓了兩秒。
然後她看到了和紀溪亭說話的李楠和沈冉。
葉蓁蓁直以為藍秋夕還不舒服,就拉著藍秋夕去旁邊的名冊上簽字。
紀溪亭向藍秋夕她們走過去,今天的藍秋夕,把本來直直的頭發弄得有一點波浪。
漂亮得簡直是能要了我們紀教授的命。
“藍小姐,蓁蓁你們也來了。”紀溪亭和藍秋夕並沒有和葉蓁蓁那麽熟絡,所以還是不好直接叫秋夕。
“啊,溪亭你也來了啊,你和她們認識?”葉蓁蓁這才注意到紀溪亭。
“是啊,我和沈冉是高中同學。”紀溪亭看看旁邊的葉蓁蓁,“你很漂亮。”然後對著藍秋夕也說:“今晚,你很漂亮。”
雖然隻多了兩個字,明顯語氣都不一樣。
“啊,溪亭你和秋夕先聊,我看到一個熟人。”說完,葉蓁蓁就走開了。是另一個出版社的老板。
“你也很漂亮。”藍秋夕這才開口。剛才紀溪亭說的她很漂亮,讓藍秋夕不覺心跳加快。其實她是很漂亮,這種話聽得都可以當飯吃了。
但是,今天紀溪亭的話讓她心跳了。
“謝謝。”紀溪亭笑笑,“你也和今天的新人認識?”
“嗯。和,李楠,以前是。。”藍秋夕不覺抬起頭看看遠處的李楠,“合作過。”
紀溪亭不是白癡,或是說她很聰明。從藍秋夕看李楠的眼光中,紀溪亭就了然了。
“走吧,先過去坐會兒,吃點東西。等會酒會開始了就沒東西吃了。”說著,紀溪亭牽著藍秋夕走去自助餐那邊。
今天的婚禮是以酒會的形式的。
李楠的父親留過洋,李楠也是。 難免有些崇洋媚外。
不過排除俗氣的大吃大喝,酒會未嚐不是好的選擇。
等到一些慣例的過場做完之後,就開始了正式的“酒”會。
跟新郎新娘敬酒的有,為了自己生意前途的到處和名流兒喝酒的有。
總之,大家都為著不同的目的,做著同樣的事情。
藍秋夕被勸了不少酒。雖然她不是新娘。
她的公司有實力,大家都想來分一杯羹。
所以她喝了不少。不過這次她沒醉。隻是很不舒服。
剛才她沒像紀教授那麽沒心沒肺,旁若無人的吃東西,現在酒下去了,胃開始有反應了。
紀溪亭還算好。她從來都沒給外人一個“我很能喝”的樣子。其實,她從小和她爸在酒場上混,酒量很好。
再加之她是一個學者,生意上的人沒有過分和她糾纏。所以沒什麽酒可以喝。
葉蓁蓁也是同樣,一個作家,也不是生意人們追捧的對象。
葉蓁蓁看到藍秋夕好像喝了不少,便拿了一點東西過去找藍秋夕去了。
本來紀溪亭也想去的。她看到葉蓁蓁已經過去了,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再和幾個其他學校的學者,還有幾個出版商客套了一陣兒之後,她走到一邊的沙發歇息了。
她坐下來才發現,楚若胥和梁藝也在。
她笑笑。沒有說話。
眼神還追著藍秋夕,看到她吃了點葉蓁蓁拿過去的東西,稍稍放心了一點。
紀溪亭很是喜歡藍秋夕。不過她是成年人,她懂得控製自己。
“你喜歡她?”楚若胥突然開口。
“誰?”紀溪亭明白她在問自己。
“那個藍色衣服的女人。”楚若胥指指在和李楠和沈冉說話的藍秋夕。
“她很漂亮。”紀溪亭笑笑,沒有正麵回答。
“你明白的我的意思。”楚若胥看向紀溪亭。
“她不是同類。”紀溪亭搖搖頭。
“我以前也不是。”楚若胥繼續說到。
“那你什麽意思。”紀溪亭拿起剛才自己端過來的酒杯,小酌一口。
“我的意思你清楚。溪亭你不小了,難得遇到一個適合你的人,不要就這麽錯過了。我明白她是你所希望那種人。”楚若胥說到。
“我明白。我自己的事我能處理好。”紀溪亭放下酒杯。
的確,藍秋夕很和她胃口。一個是,年長於自己,因為紀溪亭家庭的原因,很早熟,和同齡人的想法差距很大。
二個是,智慧與美貌並重。
藍秋夕都符合。
但是紀溪亭卻不知道怎麽下手。
三次失敗的戀情都是別人提起的,都是別人告白的,紀溪亭沒有追過別人。
她有點迷茫。
紀溪亭愣愣地看著遠處的藍秋夕,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了。
楚若胥說出了她內心的想法。
她喜歡藍秋夕。
但是她不知道怎麽邁出那一步。
她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就這麽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關係。
紀溪亭沒有被幾百年前的東西所纏住,卻掉進了叫藍秋夕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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