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章 白發三千丈(六更)

當子風站起身來,雙目緊閉。如果這一刻有人進入到子風識海中的話,一定會驚訝的要大喊大叫起來。隻見識海上空,以靈族之心為中間,一根根精神脈絡,恍若盤曲的根係一樣,緩緩朝著周圍延伸著……

靈族之心明亮著,枝葉上不知何時罩上一層螢亮的光線,而這正是子風將衍生之道推算到極致的表現。整整八天的時間,上千本書,想要將其中的信息全都整理出來,其中考驗的不單單是精神力這麽簡單,還有驚人的洞察力,一步步窺見事物的本質。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將冗雜的主觀判斷給排除掉,隻保留其中每一本書中最客觀的敘述……或許這將是子風唯一一次能夠這麽近距離貼近萬年前發生的事情。眼前這個機會一旦浪費之後,子風一切的判斷,將基於自己的猜測,或者旁人的講述中。

而這無疑是子風萬萬不願意看到的一幕,被人牽著鼻子走,結果隻會有一個,要麽你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分辨出對方所講的真實與否。但縱然如此,其中耗費的時間也非是子風希望看到的。

他要的,是屬於自己的判斷,自己的框架。一旦形成之後,接下來的每一探尋和了解,不過是將這框架慢慢填滿,讓其能夠最大可能的還原的事情的原貌,讓自己接下來所做的每一件事有理有據,至少用不著跟著傳言而茫然四顧。

識海中小光一陣心疼的望著靈族之心,看著上空依次被點燃的精神脈絡,目光嚴謹一片。

而小白似乎也嗅到了空氣中凝重的氣息,靜靜的站定在子風身旁,仰著渾圓的腦子,虎目中盡是複雜的神色。似乎隻要子風睜開眼睛,龍族的,還有四大異獸的消息全都會從子風口中說出一樣。

不想,這一站就是整整一天!

黑暗中的兩人也緊張的等了一天……

當黃昏的最後一抹餘暉就要從天地間消散的那一瞬間時,子風原本烏黑的頭發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起來,白發三千丈,一個不過十七歲的少年……

欲窺天機者,天必毀之!

這一次,又是漫長的一夜……

小光緊張的站起身來,包括小蘭也慌亂的停了下來。小白焦灼的在地上抓來抓去,卻不敢發出絲毫聲音,眼中已經滿是感動的淚水。

終於,當額前一縷蒼白的頭發歎息而下時,子風緊皺的眉宇緩緩舒展開來,與此同時整個識海上空縱橫交錯的脈絡也全都亮了起來。

“怎麽,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麽?”睜開眼睛的那一刹那,小白直接跳到子風肩頭,緊緊的摟著子風的脖子,活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孩。

一股風輕輕揚起,滿頭的白發隨風飄揚,這一幕讓子風一驚,但轉眼莞爾,明白小白和小光一反常態的原因,笑著,“哇,這頭發什麽時候變成白的了,嗯,不錯,不錯……”

簡單的查探了一下身體機理,發現好像並沒有什麽變化,除了頭發變白之外。其實子風哪裏知道,就在那剛剛一瞬間的時間,定海珠內原本封印的第四層,第五層的生機之力全都消耗的點滴不剩,這一切都多虧了子風體內的浩瀚的海之力,若不然,憑著子風體內這點生機,怕是要死上千百遍吧。

聽到子風這一句玩笑話,識海中小蘭馬上就泣不成聲,稀裏嘩啦的下起淚雨來了。

小白還是那個慫樣,死死的抱住子風不放手。倒是小光在前前後後查探之後,語氣變得輕鬆了起來,笑罵了一句,“以後你給我記住,再敢做這種感覺讓靈族之心受損的事情,小心我跟你拚命。”言下的關心之意,油然而生。雖然小光嘴上隻是說關心靈族之心的狀況,說到底還是擔心子風。

擺了擺手,子風無所謂的樣子,“好了,現在也該回去了。”

對於他來說,這副樣貌不管如何,根本就不影響到他的事情。正如子風一直堅守的那樣,他是為了身邊的人而活,不是他自己,如此也就夠了。隻是曰後若是被親人撞見的話,怕是止不住又要一陣心酸吧,或許子風隻是擔心這個。

擺了擺手,將地上散落的書籍全都放歸到原處,衝著東南方向掬了一躬,“弟子已經查閱完畢,還請師叔祖將印天石還給弟子,子風也好離去。”

然而黑暗的房間內,在看到子風的舉動時,兩人慌忙站起身來,誠惶誠恐的閃到一邊,不敢接受子風這一拜。

卻說子風見得沒有回應,再次出聲。方才在將一切事情推算到極致的時候,偶然間窺的東南方向一雙偷窺的眼睛,故而才有這一問。

藏書閣正門處,子風剛剛走到這邊,身後就傳來一陣精神波動,然而這一次,身後的兩名老者卻將識海中的精神力全都收攏,不再泄露分毫,感覺中和一個市井老者一樣,沒有半點強者的風範。

“給,這是你的印天石,一定要好好收好,知道嗎?”這話裏滿是叮囑的意思,如同長輩對晚輩一樣。

子風不由愣住了,這才過去多少時間,難道態度就變成了這樣?

然而這僅僅才剛剛開始,一旁的黑臉老者一把將灰白長袍拉到身後,拿出一個木盒,鄭重的交到子風手中,“沒什麽送你的,這個就當是見麵禮了,哈哈……”說完自己在那邊笑了起來。

子風麵露狐疑之色,半推半就將木盒收到手中,正欲打開的時候,卻被兩人齊齊製止住,“切忌,等到危機關頭才能打開這個,一定要在危機關頭!”神情嚴謹萬分。

隻能半信半疑的收到符袋中,簡單的說了兩句之後,子風轉而揚長而去……

但是就在子風剛剛消失在視線中的那一刻,身後傳來一陣‘撲通’的聲響,但見子風口中的兩個師叔祖竟然齊齊跪倒在地上,朝著子風離去的方向,三叩九拜,口中喊著一個符宗消失了很久的稱呼: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