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無助地逃離】

不大的屋子裏麵,客廳亮著昏暗的燈光,電視機裏正上演著無聊的狗血泡沫劇,女主角哭泣著苦苦的哀求著男主角留下來,那悲淒的哭聲,絲毫沒有影響到正在看電視的橘清遠肥胖的姐姐。

盡管是剛剛吃過晚飯,但是姐姐的手中還是捧著一大袋的洋芋片,短粗的手指抓著一大把不停的往嘴巴裏塞著,眉毛糾結在一起:“喂!快點過來給我把電視劇換掉!”

姐夫好脾氣的從廚房走過來,他的手還是濕潤的,可以看得出來他應該是正在洗碗。

其實就是喜歡命令其他的人,看著其他的人被自己耍的團團轉,心情就格外的愉快。

抱著這樣想法的姐姐,嘴角不自覺的就彎起來。

“老婆,我聽說清遠好像在學校的時候都沒有朋友,他身上還沒有什麽錢,這麽晚了……”姐夫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姐姐粗暴的打斷:“你管那個掃把星幹什麽!他快點去死才好呢!隻會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惡心的同性戀!死變態!”

她說話的時候口水都噴了出來,夾雜著洋芋片的碎屑,濺到透明的茶幾上。

姐夫還是有些擔心橘清遠,但是他很識相的沒有說什麽,默默的走回廚房繼續收拾著。

正在這個時候門鈴被按響,姐夫連忙去開門:“馬上就來了!”

打開門以後,門外站著的,卻是他。

“你怎麽來了?”姐夫多多少少的有些驚訝,但語氣中卻奇異的隱隱的包含著一絲欣喜。

“誰呀?”姐姐在客廳裏麵高聲的問道。

“是……”姐夫的話還沒有說完,進來的人就已經動作迅速的捂住他的嘴巴,在他的耳邊悄聲的說道:“我想要和你猜一個謎語,你說,有兩條鐵軌,把你綁在其中的一條鐵軌上,有兩輛火車同時開過來,究竟哪一輛會軋到你呢?”

——姐姐……姐姐……

橘清遠坐在警車裏,擔心的雙手都緊緊的握成拳頭。

雖然姐姐不太喜歡他,但是他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難道現在就連她也要離開自己了麽?

“你姐姐平時有什麽關係和她不太好的人麽?”夏暮一邊將車開的飛快一邊詢問道。

關係和她不太好的人?除了自己以外,也沒有什麽其他的人了吧。

她最討厭的,不就是自己麽?如果一定要想辦法形容她對自己的討厭,那大概隻有“恨不得早點去死”“幹脆就不要出生”這樣的語句來形容。

橘清遠輕輕的搖搖頭:“沒有,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

忽然一隻溫暖的手掌覆到橘清遠發抖的肩膀上,橘清遠向夏暮望去,年輕的警官對著自己安慰的笑笑:“放心吧,會沒事的。”

他這才有機會好好的打量一下這位救下自己並正在趕往解救自己家人路上的警官。

他的長相沒有什麽特點,五官隻能算得上是端正,是那種屬於掉到人群當中就不會被發現的大眾類型,但是他卻給人一種很正義的感覺,很符合他的職業,可以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很認真的人。

很奇怪,在他的身邊自己莫名的就是很安心,一點也不再害怕。

橘清遠真誠的望著他的眼睛:“謝謝。”

終於車開到了,夏暮立即和橘清遠上了樓,橘清遠急切的想要開門查看姐姐的情況,被夏暮攔住,他給橘清遠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躲到自己的身後去。等到他來到自己的身後以後,夏暮一腳將門踹開,確定沒有危險才和橘清遠走進來。

一進門就聞到一股強烈的血腥味,令人想要嘔吐。

而緊接著,門發出“吱呀”一聲,緩緩地關住了。

使門關注的,竟然是橘清遠姐夫的……屍體!

“啊!”橘清遠忍不住尖叫出聲。

他姐夫肥胖的身體上到處都是血,心髒被掏了出來,不知所蹤,手臂從關節處被齊齊的切下來,插進缺失心髒的胸口上那個血洞裏麵,臉上是驚恐的表情,還有一絲不可置信在其中。

看來是熟悉的人所做的。夏暮皺著眉頭在心裏思考著,不經意間注意到屍體靠過的牆壁上有一個血字,是一個“木”字,還沒有寫完的樣子,因為那個字寫得很瘦很長,像是一個偏旁部首一樣……

夏暮正陷入思考當中,橘清遠已經按捺不住的衝進客廳,看到客廳的一幕時,他的心情恐怕都不能夠用震撼來形容,更多的,應該是惡心。

他臃腫的姐姐像以往每一天一樣,看著電視機,電視機裏播放的,是她最喜歡看的泡沫劇,盡管她每一次都會諷刺女主角的無能,現在電視機裏依然播放著她喜歡的電視劇,吵鬧的聲音被關掉,像是一出啞劇一般,靜默的上演著。

她確實不需要聲音的世界,因為她的腦袋被人割下來,抱在她的懷中,頭頂的天靈蓋被打開,夾雜著血液的白色腦漿被姐姐肥胖的手抓著,手臂被沙發扶手支撐著,看起來好像是要往嘴裏塞著吃下去的樣子,結果猛然間發現,自己的腦袋不見了。

她的另外一隻手握著一顆心髒,手臂微微的向前伸著,看起來像是要換台,隻是她拿錯了工具,這個時候她更加需要的,應該是放在茶幾上的遙控器才對,不過她好像沒有辦法再思考了對不對?畢竟她把自己的腦子都吃掉了啊!

橘清遠實在忍不住了,他彎下腰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一邊嘔吐,眼淚就禁不住的流淌下來。

“你沒事吧?”即使當了這麽多年的警察,夏暮也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殘忍的殺人手法,凶手好像並不是為了殺人而殺人,他仿佛是在進行著一場兒童一般的遊戲,要是換做一般殺人凶手的話,殺掉對方就會手忙腳亂的逃離現場了吧。

“姐姐……”橘清遠捂住自己的臉,失聲痛哭起來。

——這個世界上,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怎麽辦啊?怎麽辦啊?我唯一的親人啊,雖然擁有你為我帶來無盡的苦痛,但是失去你的話,就隻能證明我是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一個孤獨的存在啊!

“我已經報警了,你不要亂動屋子裏麵的擺設,等待著警方的調查好麽?相信我吧,一定會給你死去的家人一個說法的,那個可恨的殺人凶手,我們會將他繩之以法!”夏暮說著老套的安慰人的話語,可是被絕望浸透了的橘清遠根本聽不進去。

他猛地站起來,對著夏暮淒涼的笑笑:“你根本不會懂,真正應該死掉的人,其實是我啊!”

說完他一頭就向牆壁上撞去。

“喂,你幹什麽!”夏暮吃驚地看著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伸手想要拉他卻來不及。

看著倒在地上昏死過去的橘清遠,他隻能夠無奈的搖搖頭。

這算是滅門慘案麽?

在撥打過急救電話之後,夏暮的注意力又被門口的那個“木”字吸引住了。

他點上一根煙,希冀衝淡這股濃重的血腥味,可惜效果並不怎麽明顯。

依照現場的狀況來看,死者所有的動作都應該是由凶手擺放的,那麽這樣的話他就不應該看不到那個“木”字,畢竟就在死者的身後。

如果他發現了,卻沒有理睬,就隻能說明一點,凶手很自信,他相信警察是沒有辦法通過一個偏旁部首來追查凶手的姓名的,不然他一定會把這個顯眼的字處理掉的。

啊~啊,真是傷腦筋啊!完全都沒有一點頭緒呢!

而現在這一切,究竟是一個開始還是一個結束?誰知道呢,這才是更加讓人沒有頭緒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