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血親

事實證明,身邊有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真是一件大好事。老頭子輕描淡寫地煮了點藥,給落月灌了下去,然後查看了一下落月的傷口,那些原來還在不停滲出鮮血的傷口馬上開始愈合。看樣子那個叫血魁的毒應該已經解了,還有一個叫什麽軟筋散的毒估計也解了。

“行了,這小子沒什麽問題了,就要他再休息一下吧!”老頭子拉著我走了出去。

“爹啊,你說這事會不會被金瀾疏發現?”我內心還是後怕的。

“該死的人已經死了,沒死的也變成你的人了。”老頭子趴在欄杆上,俯視下麵在飆豹和承滄指點下打掃衛生的眾人,一臉狡黠的笑。

“總覺得這事沒那麽容易結束。說到底,我還是不夠了解金瀾疏,或許我應該親自見見他,才好對症下藥。”我若有所思。

“見他容易啊,晚上直接去最紅火的妓院,準能見到他。聽說最近金大少爺迷上了瑤雪樓的當家花旦--迷雪。”老頭子打趣道。

“或許我應該開一家妓院,這樣見到他的機會會大大增加。”我朝老頭子翻白眼。

“好主意啊!不知女兒有否打算?”老頭子竟然十分雀躍。

“我才不幹那些殘害女子,滿足你們這些男人獸欲之事!”繼續鄙視這個老不正經。

“女兒,你不能把我這個正人君子和金瀾疏這種紈絝子弟混為一談!你爹我可是個實打實的好人啊!”老頭子一臉無辜。

“說實在的,我還是很覬覦妓院的消息流通速度。不過目前沒有什麽大事要幹,也就放棄妓院打算了。”我撇撇嘴。

“女兒,你真是……”老頭子瞪大了眼睛,沒有了下文。

忽然又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剛放下的心又懸到了嗓子眼。飆豹和承滄馬上要自己的新手下離開大廳,我和老頭子趕到樓下。深吸一口氣,我慢慢打開了門,然後又鬆了一口氣。

“我覺得,今兒個再來幾個敲門的,我有可能被嚇死。”看著殤夜一張黑臉,我吐吐舌頭。

“怎麽了?”殤夜皺著眉頭。

於是我把昨晚的英勇事跡再次敘述了一遍。

“你沒事吧?”聽完了我聲情並茂的講述,殤夜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神情焦急。

“當然,不然我還能那麽活靈活現地站在你麵前嗎?”我伸手捏了捏殤夜的臉,卻被他甩開了。

“不要把我當孩子看。”殤夜咬牙切齒。

“好好,你不是孩子!”我在內心偷笑。

“金碧堡不是那麽好惹的,你還是小心一些的好。萬一金家來找你麻煩,你就把我給你的那塊玉佩給他們看,應該可保你無虞。”殤夜自己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

“我比較希望他們認為自己的一幹手下全部被落月幹掉了,然後落月遁逃。這樣的話,我可以省去很多麻煩。”我回答。

“這應該是最有可能的假設了,隻要保證沒有人泄密。那些人你還是要小心些。”殤夜強調。

我點點頭。低下頭的時候,忽然看見殤夜腰間插了一支玉簫。我一伸手把簫拔了出來,拿在手中把玩。我不識玉,但是這支簫通體雪白,沒有一絲瑕疵,沁涼的感覺直透骨骼,看著就覺得價值不菲。

“殤夜,你還會吹簫啊!”我大驚小怪。

誰知道殤夜這千年不化的臉竟然透出一絲絲粉紅色:“我不擅長,隻是想學一支曲子。”

“什麽曲子?”

“母親和父皇相見時一起奏的曲子。”聲如蚊蚋,不過我真不明白這有什麽好害羞的,不就是紀念一下自己的母親嘛!

“好啊,學會了吹給我聽。”我拍拍殤夜的肩。

“你想聽嗎?要不……要不我現在就吹給你聽?”殤夜一瞬間竟然有些激動。

“好……好啊!”我有點莫名其妙。

殤夜從我手中接過玉簫,站直了身子,開始青澀地吹奏第一個音符。開始時,簫聲若有若無,一段時間後,漸漸有了歡愉之感,那是萬物複蘇的生機。春風吹拂大地,冰雪消融,溪水歡暢,野芳發而幽香,鳥兒在枝頭高唱著溫暖。正當人們沉浸在春之幻想當中時,簫聲忽而高揚,一失之前的溫柔,卻是更加激昂的感情表達。那是夏季的熱情,還是之前的那片森林,經過一個春季的蓄勢待發,現在已經蒼翠成蔭,鬱鬱蔥蔥的樹木遮蔽了人的視線。然而撩開眼前的樹葉,一整片荷塘毫無遮掩地展示在人們眼前。就像一群身穿綠色紗裙的少女,或熱烈綻放,或赧然垂首。上空有蜻蜓低飛,有些停在花苞尖尖的頂上,平添生趣。然後笛聲忽而轉為悠長。一陣秋風吹過,樹林開始蕭瑟,所有的樹葉轉為金黃,地上也鋪了厚厚一層落葉,樹少了鳥兒的陪伴,樹林中卻多了蟲鳴。在寂寞的季節走進那片森林,平添眉間思人的惆悵。簫聲趨於靜謐。冬天的雪終於開始紛紛揚揚,模糊了天地的界限。萬物在白雪的嗬護下安心沉睡,積蓄能量,等待下一個春季。隨著一次四季輪回的結束,簫聲終於斷了。

在場的人全體鼓掌。不得不承認,曲子本身相當出色,但是殤夜的吹奏卻還欠火候,沒有繞梁三日的經典,也許因為是初學。但是我相信當年戚竹晨演繹這支曲子絕對堪稱完美,在那個充滿淫詞豔曲的環境下脫穎而出,就像一朵出自淤泥的蓮花,才吸引了當今皇帝的注意。其實回想起來,戚竹晨在妓院中演繹那麽高雅的曲子,如果沒有遇見知音,對於那些齷齪之人來說,就是不對胃口,那才是暴殄天物。

“這曲子是我外公作的,名叫‘林魂’。”殤夜解釋說。

“看來你外公很有才啊!”我微笑著說。

等我再次聽到殤夜吹奏這支曲子,已經不知道又輪回了幾個四季。那時候的殤夜,身穿大紅色的喜袍,滿院子貼著雙喜的燈籠將喜氣投擲在角角落落,那是他和秋葉的婚禮。然而身為新郎的他放任滿堂賓客不管,卻和我站在這個淒清的院子裏。他從懷裏拿出那隻玉簫,再次給我吹奏這曲“林魂”。不複當年的青澀,現在的演繹真正是爐火純青。曲畢,他告訴我說:“我學這隻曲子隻是為了吹給你聽,因為父皇當初用這隻曲子奪得了母親的心,我也想用同樣的方法!可是為什麽結局會這樣?”殤夜忽然仰天大笑,我卻看見他眼角晶亮的淚水。

“剛才那隻曲子是誰吹奏的?”落月忽然向我們衝來,神色激動異常。

“落月,你醒了啊?”我幫他拿了一張椅子。然而走近時,他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像鐵鉗一般緊緊不放。

“是我。怎麽了?”殤夜一邊回答,一邊試圖挪開落月的手。

落月一下子轉身,直麵殤夜,因為激動和緊張,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你的母親叫什麽名字?”

“戚竹晨。”殤夜嚴肅地回答。

一瞬間,落月曾經和我說的往事還有殤夜母親的經曆一下子在我腦中交錯,火星四射。難道……難道……

“哈……”落月忽然爆發出出人意料的大笑,然後他緊緊抱住了殤夜。“殤夜,你是我的侄子啊!”

於是滿座的人除了我全部陷入了震驚之中。果然如此,難怪殤夜和落月全部姓戚,原來落月的姐姐便是殤夜的母親!不得不感歎天地之小,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眾人終於平息了血親相見的激動,落月繼續問道:“姐姐現在怎麽樣了?”

“母親在生我的時候因為難產去世了,就葬在君竹苑後麵的那片竹林中。”殤夜神色黯然。

“是嗎?這些年不見了,我也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沒有親自證實,心中還是存有僥幸。沒有料到的是,姐姐竟然有了你這個兒子。”落月撫摸著殤夜的發,眼神淒涼而溫暖。“帶我去祭拜姐姐吧!”

“恩,等你傷好以後。”殤夜又開始擺出小大人的模樣。

叔侄兩人開始互相交流生命中缺失的那份空白。我卻忽然發現我竟然是唯一一個知曉整件事的人,為什麽我卻沒有往這方麵去想呢?想來都覺得懊惱。不過看著殤夜和落月其樂融融的那副樣子,我很為他們兩個感到開心。兩個自以為孤獨的靈魂忽然找到了自己的血親,自此以後人生不再屬於自己一個人,就像兩片原來顧自漂泊的浮萍,相遇以後,開始有了彼此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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