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攻克碉堡
後院,氣氛淒涼。即使被多情春意催發的無數嫩芽兒,也無法驅散濃重的悲情味道。
還沒等我靠近落月的房間,我便聽見落月痛苦掙紮的聲音:“你走,我對你說過多少遍了,我沒有中蠱毒,不需要你來救!”
稍微慚愧一下,老天,請原諒我這個始作俑者!
“月……月……你開門讓我進去吧!其他什麽都不要緊,隻要你好,我怎樣都無所謂的!”踏香的嗓子已經被過多的淚水折磨得沙啞,那語氣,幾乎接近哀求。
“我不要見你,你給我走!”落月的聲音相當決然。
“月……月……”踏香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化成無聲的哭泣。
老爺子說得對,這對苦命鴛鴦,別說他們自己了,我們這些外人看了,也著實心疼得緊啊!
我趕緊走上前,扶起踏香,看到踏香的那一刻,我內疚得要死。我怎麽也想不到,隻一個晚上,一個人就可以被折磨成這個樣子:踏香的靈魂好像被整個抽離,兩隻眼睛空洞無物,絕望摧毀了她所有賴以生存的信仰,我扶起她的時候,她幾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腳步發軟,一個踉蹌,重量全部壓在我的身上。勉強凝聚起視線看到我的一刻,她緊緊抓住了我的手,眼神急切渴望,像是溺水之人看到了一根浮木。
我把踏香扶到另外一間客房,安置在床上,告訴她我會找落月商量,她才終於肯放手,慢慢閉上眼睛,一滴淚從眼角姍姍滑下。
“落月,你給我開門!”我衝到落月門口,把門敲得直晃蕩。
吱呀一聲,門開了。落月神情萎靡,兩手扶著門,木然看著我:“齊姑娘,是你。”
“對啊,是我。踏香都讓你趕走了,不是我還是誰啊!”我往前跨了一步,落月讓開身讓我走了進去。
“齊姑娘,我正想找你問清楚一件事。”落月合上門,慢慢走到我的麵前,眼神忽然犀利如劍。
我無所謂地揮揮袖子,大義凜然地回答:“不用問了,是我告訴踏香你中了蠱毒,必須和你相愛的人圓房才能解毒。”
“為什麽要騙踏香?”落月的聲音淒冷。
我頭疼地用手抵住額角:“誰讓我答應你回來之後想辦法要你們兩人在一起,誰讓你和踏香都那麽固執地堅持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誰讓我實在想不出其他辦法了嘛!如果不下一劑猛藥,不要說這輩子了,就算下輩子下下輩子,你們能不能在一起都難說。”
“齊姑娘,我一向敬重你的為人,沒想到這次,你竟然……”落月沒有繼續把話說下去,隻是把頭轉向了另一邊,一副十分不待見我的小樣。
“竟然什麽,不擇手段,挑唆良民?落月,你這麽說,我可是要傷心的,我這麽費勁心思,不就是為了你們兩個的幸福嗎?看你們這樣比牛郎織女還牛郎織女的,誰心裏都不好受啊!”雖然我承認,這藥確實下得狠了些。
“這不是君子所為。”落月淡然回應。
“很明顯,我不是君子,很明顯,這年代君子常常吃悶虧。”我不敢說落月迂腐,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德底線。
“落月,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擔心什麽,你們兩個都苦戀那麽長時間了,早日修成正果有什麽不對嗎?”
“我不能靠這種欺騙的手段得到香兒。”
“我問你,你對踏香的感情是欺騙嗎?踏香對你的感情是欺騙嗎?”
“當然不是。”
“所以說,兩情相悅,成婚生子有什麽不對?”
落月聞畢,臉色微紅:“未經婚禮,男女苟合,不合禮法。”
“也就是說隻要有了一個婚禮的形式,你就願意和踏香在一起了?”我眼珠子一轉,一臉詭笑。
“這……這……”落月詞窮,臉色更加緋紅。
“這什麽?”我快馬加鞭,可不能讓落月發現我已經偷換了主題。
“是。”落月一狠心,咬牙答道,“可是婚禮不可能舉行,所以香兒和我不能夠……”
“你想要一個怎樣的婚禮?你該知道,傳統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決計行不通的。”
“我知道,可是至少要有一個像樣的禮堂。”
“若是把棲心驛改成禮堂,可是符合你的心意?”
“棲心驛做禮堂?”落月像是感應到了什麽,轉頭看我。
“你隻需回答可以或者不可以。”
沉吟片刻,落月幾不可察地點點頭。
“還需要什麽?”
落月定了片刻,終於歎了一口氣:“香兒能夠心甘情願嫁給我。”
“嗯,這個問題……落月,和我一道去見踏香吧!這個問題,需要她親口回答你。”
“好。”
我和落月兩人一道來到踏香門前,我讓落月留在門口,自己進去。
聽到開門的聲音,踏香立即驚起,出口輕呼:“落月!”
我微微一笑,看來後事不是很難做。
“踏香,是我。”
“望舒,是你……”踏香看到我,淒然一笑,“落月怎麽說?”
“他說這樣名不正言不順。”
“是嗎?”踏香自嘲地笑笑,“連我這個小女子都看開了,他一個大男人的有什麽好介意的。”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輕響,我立馬清清嗓子,蓋住外麵的聲音:“嗬嗬,落月不是這個意思,他是說如果你願意嫁給他,一切就都是名正言順了。所以,踏香,我想問你,你願不願意嫁給落月?”
一瞬間,踏香的表情有些猶疑,神思飄忽,眼神空洞,可是忽然,一個釋然的笑容在芙蓉麵上悄然浮起,我的心也隨之放下。
“罷了罷了,我之前堅持的,看穿了,也不過一段虛無。望舒你說得對,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年,何苦要一直為難自己?明明唾手可得的幸福,我為什麽要放棄? 之前的遇人不淑,不過漫漫人生路中一聲不和諧的雜音,我若一直停留在過去,也隻是庸人自擾。我的幸福,一直就隻在落月一個人身上,不嫁給他,我又能嫁給誰呢?隻是我不知道,落月他,願不願意娶我。”
門嘩地打開,忽的湧進一陣風,落月的藍衣黑發飄蕩在空中,形同神祗:“香兒,我說過,我的誓言一向都沒有期限。我願意愛你,永生永世。”
一時間,踏香淚如雨下。落月三兩步上前,緊緊抱住踏香。這一個擁抱,兩個人等待得實在太久,所以更加用盡全力,傾盡所有。
雖然一般說來做電燈泡是一件不道德的事,但是我還忘記交待一件事,所以不敢離去。
“咳咳,那個我忘了說,今晚將會是你們的洞房花燭夜。”
“什麽?”兩個人齊齊望向我,神情十分詫異。
“我是說,棲心驛將會是你們的婚禮的禮堂,而棲心驛和寂殆苑中的所有人,將會是你們婚禮的見證人。”我相信,我此時的笑容,一定十分奸詐。
“啊?”
“以上便是全部內容,我這就離開,兩位請繼續互訴衷腸。”我實相地退到門口,關上門的之前,我又惡作劇地探頭進去,“記得等下一定要好好睡一覺,我可不想看到滿臉憔悴的新郎新娘,今晚可有你們累的!”
呀,忘了偷看兩人的表情呢!不過幸福的表情,應該都是差不多的吧!
老爺子的辦事效率實在讓我滿意,照他老的話說便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傍晚的時候,整個棲心驛都被打扮得喜氣洋洋的,和新年時候比起來,也不遑多讓。貼了囍字的大紅燈籠掛滿了棲心驛,四處飄蕩的大紅色綢緞激起無限喜悅,每一張桌子上我都讓人擺上了龍鳳雙燭,到時候點起來,想必相當有情調。食材什麽的,辦理起來也方便,因為都是自家人,這些虛禮也用不著太講究。倒是阿花竄上竄下像是快樂的小鬆鼠,第一次見證婚禮的她對什麽都感到新鮮,而且這一次的新娘和新郎,還恰恰剛好都是她的女先生和男師父,也難怪她了。
“姐姐,我覺得你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了,為什麽不結婚呢?”阿花偶然的一句問話激起我的心潮那叫一個澎湃。
我苦笑:“因為找不到能夠嫁的人啊!”
好在這孩子乖巧,看到我難堪的表情,也沒有繼續發問。說起來,最近自己經手的婚禮還真是多,而且效率都高的有些匪夷所思---幾乎統統是白天決定,晚上就直接蓋棺定論。記得兩句詩:“可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說的是貧家女找不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從我自身經曆可知,富家女有時候也會找不到適合的良人的,所以說老天其實還是很公平的。唉,我的命運,實在可悲可歎!這一惆悵,我自然而然響起我那一朵凋零的桃花:微和妖兒,不知道你們過得好不好,現在在幹什麽。下次再見的時候,不知將是何年,注定的隻是物是人非的無可奈何,隻是浮雲過眼的哀婉歎息。
於是某香從早上起床後就開始碼字,於是有了現在的成就,於是某香現在累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