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知道了這條項鏈所代表的含義你很高興吧!蘇言,像你這種人我見多了。整天做著不切實際的白日夢,想要嫁入豪門,飛上枝頭做鳳凰,然後,你獄中的父親也會因為攀上一門好親事,無罪釋放。蘇言,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盤吧?”
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可觸碰的禁忌,而蘇言心中的禁忌就是“父親”二字。和袁媛那麽多年的好友,她也不曾在袁媛麵前提起過,而袁媛也似乎知道,從不主動提起。那時候的她不是不感激的,朋友之間最難得的就是那份不言而喻,所以那時候她就暗暗發誓,要和袁媛做一輩子的好姐妹。可是現在,她把她也弄丟了···
而喬伊曼的刻意挑撥,成功激怒了蘇言。她一直持著一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態,隻要別人做的不是太過分,她都可以一笑置之。她甚少給臉色給別人看,因為她知道沒有用,沒有人會忌憚她這個空有一副皮囊的女人的臉色。而忌憚的,都是真誠待她的人,給他們臉色,她又怎麽舍得。她冷眼睨著麵前笑得一臉坦然的紅衣女子,語氣是甚少冷淡,“你調查我?”
喬伊曼也不否認,挑了挑眼角,食指勾起肩上一束黑發,譏笑著開口,“是,我是調查了你,如果蘇小姐有這個條件,也可以調查我。我隨時歡迎!”
蘇言反唇相譏,“喬小姐,你也不過是仗著父母的權勢,如果脫去喬這個姓氏,也不過如此,說不定過的還不如我蘇言。調查你,我吃飽了撐得調查你。不過。V市那麽多女人,喬小姐唯獨調查了我蘇言,我想我應該感到高興,不是嗎?”
喬伊曼一張臉氣得一陣青一陣白,蘇言也覺得夠了,“喬小姐以後要是有時間調查別人,還不如花時間好好檢討檢討自己,為什麽抓不住男人的心。”說著看了眼不遠處的李聿,李聿也正好轉過來,兩個人的視線在半空中匯合,擦出了曖昧的火花。
半晌,喬伊曼都沒有開口說話,蘇言想,她幹嘛要把時間浪費在這樣無聊的僵持中,再看看喬伊曼的腳,雖然還有些紅腫,但是已經好了許多,想是沒有什麽大礙了,而且,那三個男人就在不遠處,她也沒必要像個保姆似的守在這裏,說不定某人看見她還不樂意呢!
“如果喬小姐沒有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失陪了。”她剛起身,耳邊傳來喬伊曼淡淡的聲音,“蘇言,我想你也知道門當戶對這個詞吧?”見蘇言無動於衷又繼續說,“就算你現在戴著這條項鏈,也改變不了什麽。你知道聿平時喜歡吃哪個餐廳的菜,穿哪個牌子的衣服,用哪個牌子的香水嗎?住在爛尾樓穿著廉價打折衣服的蘇小姐怎麽會知道呢!隻有我知道。中國自古以來就有門當戶對這個詞,鋼琴家和屠夫,詩人和妓、女可以有愛情,但是他們卻不可能步入婚姻的殿堂。我想其中的原因蘇小姐應該很明白。如果蘇小姐現在義正言辭地說,你想要的隻是一份奮不顧身的愛情,那麽,我就無話可說了。蘇小姐,你認為呢?”
蘇言腦袋一片混沌。從她懂事以來,看過不少的電視劇和小說,門當戶對這個詞不知道拆散了多少對有情人,所以她一直很討厭這個詞。可是,她卻不得不承認,老祖宗幾百年前定下的規矩確實有它的道理,所以麵對喬伊曼的質問,她啞口無言。很多年後蘇言回想起這一幕,她當時為什麽會覺得啞口無言呢,大概,那時候就已經愛上了吧,隻是她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在蘇言失神的瞬間,喬伊曼已經從沙發上起身,踩著高跟鞋一瘸一拐朝前麵走去,頭也不回,好像打定主意蘇言會跟上去的。蘇言雖然很不想搭理她,但是喬伊曼走得方向和李聿他們相反,好歹現在她還是一個傷者,要是出了什麽事她怎麽交代?所以還是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偌大的宴會廳中央有個開放性遊泳池,碧藍的池水在燈光的映射下,波光粼粼。邊上站著零零散散的情侶,或談天說地,或相互依偎親吻。
喬伊曼在泳池邊上站定,蘇言對水有種莫名的恐懼,卻是再不肯往前走了。
忽然,前麵的喬伊曼身體晃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她條件反射伸手去拉她,還好及時,並沒有出什麽事。剛鬆了口氣,耳邊傳來喬伊曼輕輕的聲音,“如果腳傷的我和你同時落入水中,你說他會先救誰?”
蘇言還來不及細細領會她這句話,手腕上一個拉力,然後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傾去,那一刻,周圍響起無數的驚叫聲,當冰涼的池水將她包圍時,埋葬在內心深處的畫麵一幕幕像放電影般從她腦海裏閃過,那個叫蘇錦年的男子眼中的狠厲決絕漠然,母親的絕望,歇斯底裏,一切像一把鋒利的刀刃,直擊她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當漫無邊際的黑暗襲來之前,她看見一個身影撥開重重人群,朝著泳池中心縱身一躍,她想,他會先救誰呢?
李聿一直留意著這邊的動態,不過是短暫的走神,她們就已經走到了泳池邊,心裏暗呼不妙,那兩抹身影已雙雙跌入池中。耳邊響起李一曾經說過的,“···蘇小姐極度畏水,從小學到大學的所有遊泳課都沒有參加···”腦袋“轟”地一聲,周圍的一切都漸漸遠去,隻有那抹白色的身影在水中絕望地撲騰掙紮著。
他幾乎是瘋了一般地推開人群,縱身一躍,朝著那抹白色身影遊去。她就那樣安靜自然的漂浮在水中,沒有任何生氣。心髒隱隱作痛,腦海中隻有一個聲音,千萬不要出事。
當李聿抱著溺水了毫無生命征兆的蘇言回到岸邊時,喬伊曼還站在泳池中央,一雙烏黑的眸子浸染了水汽,慢慢地化作淚滴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