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爾等也敢毀我蓬萊

籠罩在仙蓬島上的霧氣,泄氣一般,四處溺散。支持了數日的九宮陣,終於無法再支撐,能量耗盡,大霧在頃刻間散去。

陽光無阻隔的灑落在了仙蓬島的土地上,在仙蓬島的中央,蓬萊宗弟子和長老,漸漸暴露在了陽光底下。

此刻,他們的每一個人都是那麽地狼狽,氣若遊絲地伏在地上。

“終於還是破了。”

歐陽庶搖著羽扇嗬嗬笑道,“原來如此,也無怪能支持這麽久。想要抵擋住我菩提?螳螂擋車,不自量力。”他懂得陣法之道,很快明白了,這些人做了什麽事。

此刻,陣眼之中,阮懿身邊的九大長老,有大陣潰散中受了致命的創傷。

身為真靈境的阮懿,也感到自己神智在模糊,就好像神魂會立馬潰散。他目光悲戚地掃過周圍,卻還是靠著頑強的意誌,扶著陣眼中的玉柱站了起來。

風吹過,蒼老而虛弱的身子,搖搖欲墜。

“你就是蓬萊宗宗主,阮懿?”

歐陽庶意外地道,以他玄王境的實力,能夠感受到現在的阮懿體內沒有一絲能量,身體也受了不可治愈的傷害。他能夠這樣站起來,本身就是個奇跡。

“正是。”

阮懿身體虛弱,“汝是何人?報上名號。”

“我是何人?嗬嗬……”歐陽庶笑了,他仿佛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他歐陽庶,菩提門名揚峰的首席長老。西南人域何人不知?

他明明知曉自己是誰,居然還出口相問?

意識到這一點,歐陽庶一愣,旋即臉上的笑容更加和煦了。他輕搖羽扇,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放棄?為什麽?阮懿,你以為拖延時間,蓬萊宗就不會滅了嗎?死心吧。要怪就怪那害人精郭臨,他得罪了聖門,卻偷偷躲起來。可是蓬萊宗因他而滅。”

“呸!”

一道壯實的身影從陣眼處站了起來。是首席長老虎華。一年前。郭臨將菩提門攪得天翻地覆的事情,早就傳遍了西南。蓬萊宗的弟子,長老更是為他的所作所為而驕傲。

虎華想要出口反駁,奈何傷勢太重。他剛出口說出一句話。便嘔出大口大口的鮮血。生命的流逝。他的毛孔收縮。連瞳孔都在渙散。

歐陽庶臉色難看,他竟然當麵被罵了,還是如此粗魯。數千蓬萊弟子的性命。都在自己的意念之間,此刻,這位蓬萊宗的長老竟然還有勇氣罵自己?這個時候,他難道不是因該跪下來,求自己,讓自己饒他一命嗎?荒誕至極。

他卻不知道,因為信仰郭臨,蓬萊宗長老弟子,才能支持到這一刻。在蓬萊宗,“郭臨”代表神聖,不可侵犯。他們絕不允許他人,以任何方式玷汙了這個名字。

“宗主不是害人精,蓬萊宗不會滅的。”

伴隨著虛弱的聲音,一道人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是虎華的弟子,丙炎。

歐陽庶臉色微變,這些蓬萊宗弟子的命可真夠硬的。

視野之中,又一道人影扶著陣眼處的玉柱,緩慢地爬了站了起來,聲音虛弱,弱不可聞。

“宗主不是害人精,蓬萊宗不會滅的。”

這是一個身體瘦弱的少年,其貌不揚,在宗內很低調,也鮮有人知曉他的名字,可是在這樣的時刻,他依舊站了起來。哪怕天空上的人,吹口氣就能殺死他,他也不允許他侮辱郭臨宗主。他要用自己弱小的身軀,捍衛蓬萊宗的尊嚴,對強敵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

“蓬萊宗不會滅的。”

“蓬萊宗不會滅的。”

“……”

一個個已力竭的蓬萊宗弟子頑強地站了起來,明明是一張張稚嫩的臉孔,稚氣未脫,可臉上無不刻著“堅毅”二字。

在這樣的關頭,他們關心的不是自己能不能活,而是蓬萊宗不滅。

陣眼之處,搖搖晃晃地已站起了上百人。年輕的聲音匯聚在一起,那些視之為螻蟻的入侵者,都感到這一刻心靈在震顫。

“嗬嗬嗬,不滅?”歐陽庶正了正神色,不讓這些討厭的聲音影響自己即將凱旋的好心情,他搖了搖羽扇,戲笑道:“如此,吾便成全你們,都死吧,與蓬萊宗一起消失在這個世上吧。沒有人能救的了你們,郭臨也不可能。下了地獄,就會知道你們所謂的堅持,就一個笑話。”

他輕搖羽扇,身前頓時卷起一道猛烈的風係法術。蓬萊湖水受到颶風牽引,巨浪滔天。湖水如海,浪如海嘯。千丈海嘯,遮蔽天空,就要在頃刻間將仙蓬島連同島上的人拍成了粉末。讓蓬萊宗永遠成為曆史。

麵對即將來臨的毀滅性的打擊,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蓬萊宗的弟子臉上沒有懼意,站著的人,昂起胸膛,身軀筆直地迎接最後一擊。此刻,站著死就是驕傲。

無法站起來的弟子們,手與手都拉了起來,相互鼓舞,相互安慰。這一刻,每一個人都是英雄,屬於蓬萊宗的精神在這一刻不朽。

“師兄,我願與你共死。”

“師妹,我們共赴黃泉。”

十指緊扣,瀟灑一笑,淡漠生死。

阮懿眼眶泛紅,淚流滿麵。

“與蓬萊宗共存亡!”

響亮的聲音,蓋過潮水。

那虎季陽和繆景龍都露出了譏諷的笑,命才是最寶貴的。人亡宗滅,全軍覆沒,這才是悲劇。蓬萊宗滅亡,以後潛龍國隻有兩個“大宗”。

來自菩提門的眾長老,神色冷漠,這樣的死毫無意義。不過,對螻蟻之死,他們心中沒有一點憐憫。

歐陽庶麵有笑意,終於完成了門主的任務。連日的鏖戰身心疲憊,回去的時候先該洗個熱水澡,消除疲憊。

可就在這時,一陣冷漠的聲音,響徹天空。

“爾等也敢毀我蓬萊?!”

聲音由遠而近,一道黑影從天邊而來,劃過天際。

伴隨著無盡的黑暗之氣,漫天的冰霜,從天而降。明明是六月天,酷熱難耐。寒風凜冽地吹過千島湖,天空之中飄落下一片片鵝毛般的雪花。

那眼看就要拍碎仙蓬島的湖浪,竟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時間仿佛被放緩千萬倍,肉眼之中萬鈞之重的湖水,從浪尖開始開始結冰,向湖心蔓延。瞬息之間整片千島湖,變成了冰的世界。

目光匯聚處,在晶瑩閃亮的浪尖上,一道挺拔的人影負手而立。他身著黑袍,長發亂舞,衣袂飄飄,清秀而冷酷的麵孔,冷冽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