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生死輪回，千世不悔！（下）
嗤——
猛然間，包裹住寧還真的五十丈高的白色罡風收縮了一圈，隨後竟然再次暴漲，終於化成了一道六十丈高的罡風龍卷，白色的罡風也變得晶瑩如玉，淩厲霸道的罡風劍氣蘊藏其中，不時地從風卷上竄騰而起，刺破空氣發出響亮的氣爆聲。
真空向著周圍不斷的破碎，仿佛要毀天滅地的氣勢朝著周圍鋪散開來。
在氣勢達到了頂點的那一刻，寧還真青罡劍猛地一擺，臉上頓時滲出了點點的血珠，麵色極度的蒼白起來，而原先接地而生的白色的罡風龍卷卻是一下子橫呈了過來，淩厲的罡風劍氣將地麵的碎石陰泥猛地掀起了數十丈高，朝著一幹劍屍洶湧而去。
“師兄！”亦月戈悲呼一聲，卻又無力阻止，此刻，寧還真沒有絲毫猶豫地破碎了苦修多年的劍種，一下子爆發出了如此的力量。
肆無忌憚，沒有任何保留的力量勃發，寧還真的七竅開始流出了潺潺的鮮血，強大的一劍，讓他全身的經脈盡皆破碎，霸道的罡風劍元更是直入內腑，摧毀了他的心脈。
轟隆隆——
破碎的真空將一眾劍屍包裹了進去，大地震顫，喀嚓聲不絕於耳，龜裂的地縫不斷地延伸出去，將剛出沒的劍屍毫不容情地吞噬、撕碎。
淒厲的嘶吼聲在這片空間傳蕩，無數的劍屍在這一劍下被撕成了粉碎，霸道的罡風劍氣，一下子將周圍的陰森寒氣驅散一空。
嗚——
一聲悲呼之後，亦月戈的臉色出奇地平靜了下來，手中的風月劍驟然間爆發出了耀眼的青芒，淩厲的劍氣直衝九霄。
“月戈——”癱軟下來的寧還真輕呼道，而亦月戈卻沒有絲毫的理會。
咻——
巽風劍氣狂暴無聲，空氣被無聲無息地切割開來，在亦月戈的風月劍上，無數青色的巽風之氣匯聚而來，這一刻，亦月戈感到心神是這樣的寧靜，沒有目的的神識幾乎是下意識地接觸起了那虛空中的巽風之氣，在亦月戈的麵前，空間仿佛也隨之變成了青色。
吟——
插在地上的青罡劍驟然間劇烈的顫抖起來，繼而，在寧還真瞪大的目光下，一股狂暴無垠，仿佛要撕裂天地的巽風劍意從亦月戈的身上升騰起來，此時的亦月戈，整個人被包裹在一團耀眼的巽風劍氣中，潺潺的鮮血不停地從她的口中溢出，而在她的身前，一方三十多丈方圓的巨大風輪正嗚嗚地旋轉著，不停地吸食著虛空中的巽風之氣以及亦月戈身上的巽風劍氣。
“為什麽這麽傻。”寧還真喃喃道，眼神顯得有些迷離。
但是亦月戈卻是沒有任何的理睬，在她的目光中，剩下的隻有濃濃的憤怒，麵前再次聚集的二十餘具劍屍似乎也感到了劍意對於靈魂的鎮壓，一個個全都嘶吼了起來，無數種行屬的劍氣沒有絲毫的節製，朝著亦月戈激射而來。
咻——
咻——
巽風劍氣撕裂空氣，真陽劍氣焚燒真空，乃至有血色的劍氣帶著濃濃的殺戮意誌電射而至。
一聲清嘯幾乎耗盡了亦月戈身上所有的氣力，在她的眼眶中，兩滴血淚潸然而落，經脈崩裂的右手握著風月劍向前重重地推出，這一刻，再高深的劍法境界也及不上這樣的全身的氣力勃發。
虛空中一道青芒橫亙了數十丈的虛空，一閃而逝。
轟隆隆——
百十丈遠的幾座墓碑齊中間斷開，開始了崩塌，那切口處光滑如鏡，好似打磨了一般。
咯——咯——
此時，在亦月戈麵前數十丈遠的一群劍屍，聲音就像卡住了一般，而他們的動作也好像被定住了，就那麽靜止在了原地。
數息後，第一塊蒼白的血肉從他們的腰間掉落，兩息後，原地就隻剩下了無數塊沒有絲毫血色的皮肉，以及那一根根鬆散斷裂了的白骨，點點晶瑩的白光從這些白骨上升騰起來，又快速地消失在了天地間。
緩緩地躺睡到寧還真的旁邊，亦月戈的七竅中，同時也流出了潺潺的鮮血，乃至潔白的玉臂上，也破開了數朵鮮豔的血花，看著麵前的現著苦笑的人，亦月戈的嘴角終於泛起了一絲開心的微笑。
“這一下，你終於不能拋開我了。”
“這一下，你終於不能拋開我了。”寧還真的眼神中透露著回憶的神色喃喃道，在他眼前的畫麵似乎開始回轉了起來。
大雪封天。
浮雲峰整個地被大雪覆蓋了起來，整個世界一片雪白，鵝毛般的大雪自空中落下，在虛空中打著旋兒，輕輕地飄落在那一株株早已被裝點的桂木上。
兩個小孩並肩坐在一處山崖邊，看著那山下大雪傾天的大地。
“還真，我終於看到雪了，我看到雪啦還真！”小女孩高興地向著崖前的虛空開心地喊著。
良久，小女孩有些不高興地回過了頭來，因為在她旁邊的小男孩正入迷地揮動著一根樹枝，在身下的雪地上劃拉著一道道劍痕。
“還真哥你答應陪月戈看雪的——”小女孩的聲音拉得長長的，那眼眶中已經有了晶瑩的淚水溢出。
有些慌亂，小男孩忙伸手幫小女孩將眼中的淚水抹掉。
片刻後。
“還真哥，以後月戈天天陪你練劍好嗎？那樣你就可以天天陪月戈一起看雪了。”小女孩開心地說道，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彎成了月牙狀。
八年後。
依舊是同樣的山崖邊，鵝毛般的大雪一如既往地落下，當初的小男孩已經長成了青年，而小女孩也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兩人站在山崖邊看著崖外的大雪，依舊是那方大雪傾天的大地。
片刻後，山崖上響起了淩厲的劍嘯聲，熾白的罡風劍氣在虛空中肆虐著，當初的桂木早已被劍氣劃斷，雪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斑駁的劍痕，一切都與八年前一樣，又與八年前不一樣了，至少在如今的小女孩看來，當初的小男孩眼中已經隻剩下了那一柄純青色的長劍。
“還真呐，你是師父這麽多年來看到過的最有劍道天賦的了，無論是先天資質還是後天的悟性積累，在同一輩中，當以你為首，今天，師父就傳你九天風罡劍，希望你能將這套祖師創下的精深劍法發揚光大。”
“弟子明白。”
“你明白就好，劍道一途來不得半點馬虎，所以還真你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大意啊，要知道，真正一心劍道的劍者，那是不能有任何的羈絆的，在他們的眼中，永遠就隻有一樣東西，那就是他們的劍。”
自此之後，當初的小女孩就再沒有在如今的小男孩眼中看到過其它的東西。
雖然山崖依舊，卻早已物是人非。
“我真的錯了嗎？”寧還真顫抖著伸出手去，放在了亦月戈崩裂的臉上。
臉上露出了燦爛的微笑，“沒有錯，我們都是對的。”
看著麵前的那張笑臉，寧還真的目光愈加的迷離，那張笑臉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燦爛和美麗，他發現自己這麽多年來，卻是第一次有了這樣的發現。
“我的臉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手上粘黏著點點的血漿，寧還真扯著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不記得是多長時間，沒有這樣開心地笑過了。
“不難看，你——最漂亮。”
原本逐漸黯淡下去的眼睛陡然爆發出了驚人的神采，“是真的嗎？”
“真的。”寧還真費力地點動著腦袋，他感覺，眼前的一切似乎越來越模糊了。
勉力伸出手來，亦月戈握住了臉上的這隻她早已向往了已久的手掌，她曾經多次想象這樣的情景會出現在什麽時候，卻沒有想到，當真正到來時，卻是在這樣的時刻。
緊緊地握著臉上逐漸冷卻的手掌，兩滴血淚從亦月戈的眼中流出，此刻，在她的眼前，隻剩下了一片血紅的世界。
“這下，你——終於不能把我拋下了，縱然——生死輪回，千生——百世，我也要跟著你。”
“好——，不——管生死——輪回，還是——千生——百世。”
“你會——後——悔嗎？”
“不——”
最後一個字終究沒有能夠落下，兩團淡淡的白光從兩人的頭頂飄出，晶瑩的白光絢爛耀眼，在兩人的頭頂交纏在了一起，良久，緩緩地消失在了這天地間。
這時，陸清三人才從一旁的一座斷裂的劍墓後走出。
“生死輪回，千世——不悔。”龍雪定定地看著麵前靠在一起的兩人，從他們的臉上，她似乎看到了無盡的滿足，那樣的笑容，讓她的心中無端地生出了一股戾氣。
“生死輪回，千世——不悔。”在陸清兩人疑惑的目光下，龍雪放肆地大笑了起來，一雙鳳目幾乎眯成了一條線，晶瑩的水光從中滑落，浸濕了那一雙誘人的櫻唇。
“什麽生死輪回！千世不悔！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