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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潛笑起來,有些無奈:“好長時間沒見過這丫頭了,她不會跑去做小報記者狗仔隊了吧?”

任玉錦有些嗔怪的看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開玩笑的說了一句:“你瞧你,怎麽做人家哥哥的,太不關心自己的妹妹了。”

蘇潛隻笑不語,視線又放在了電視機上。

鏡頭早就不知道轉到什麽地方去了,雖然我用盡目力想要在屏幕上找尋舒冬的影子,可怎麽也看不見這女人的影子了。

算了算了,本來嘛,這就是一場時尚界的宴會,聽說待會兒還會有秀,哪家記者能有那麽大的閑工夫跟著大老板小助理們跑來跑去?咱們家舒冬雖然是個美女,不過現如今她老人家名不見經傳的,恐怕掀不起多大風浪。我呀,等著以後她出人頭地,我走出大門去也能跟著神氣神氣,跟別人吆喝一句:“知道舒冬不?我?當然認識!我跟她同吃同住!想要簽名照麽?要多少?”

咦,怎麽想著想著,我就搖身一變成了穿風衣站天橋上不法分子了?人家一掀開風衣低聲問一句:“要盤麽?”怎麽到我這兒就變成:“要舒冬簽名照麽?”

“小末?小末?”

“啊?!”

走神了走神了,連蘇潛推了我兩下我都沒反應過來。

“怎麽了?”

蘇潛一臉無奈,問我:“小錦問你喜歡吃什麽,有沒有什麽忌口的東西?”

“沒有沒有,我吃什麽都行,你們隨意。”我尷尬的笑了笑,怎麽我喜歡走神的這個毛病怎麽也改不過來呢?

“小末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看看菜?”任玉錦站起身來準備往外麵挑菜挑海鮮了,我對吃沒什麽要求,美味就行了。隻要才好吃,別管葷的素的我都能咽下去

任玉錦偏頭看我,似乎在等我的答複。我趕忙對美女說:“不用,你們點菜就行了,我吃什麽都行。”

蘇潛見我不出去,順口跟任玉錦說:“你跟白隊長孫律師去看看吧,我也是吃什麽都無所謂。對了,記得……”

他還沒說完,任玉錦已經接過他的話:“記得喝酒的時候不要算你這一份。”說完,這兩個人相視而笑,氣氛好的不得了。

我不由的猜測他們兩個的關係到底是不是隻有朋友那麽單純,看他們倆這默契,沒有個三五年都培養不出來。

蘇潛和我呆在包間裏,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倒是電視裏嘰嘰嘎嘎的聲音好不熱鬧。我不知怎麽的忽然笑起來,不為別的,就位這破氣氛。

“笑什麽?”蘇潛見我發傻一樣的笑,湊過來問我。

“沒什麽沒什麽,”我慢慢斂了笑容,扯了個詞兒敷衍過去:“想到我剛才是坐白邱他們隊裏押送犯罪嫌疑人的車過來的,下來的時候有幾個人用那種眼神看我,就跟看見怪物一樣。”

蘇潛想了想,臉上有點繃不住,強忍著笑意:“我也沒想到,不過你總不能強求刑警隊的同誌們一人開一輛奔馳出門吧?”

“其實我倒是覺得他們隊裏的那個柳時鑫最適合坐在那輛車裏,”我嘿嘿一笑,想到了那小缺心眼兒的樣兒,要是有人告訴我他被丁宣賣了我還真是信。想到這,我笑得更歡,“你不覺得那孩子坐在囚車裏就像是被遊街示眾的猴子嗎?”

說到這,蘇潛忽然跟我爆料:“說到那個小柳同誌……玉繡好像和他走的很近。”

聽了這話,我眼珠子差點驚的掉在地上。任玉繡和柳時鑫,這倆人風馬牛不相及,性格脾氣習慣背景,哪樣都不搭調。他倆居然擦出火花來了?

蘇潛肯定不知道我現在已經把任玉繡和柳時鑫兩個人的無數種發展的可能性都想了個遍,他看了看表,問我:“楊濤沒說讓你什麽時候回去吧?”

“沒有,他老人家說了,要是吃到太晚了就不用回去了。”想起楊濤,真的是讓我感慨的力氣都沒有了。

蘇潛想了想,問我:“雖然不是很了解你們這個圈子,不過聽很多人說,楊濤這個人夠義氣,但是也絕對不做出格的事兒。他是個好律師,這是我叔叔輩人的一致看法。”

大概能猜出來蘇潛說的那個“出格”是指的什麽,不過楊濤這個人真的不能用單純的好壞來評定,他這個人總讓我有種難以琢磨的感覺。當然,我隻是楊濤的下屬,不是楊濤的眾多情人,不必揣測他的心意就可以過日子,多好!

“嗯,楊濤的辦案能力很強。”我想到了前兩天他替秦徵打的那場官司,真的能用漂亮兩個字來形容他的表現。

正說著,蘇潛的電話響了。

他跟我說了聲抱歉,連忙接起電話,說了沒兩句,他那張臉立刻陰沉下來。他臉上素有的淡定一掃而光,隻剩下無限焦急。

“你的意思是現在的局麵你們控製不了?”蘇潛有些發火,無形中聲調就高了幾度,“我跟你們說過什麽?我早就說過了要好好處理他的事,拖到現在,你想讓我怎麽收場?”

我坐在一邊,蘇潛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氣氛讓我覺得有些壓抑。

“等著我,不管用什麽辦法先把他穩住。”蘇潛說完,又放了句狠話:“十五分鍾我就到,要是出了什麽事你就給我卷鋪蓋卷走人!”

他收了線,微微出神,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

“怎麽了?”我剛一出聲,蘇潛那雙含著怒氣的眼睛掃過來,竟是讓我不自覺的愣在原地。

他忽然站起來拉著我的手就往飯店門口走:“小末,你帶律師證了麽?”

“嗯,隨身帶著。”我被他拉的手腕很疼,“出什麽事了?”

“急事。”蘇潛沉下了一張臉,說話的功夫已經開了車門讓我坐進去。

這一幕怎麽看怎麽想電視劇裏綁架的戲碼,蘇潛長長的舒了口氣,像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樣。踩下油門,蘇潛把車倒出停車位,都沒顧得上追出來的任玉錦,給了油門往前衝。

我們的車有好幾次都差點和人家追尾,可蘇潛還是板著臉,一語不發。

在他闖了第四個紅燈之後,我終於忍不住問他:“到底出了什麽事?喂,我可從來沒見過你這樣。”

蘇潛抿著嘴角,像是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跟我說起:“這件事我都不知道該把責任算到誰的頭上。”

“事情還不知道究竟怎樣呢,沒有必要先追究什麽責任。”我提醒蘇潛,“沒有什麽事是解決不了的。”

蘇潛忽然間笑了,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讓我看的很難受:“有的事不是那麽簡單就能擺平的。人命,沒了還怎麽跟你談解決問題追究責任?”

我愣了愣,蘇潛有繼續跟我說:“半個月前,我們公司負責開發的樓盤出了一起工傷事故,一個民工從架子上摔下來摔傷了脊椎,左手臂粉碎性骨折。我知道那件事以後囑咐他們一定要盡快解決這件事,給民工最快最好的補償。可他們怎麽做的麽?拖著。”

蘇潛的下巴微微收緊,肌肉繃得僵直:“我剛知道那個民工多次和包工頭要求賠償,包工頭不僅不賠,還用冷嘲熱諷態度打發了他兩次,前兩天這個民工又被人打過。”

我聽著,有一股怒氣從心底,也知道蘇潛為什麽那麽生氣了。

“這塊地皮是我們新投標來的,所以要先拆除原有的老式房屋,加蓋地基才能重新建造商品房。我的合夥人說今天在拆除一棟廢樓的時候那個民工又來討要賠償,工頭態度依然強硬,正好我的合夥人在那裏視察,那個民工搶了我合夥人的手機就跑進正在拆除的大樓裏,說什麽也不出來了。”

“正在拆?!”天啊,那人是想玩命了?

蘇潛點點頭:“那棟樓已經拆除了部分承重牆,要是他再不出來,就有可能被活埋。”

老天,這是造的什麽孽!

我呆愣愣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周圍的景物從我們兩旁飛速而過,可我還是覺得這個速度太慢了。有一條人命,也許就在這短暫的某一秒鍾永遠消失。

“我們這邊的人說什麽他已經不相信了,他要見警察,要見律師,要打官司。”蘇潛用手背擦了擦頰邊的汗,“小末,情況緊急,我希望你能救他。”

我呆愣愣的點頭,心裏隻有一個認知:蘇潛已經把這條人命賭在我身上了。

他看著我,眼睛裏有說不出的信任:“小末,你一定可以的。”

我的嗓子眼發幹,渾身發冷。

車子很快就到了工地現場,一大群人圍在一棟殘破的老樓外,工地上所有的人似乎都圍了過來,平日裏不斷工作的鏟車都停靠在旁邊毫無生氣。

蘇潛的車子一靠在工地旁的馬路上,那群人像是剛活過來似的圍上來,一口一個蘇總喊的愈發響亮。

蘇潛拉著我一語不發的朝著那棟老樓走過去,有個和蘇潛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看見蘇潛,麵色沉重的走過來。

我看著這個男人,隱約猜測出他的身份。

蘇潛不想耽擱不必要的時間,開門見山的說:“這是我的合夥人蕭何,這是我帶來的律師周未末。”

蕭何朝我一點頭,隨後對蘇潛說:“他用我的手機打電話給工頭要求見律師,要求賠償他的醫藥費。不管我們說什麽,他就是不肯出來。”

蘇潛抿著嘴角,反問他一句:“就沒人衝進去把他拉出來?”

說到這裏,蕭何有些氣短,狼狽的看著蘇潛說:“這棟樓的承重牆已經拆了一半了,現在衝進去和自殺有什麽區別?誰會那麽傻的衝進去?你指望那個連醫藥費都不肯支付的包工頭?”

蘇潛脫下外套扔在一邊,思路還比較清晰:“我要和那個民工說話。他叫什麽名字?”

蕭何遞來了包工頭的手機:“劉凱,今年二十四歲,從農村來打工的。”

蘇潛撥通了那邊的電話,表情嚴肅的對劉凱說:“喂,劉凱麽?我是我是蘇何地產的老總,也就是這個樓盤的負責人,你有什麽要求可以跟我說,我絕對會滿足你的所有要求。你如果現在出來的話我們還有商量的餘地,聽我的,我用蘇何的信用和你做出承諾。”

那邊的聲音很空曠也很大,我聽見那個操著外地口音的小夥子接近歇斯底裏的嘶吼:“我不信!你們都是沒良心的商人!我要把你們告上法庭,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的嘴臉!”

蘇潛無奈的沉默片刻:“好!劉凱!你說要找律師,我現在把人給你帶來了,見不見由你。”

“我不信!我不信!”

“劉凱!你冷靜一下!”蘇潛有些慍怒的朝他大喊一聲,終於把對方的情緒壓下去了一小截,“你聽說過昊天律師事務所麽?這是本市最好的一家律所,我現在就把他們所裏的周律師請過來了,你有什麽話可以出來當麵和她說,你應該相信她。”

“律師……我要見律師!”

我們幾個人麵麵相覷,這個劉凱的情緒太不穩定,我怕他真的會出事。

“劉凱,你要見律師,我已經帶來了。你出來就能見到她。”蘇潛一步步的引導劉凱,我在一旁緊張的渾身發抖。

“你們騙我!根本沒有律師來!”劉凱不知怎麽的情緒更加激動,“等我出來你們一定會把我再關起來一次,再打我一次。我沒有那麽笨!除非……除非你讓律師進來,我要見他!”

我看了看這一群束手無策的男人們,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蘇潛放下電話,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不知什麽時候,他握住我冰冷的手,低聲問我:“怕麽?”

怕麽?怎麽會不怕?我還不到二十六歲,我也怕死,但我更害怕麵對生死的無能為力。

蘇潛看著我,像是看著所有的希望。

我下意識的握緊了他的手,隻為他手心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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