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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千葉的出現好像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楊濤盯著我帶給他的那條圍巾,很長時間的沉默以後,他才重重的歎了口氣,將圍巾放在辦公桌的抽屜裏。
似乎這是我認識楊濤以來,他臉上出現的最柔和的線條了。我不方便去猜測他和顏千葉的關係,因為這是老板的隱私,我無權置喙。
十月中旬的天氣已經很冷了,中午的時候我和沈飛約在了律所附近的火鍋店,他已經要了鴛鴦鍋等我。肉桂在鍋裏翻騰,熱氣躥的老高,襯得沈飛眉目都不甚清晰了。
我坐下之後沈飛會握著我的手給我取暖,其實每當這個時候我挺想告訴他,冬天還沒到,不冷。不過每次看著他認真的表情,我的心裏都會很暖,下意識的讓自己的手賴在他手心裏不想出來。
“服務員,上菜。”沈飛的樹脂片眼鏡將那道燈光映成紫色,我看著好玩,動手去撥弄他的眼鏡。沈飛躲了兩下,終於投降,摘下眼鏡放在我手上,嘴裏還埋怨我:“怎麽像個孩子?”
我得意的笑,其實如果這不是沈飛的東西,大概我是不會感興趣的吧?
他眯著眼睛看我,不知道沒了眼鏡還能看見什麽。
其實沈飛是個眉目清秀的男人,就是現在摘了眼鏡皺著眉頭眯著眼睛的樣子好醜哦。
“給你吧給你吧,這麽快就妥協了,沒意思。”把眼睛塞到他手裏,我無聊的把小蘑菇扔進鍋裏,也別管是什麽辣不辣的,反正也是一鍋煮出來要吃到肚子裏的。
沈飛為我涮了一筷子肥羊肉夾到我碗裏:“上午都幹什麽了?”
我想了想,搖搖頭:“老板讓我自己找案子做,我哪兒知道什麽案子會等著我。”
沈飛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可能是你老板覺得你應該出去找些案子來做了,畢竟你已經工作了這麽長時間了。”
我搖搖頭,實在不知道沈飛他們在醫院裏到底是怎麽情況:“楊濤的意思是讓我先鍛煉著,畢竟你總不能隨時隨地帶著一個什麽都沒有做過的助理過日子。”
“楊濤是誰?”沈飛問完了這句話,忽然笑起來:“嗬嗬,看我笨的。帶你的老師吧?”
“嗯。”
呼呼呼,真燙。
這家店的鍋底料和小料味道真好,下次考慮帶舒冬過來腐敗。
沈飛眯著眼睛笑,可不說話。
我問他:“怎麽,昨天值夜班?”
“嗯,早上開了個會,其實也沒怎麽熬著。”沈飛笑了笑,“每次院長述職,我都能補覺。”
我笑得一臉賊相,想到我大學的時候上行政法課的時候,總能聽到身後小胖兒的呼嚕聲,每次我們幾個笑得都和抽筋兒一樣。
沈飛知道我喜歡吃麵筋,替我往鍋裏下了幾個。我吃的一臉滿足,想想今天下午沒什麽事,吃撐一點也無妨。
生活真美好呀……
沈飛光顧著給我夾菜,也沒見他自己怎麽吃。我好心幫他撥了蝦扔在他碗裏,這孩子倒放下筷子,傻愣愣的盯著蝦米幽幽歎氣。
“怎麽了?不喜歡?”不喜歡的話我就幫他解決掉,多善解人意。
沈飛不像我這般沒心沒肺,開口跟我說:“周未末,過兩天我就要出差了。”
他一句話,攪得我心裏亂糟糟的。
“哦,”我裝作毫不在意,“什麽時候回來?”
沈飛眼神一黯,跟我說:“你不問我為什麽事離開?”
“我問不問你都要走。”我笑了笑,似乎有些無奈,事實本該如此呀,我為什麽要大驚小怪?
沈飛笑了笑,無奈的搖頭:“你這個女人……”
“我?怎麽了?”一臉無辜的看著他,這個家夥今天還真是有點奇怪。我湊近了些,問他:“嘿,你不會想讓我對你耳提麵命,說不許你看別的女人,不許你跟小護士女醫生搭訕吧?”
沈飛紅了臉,推了推眼鏡:“我平時可沒有看別的女人,也沒跟其他小護士女醫生搭訕。”
我眯著眼睛看他,輕哼一聲,小樣兒,平時你在醫院什麽樣我還沒見過?就算你沒這賊膽,還不許別人包藏禍心麽?
沈飛氣急了捏我的臉:“你還不信?”
“就是不信,你掐紅了我還是不信。”我一巴掌打掉沈飛的手,這家夥,捏的人臉上生疼:“幹嘛,想殺人滅口。”
沈飛泄了氣,爭不過我,有些沉悶:“周未末,其實有的時候我真的挺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我有的時候總認為是我出的那件事,把你騙到手了。”
我有些不高興,什麽叫騙到手?我就那麽像無知少女專門被他拐騙?
“你在怪我沒有把咱們倆的事兒告訴舒冬?”我斜眼看他,如果他敢說一個“是”,我就要好好跟他談談了。
沈飛搖頭,說:“周未末,有的時候我覺得你是那麽單純的人,單純的能夠毫不設防的相信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而有的時候我又覺得你太透徹了,什麽都不去爭,什麽都不問。好比緣分,緣分來了你不會擋,緣分走了你也不強求。單純和透徹,是兩個極端。”
我笑了,問他:“你愛上了單純的周未末,還是透徹的周未末?”
沈飛像是認了命,靠在椅子上微微出神:“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了那天出了法院大門,有一個人為了我哭。”
“可那個在法院門口哭的是單純的周未末,還是透徹的周未末?”我不死心的再次確認,因為這個答案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或許單純的是周未末,而那個透徹的周未末,隻是舒冬的擬態罷了。有一段昏暗的日子裏,我曾在自己性格的潛意識裏模仿舒冬,學她的淡然,學她的無所謂,學她的通透,可說穿了,我畢竟不是舒冬。
所以……我大概是想肯定他愛上的是舒冬還是我。
“我?”沈飛苦笑著將盤子裏的肉撥進涮鍋裏,“大概是對單純的人沒有抵抗力吧?周未末,其實我是個很複雜的人,不過我寧願在你麵前,我是單純的。”
我好氣又好笑,他是在誇我,還是在變相的誇自己?
“這家店氣氛不錯,下次還來吧。”我岔開話題,自己實在是不適合某些沉重的談話,還是輕輕鬆鬆的好。
沈飛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也不再提別的什麽了。
吃完飯,我往嘴裏灌茶水,省的待會兒回所裏一身涮羊肉味不說,嘴裏還一股肉桂味。
“下午還回醫院麽?”我看沈飛這家夥有些沉默,隻好開口打破僵局。
沈飛像是忽然想到什麽一樣,對我說:“上次你去找我的時候是不是遇到個姓郝的大姐?”
“不記得。”什麽好大姐,壞大姐我也沒見過。
“你再想想。”沈飛擰著眉頭跟我說話的樣子其實挺像楊濤的,我看著他這笑模樣就笑起來了,沈飛捏捏我的臉,問我:“笑什麽笑什麽,不許笑!”
“就笑就笑!”我越發猖狂,可怎麽感覺我倆就跟小學生似的?
我忽然想起來那天拉著我說話的老大姐,忍不住問沈飛:“不會是那個母親心髒病入院,老公攜款潛逃的大姐吧?”
沈飛點點頭,想到什麽似的又搖搖頭。
我一挑眉,朝他勾勾手指,等他附耳過來,我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到底是不是你給我個準話呀!話說一半多難受!”
沈飛的眼鏡差點讓我拽下來,他連聲討饒:“她母親心髒病入院我知道,她老公是不是攜款潛逃我就不清楚了。”
我鬆開手,像大姐大一樣拍拍手:“嗯,早說,我不就知道了嘛!”
沈飛嘴角抖了抖,無奈的看著我,像是受了多大欺負似的。
“說吧,什麽事兒?”
沈飛小聲嘀咕:“原來你還知道問呀。”
“你說什麽?”我裝作沒聽見,又問了他一遍。
沈飛笑起來,捏著我的臉:“說不過你呀,行不行老婆大人?”
我的臉上騰的燒紅了,嘴裏還不依不饒的胡攪蠻纏:“幹嘛幹嘛。”
“沒事兒。”沈飛笑了笑,說話的功夫服務員已經替我們結了帳,“這兩天她總問你是做什麽的,我就跟她說你是律師助理。郝大姐激動的跟什麽似的,總問我你什麽時候有空到醫院去一趟,她說自己有事找你。”
我想了想,問他:“有沒有郝大姐的聯係方式?”
沈飛想了想,從錢包裏找出一張從病曆本上撕下來的紙遞給我:“這個電話號碼,不過她每天都會去醫院伺候老人,我想她應該還在。”
“沒事兒,我一會兒問問。”反正楊濤之說讓我盡力去找業務,就算我偶爾摸魚,他可能也不會發現吧?嘿嘿。
我們兩個邊說邊走出火鍋店,門口穿著紅色旗袍的服務員小姐齊齊鞠躬,齊聲喊道:“歡迎您下次再來。”
正說著話,沈飛的電話響了。他滿懷歉意的看我一眼,閃到一邊接電話去了。
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一點半了,差不多該回去了。看看楊濤那裏還有什麽事吩咐,有時間的話我去找那個郝大姐谘詢谘詢,說不定還能找到個潛在客戶。
沈飛掛了電話,滿懷歉意的走向我,一把將我抱在懷裏。
我有點措手不及,誰想到沈飛會突然間感情流露,抱著我的時候身體都在顫抖。
有些不自在的挪動了身子,我問他:“怎麽了?”
沈飛搖搖頭,對我說:“周未末,等我回來。”
我愣愣的點頭,“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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