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果然感冒了,頂著腫了的眼睛和紅紅的鼻頭,一瘸一拐的進了昊天律師事務所。

前台小劉看見我這幅模樣,有些驚訝的問我:“小末姐,怎麽搞的?”

我訕笑一聲,擺擺手說:“昨晚上凍著了,沒事兒沒事兒。昨天早上不是從樓梯上摔下來了麽,今天就瘸了。擦兩天跌打損傷藥膏就成,忙吧忙吧。”

歎了口氣,有些任命的走進辦公室裏,今天楊濤再讓我給他跑腿,我可是幹不了。

進了辦公區,看見主任也在一樓,正和孫瑾一塊接待一男一女。我坐在孫瑾的對麵,正好朝著他們兩個人走過去。

他們倆正跟主任說話,背著我坐著,看不清模樣。

我把包扔到旁邊的矮箱上,剛開了電腦,正好看見對麵那一男一女回過頭看我。第一眼沒看出來是誰,仔細一看,這眉眼,這神態,不就是陸薇麽?

我有些僵硬的側過頭,果然看到沈飛深不見底的眼睛別有深意的看著我,像是要告訴我很多東西似的。昨天晚上,蘇潛告訴我沈飛和陸薇已經訂婚了,所以是他先負了我,那個約定,自然也作廢。

從此以後,我和沈飛,再也沒有一點關係。

不過想了想,我們兩個人的戀愛沒有幾個人知道,在那些人眼裏,我可能是個可憐人,可在更多人眼裏,也許他們都不知道還有個周未末,曾經和沈飛在一起。

即便是現在的心情不能平複,等過一陣子,再忙一些,用時間將很多東西磨平衝淡就好了。有人說時間萬能,就是如此吧。

我不說話,倒是人家先找上門來。陸薇側過頭問沈飛:“沈飛,這位小姐不是你朋友麽?怎麽也不和人家打個招呼。”

主任聽了這句話,看了我一眼:“原來你們認識啊。”

沈飛禮貌的笑了笑:“最近忙了點,很久沒和小末聯係了,我想她可能已經把我這個朋友忘了。”

我就聽不得他在那邊裝作和我不熟的樣子,抬起頭,朝著他們大方一笑:“是好久沒見了,沈醫生。”上次見麵的時候他正和蘇潛打架,還不如不見。啊,不對,確切的說,上次見麵的時候我用楊濤刺激他來著。

想起來就覺得自己好傻,犯糊塗呢,為了報複一個男人就糟踐自己,何必呢?

“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要忙,你們聊你們的。”拿起東西,走上樓梯,到楊濤辦公室裏躲上一躲,總好過見那些不想看到的人。一抬頭,看見楊濤正倚著欄杆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見我上來,朝我一挑眉,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撇撇嘴,瞪他一眼,幹卿底事?

不經意間看到一樓的沈飛,他正仰著頭,抿著嘴角看著我和楊濤的一言一行,臉色有些不好看。我扯扯嘴角,完全笑不出來。

男人都是貪心的動物,明明已經有了未婚妻,還要管前女友死活?

還沒關門,就聽楊濤在我身後不疼不癢的諷刺:“我這兒可不是避難所,你就打算一直這麽呆著?”

“閉嘴。”我瞪他一眼,“我和別人的事你別亂插嘴行不行?”

楊濤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的笑了:“沒有正事的話,我可不喜歡自己的辦公室裏有別人呆著。”

知道他窮毛病多!我幹咳兩聲,一本正經的說:“過兩天就要正事接手萬坤集團的事務了,我還是覺得自己做不來。平時做你的助理,還不是你指哪我就顛兒顛兒的跑過去幹活麽。這次讓我獨當一麵,我做不來。”

楊濤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似乎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本來我和主任研究的是你做非訴訟業務,我做訴訟類案件。不過反過來想想,你的閱曆還不夠,怕是也看不出合同漏洞什麽的。”

“那怎麽辦?”我犯了愁,“不然……以後有什麽事兒我還像以前那樣過來問過你再做?他們公司的非訴訟業務太大了,我肯定搞不定……”

楊濤像是聽到多大的噩耗一樣,重重的靠在椅背上,哭笑不得:“大小姐,現在還輪得到你挑三揀四的?你以為我接手了萬坤集團的業務會很輕鬆麽?你跟我一起做資料的時候應該也已經發現了吧?萬坤現在大大小小的案子有十好幾件,有五六個一審的,兩三個一審上訴的,有四個二審的,有兩個仲裁的,還有兩個執行的。更何況涉及訴訟管轄,我要本市加外地來回跑,比我接國際訴訟還要累。你就別給我添亂了行不行?”

聽著楊濤的抱怨,我也覺得愁的不行。

楊濤看我沒什麽精神,又跟我說:“你放心,李繼楊他們法律事務部裏有不少五六年前打過大案的名律師,肯定比你經驗豐富,而且夠專業。你平時跟著開開會就行了,合同什麽的搞不定就去問李繼楊,不然就回來問我。這總行了吧?”

聽他這麽一說,我有點心虛。

如果主任不和所兒裏的合夥人動心眼,這個差事是怎麽也不可能落在我頭上的。現在我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李繼楊他們法律事務部,可我又擔心他們的人看不起我,把我拒之門外。

楊濤似乎看出了我的猶豫,剛想說些什麽話,卻看見主任從外麵敲了敲門。

我趕忙給主任開了門,他一進來,滿麵含笑:“呀,都在呢。”

“嗯,說事兒呢。”楊濤給主任拉了拉凳子,“您找我?”

主任頓了頓,這才開口跟楊濤說:“楊濤,最近和政委那邊還有聯係麽?”

楊濤頓了頓,看了主任一眼:“有事兒您說。”

我看他們倆說的這話題有點不對,趕忙把門給他們關上。

主任落座,開門見山:“是這樣的,我有個老戰友的閨女是法醫。前幾個月出了點事兒,上麵把她執照壓了,本來這事兒我也不知道。這次孫瑾接了個案子,正好托這丫頭辦事兒,我才知道她那裏出了問題。”

我聽明白了,主任這是為了陸薇的事來找楊濤的。偏過頭,正好看見楊濤若有所思的看著我。我突然覺得,有什麽想法在我腦子裏繞,不過還沒捋出個頭緒來。

楊濤喝了口水,想了想,笑眯眯的和主任說:“主任,這事兒你覺得我管得了?”

“除了你誰還有這個本事?”主任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需要疏通的話,多少錢你盡管說話。她爸爸那邊會給她想辦法,主要是這個人脈,還要看你了。”

楊濤搖搖頭:“主任,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陸法醫的事我也聽說過,不過那是高檢那邊下來的批文,你覺得誰還能把檢察院的命令撤銷?這可是個紮手的刺兒,誰能為了這點小錢把自己的前程毀了?”

主任想了想,擰緊了眉頭。

楊濤又說:“要是陸法醫自己真的沒做過什麽違紀的事兒,高檢那邊查清楚了,自然就沒事了,您也別跟著瞎操心了。”

主任沉默片刻,起身要走:“我再想想。”

楊濤親自關了門,歎了口氣。

我忍不住搭話問他:“按照主任的個性,這種閑事兒他一般不會管吧?”上次綁架案,那麽大的靠山主任都能嫌麻煩往後退,這次一個小法醫,怎麽會勞煩他老人家親自出馬?

楊濤笑眯眯的教導我:“周未末,這世界上還有個事兒叫人情。你欠欠我的,我欠欠你的,大家還不清了,扯不清了,自然也不在乎了。”

我點點頭,似懂非懂。

楊濤很快從剛才那個話題轉過來:“啊,對了,待會兒給你幾份卷宗處理一下。順便幫我買杯咖啡回來。”

“不去。”我斬釘截鐵的拒絕楊濤的使喚。

楊濤挑眉看我,就像一隻老貓在看不知死活的耗子似的。

我歎了口氣:“昨天我出了你辦公室就從樓梯上摔下去了,腿疼得厲害,下午能和你們去萬坤集團都是極限了,現在哪兒還有力氣給你買咖啡?”

楊濤撲哧笑了:“周未末,你還真不是一般的笨。”

“喝你的白開水吧!”我瞪他這個落井下石的家夥,拍拍屁股走了。

下樓的時候正好看見孫瑾送沈飛和陸薇兩個人走,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們,自己做自己的事。

孫瑾回來的時候看見我在,笑了笑,問我:“怎麽沒聽說過你認識陸薇?”

“我不認識陸薇,認識沈飛。”上帝呀,別再問我了。

孫瑾點點頭,說:“沈飛是個很不錯的外科醫生,要是沒有他,估計我們這次也破不了案。”

“哦?”我來了興致。

孫瑾進一步解惑:“找不到陸薇的師兄,可質證期限馬上就結束了,隻能讓沈飛主刀幫了這個忙。沒想到他在解剖屍體的時候發現了一根.毛發,送去檢驗科證實了凶手的身份。”

我一聽,立刻明白了孫瑾說的那麽隱晦的毛發到底是什麽東西了。尷尬的咳嗽兩聲,我小聲囁嚅:“那東西長的可不都一樣,誰知道是死者的還是強.奸犯的……”

“這一點我也很疑惑,不過當時沈飛很確定的告訴我們這絕對是個線索。”孫瑾說的一本正經,“也許男人們都能分的開吧。”

我暈……

她怎麽什麽都能用這麽認真的語調來說?

我十分好奇,孫瑾的膽子到底是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