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沒有什麽事是他做不出來的（7）
這時，錄音第一次陷入了一段不長不短的沉默之中。
方晨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她將注意力集中在這上麵，根本沒發覺自己的手指早已緊緊收攏在掌心。
她在等。
這一刻，她仿佛就是那個守在電話那端的人，在靜候著一個答複。
終於，那個冷淡的聲音再度響起來，卻是反問：“以前遇到這種事，是怎麽做的？”
對方似乎有一瞬間的猶豫，然後便帶著一絲求情的味道說：“可是，我以為她與您一樣是中國人，所以……”
“沒有例外。”他的話很快就被打斷，那副冰冷的腔調像是寒冬裏的一捧雪，從中尋不到絲毫溫度。
簡潔清晰的字句猶如重錘，隨著每一個音節一下一下地敲擊在方晨的心上。
“24小時之內，讓她徹底消失。”
啪的一聲，播放鍵自動彈起來，整段錄音到此為止。
可是方晨卻仿佛被定身在那裏，一動不動。
……徹底消失？
她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就像不明白為什麽心口如擂鼓一般，發出沉重的巨響。
心跳得這樣用力，身體裏的血液卻仿佛凝固住了，就連思維也一並凝固了，所以才不能正常思考。
像是過了好半天，她才終於想起來對麵還坐著一個人。
方晨茫然地抬起頭，看向他，眉頭仍舊微微皺著卻不自知，她隻聽見自己低聲問：“什麽意思？”
“你覺得呢？”Jonathan淡淡地反問。
她怔了一下，突然抬高了音量，“告訴我，這是什麽意思？！”
從沒被人這樣吼過，更何況對方還是他向來瞧不起的女性。Jonathan強按下心中的不悅，冷笑道：“這是在2002年10月13日錄下的。Lucy的確切死亡日期是什麽時候，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仿佛被強大的電流擊透全身，方晨霍地站起來，清麗的臉上如覆寒霜。
她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麽，最後卻咬著牙扭頭就走。
Jonathan也跟著站了起來，在背後問：“你不相信是Alex殺掉了你的姐姐？”
纖細的手指還扣在門上，方晨的身體很明顯地僵了僵。
她不知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可是，他讓她消失……那樣冷淡的語氣，說話的人是冷血的動物，仿佛他根本就沒意識到，隻是這樣輕描淡寫的幾個字，便能輕易改變另一個人的命運。
這樣殘酷，她甚至不願相信電話裏的那個“她”指的就是陸夕。
但是，在聽錄音的時候，她的心就已不可避免地一截一截地涼下去。
那是韓睿。
她可以懷疑任何事，卻不得不承認，或許這世上還沒有什麽事是他做不出來的。
多麽奇怪，有時候就連方晨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明明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太長，她卻仿佛已經將那個男人的本性看得十分通透。
所以才會覺得恐懼。
在這一刻，她竟然不願再聽到Jonathan多說一個字。
因為每多一個字，也隻不過是讓心中浮現出來的那個答案更加堅定一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