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杜浩然把他和趙宇航找去參加那個莫名其妙的“相親大會”之後,他們又有好些日子沒聯係了,王哲浩去學校改簽了三方協議,這自又是一番忙碌,按照協議規定的,他還不得不賠了之前會計事務所的一個月工資。
“還好那兒工資開得低,否則我還賠不起呢。”王哲浩在那兒自嘲笑著,他從會計事務所走出的時候,抬頭看了看天,有點悶的天氣,仿佛隨時都會下雨,他本來該是很愉悅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低沉了下去,在他畢業之前他不需要再顛簸著了找工作了,可是麵對著餘下的幾個月,他卻有點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幸好,他想起還有畢業論文這件事。
現在寫論文早就沒有以前的嚴謹了,加上網絡的發達,大家早知道所謂論文,也不過是“複製+黏貼”的活兒了,雖然過兩天學校通知就要交論文了,所以他心裏倒也不是很緊張,這兩天趕工一下應該是沒問題的。
王哲浩回到住處,打開了電腦,習慣性地掛了MSN。
杜浩然這會兒估計也是被逼到梁山了,在MSN上看到王哲浩,就如同看到救星似地發了條消息:畢業論文的事你完成得怎麽樣了?
王哲浩不禁覺得好笑,心想終於也有一件事是讓這個家夥急的,不過要想拿到畢業證,這論文的關卡還是要過的。於是他就回了條消息:還沒動工。
杜浩然一看王哲浩也是這狀況,當即就崩潰了,發消息道:今年找工作那麽難,還要畢業論文為難我們啊!幹脆別寫了。
王哲浩還是忍不住笑,回消息道:他們能輕鬆放你過關就好了啊,這個形式還是要走的。
杜浩然憤憤不平:中國就是形式主義。
王哲浩心說這小子就遇到這事兒這麽憤青,其他事兒能糊弄的時候他該有多高興啊,於是他就回複道:如果你不想形式主義,你可以認認真真寫篇論文,我不會阻止你的。
杜浩然立馬退縮了,他心說自己在大學四年混了那麽久學到點什麽啊,真要讓他寫篇論文還不如殺了他算了,他立刻笑嘻嘻地跟王哲浩說道:那個,哥們,最近有點忙,反正也是複製黏貼的活兒,你不如就幫幫我唄。
王哲浩皺了皺眉,心說那小子還真是懶到一定程度了,連複製黏貼的活兒都懶得幹了。不過他一直是個不善於拒絕別人的人,覺得自己現在反正也沒什麽事,於是就答應了下來,然後跟他說道:導師那邊通不過可別怪我啊!
杜浩然解決了這件大麻煩事,心裏樂得都快開花了,他就回複道:哪個不長眼的導師會不讓王大才子的文過啊!沒有的事,就拜托你了。
王哲浩搖頭歎口氣,心想認識這家夥對他來說也不知道是福是禍,不過這樁子事他也隻好攬下來了。他想了想,又問候了一下他的生意怎麽樣了。
不料這一問那家夥就大肆吐苦水了,說最近最成人網站的突然多起來了,他的網站生意受到威脅了,而且頻頻受到病毒攻擊,他連做程序維護員都快忙得團團轉了,更別提注意最近銷售額,還包括他那個剛起步的家教部了,至於之前想過的餐館和婚介所更是束之高閣,不知道什麽時候重見天日了。
“萬事開頭難吧。”王哲浩這麽安慰他,他想起顏燁子,不知道最近她還有沒有在杜浩然那邊幫忙,她學校申請得怎麽樣了,最近她也遇到很多事了,這朵柔弱的溫室花朵還能那樣燦爛地綻放嗎?他覺著自己直接去問顏燁子並不是太合適,於是就委婉地問了杜浩然。
杜浩然那會兒正在抽著煙查看著張萌萌遞交上來的這個星期的家教達成筆數和金額,他越開越是心煩,覺得那些數據就是夢魘,抬頭一看到王哲浩通過MSN問他的問題,他就壞笑起來,回複道:怎麽,還這麽記掛燁子呢?那為什麽不當麵問她?
杜浩然的這個反詰幾乎也讓王哲浩愣住,他想了想,隻覺得他曾經那樣傷害了顏燁子,他想彌補,可是卻發現自己能做的事是那麽少,所以他想關心她,想爭取在那些不多的事情裏做到最好。但是這個想法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杜浩然說起,所以他隻能規避。
不過杜浩然也並沒有多為難他,他對顏燁子和王哲浩的感情似乎是了然的,於是他就跟他說顏燁子陸陸續續收到美國一些大學的offer了,她自己比較傾向於哥倫比亞大學。
“哥倫比亞大學?”王哲浩點點頭,心說以顏燁子出身名校,成績又好,英語方麵又有特長,這個結果倒是不讓他意外的,他覺得在內心為她高興著,他想起顏燁子家裏驟然發生的那麽多事,就又問了杜浩然她父母現在怎麽樣了。
“在這件事上我爸給了顏叔很多有益的建議,”杜浩然在電腦那邊笑得意味深長,“他讓顏叔把那秘書辭了,給了她筆錢,讓她該去哪兒去哪兒,至於這個孩子,愛生不生,不過顏叔聲明所有的財產還是給燁子繼承的。”
“這……會不會太……”王哲浩覺得自己有些不能接受這種做法。
“殘忍?”杜浩然輕輕地笑了,他的眼睛裏有著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成熟,“我倒覺得做得拖泥帶水的才是真正的殘忍,你覺得鋸子慢慢鋸掉一個人的腿還是一刀砍斷哪個更不痛一點?”
王哲浩竟然是被他這個比喻給震住了,他覺得自己也在犯杜浩然說的那個“鋸子和刀”的錯誤,拖泥帶水的確是真正的殘忍,他心裏這麽想著。
接下來的兩天,王哲浩一個人關在房間裏,慢慢敲著他和杜浩然的論文,寸步不出的生活,雖然自閉了點,不過對他來說,倒也省心省力省錢。
而顏燁子也沒再來聯係他。
王哲浩在心裏猜想著,燁子是不是也和他在思索同一個問題,拖泥帶水是不是才是真正的殘忍呢?他們是不是都該真正對過去釋懷,從此再也不回頭地往未來的路上奔去呢?
在三月底的時候,王哲浩就這樣一直忙碌著畢業論文,他發現自己事實上是很害怕停下來的,因為當他停下來的時候,他就不得不去思索那些他必須麵對的問題,但是到目前為止他找不到答案,他恐懼著傷害和被傷害的無限循環。而他赫然發現,自己的生日原來就快要到了——3月20日,最後一天的雙魚,卻是一條最不浪漫的魚兒。
而另一邊,趙宇航的世界也在悄悄發生了裂變。
杜浩然用最簡單的方式——每天帶不同的妞兒來家教中心逛一回——讓張萌萌明白了和他這種人在一起隻是一種災難,他又旁征博引地跟她灌輸了一下趙宇航七年的專一,成功讓那丫頭在感情的方向上發生了轉變。杜浩然不時地製造機會讓趙宇航和張萌萌見麵,讓兩人的感情登時一日千裏起來。
趙宇航終於跟張萌萌說了很喜歡她的話,然後捧了一束白玫瑰給她,雖然他是想用紅玫瑰表白的,但他總覺得紅玫瑰很俗豔,他覺得張萌萌就跟手心裏的白玫瑰一樣,純潔簡單。和任何一個沒談過戀愛對感情充滿憧憬的丫頭一樣,張萌萌滿心歡喜地接受了趙宇航的花,他們的手牽到了一起。在那一瞬,趙宇航忘記了吳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