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浩看著顏燁子,眼睛裏已經滿是熱淚。
“你真傻……”他嘴角勉強溢出一抹笑,但眼淚卻斷了線似地落下,他走過去,攬住她的腦袋,讓她的額頭貼在自己的胸前,她感覺到他胸脯的不斷起伏,兩個人都哭了出來。
“我是很傻……傻到不知道該怎麽恨你,傻到隻想你過得很好……”
王哲浩的心裏被一種極其強烈的苦澀填滿,正如顏燁子說的,他覺得生活如同同時曝光了兩次的照片,他看著顏燁子,仿若看到了往昔的她,那個時候他們也是這樣哭著抱著說著不分手。一切仿佛在繞了一圈又回到了起點。
“燁子,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顏燁子在他的懷裏抬起臉來,她看著王哲浩,眼神裏寫著說不出的悲傷。
“我幫你叫出租車吧。”
王哲浩不敢看她,隻是快步走到馬路邊,伸手去攔車,他太害怕了,害怕生活會再一次回到過去的辰光,害怕他再一次地傷害顏燁子。
顏燁子站在原地,她側過臉,眼神淒哀地看著她愛的這個男人。
出租車停下了了。
王哲浩拉開車門,回身對顏燁子說道:“燁子,上車吧。”
顏燁子沒有動,她看著王哲浩,然後猛地一低頭,就衝上了車,關上車門的時候,她哭了。
王哲浩沒有哭,他如同堅硬的岩石一般,屏住了他所有的情感。
顏燁子坐著出租車走了,她卻還是扭轉了身,透過車後窗去看孤零零地站在陸中央的王哲浩,她的手和臉都貼在玻璃上,被玻璃擠得扁扁的,她對他揮著手,輕聲說道:“保重,哲浩。”
王哲浩一直一直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直到看到載著顏燁子的車離去,他才崩潰了似地大哭起來,直到這一刻,他再也無法欺瞞自己的心,在遠去的身影身上,曾經寄予了自己多少的希望、感情和憧憬,如今都已經破碎了。他曾讓自己不那麽傷心,曾想讓自己迅速地把感情轉移,可是一切一切原來都是徒勞無功,當他那一天重見到顏燁子起,他心裏最深的波瀾已經被掀起。他曾經以為他們可以理智地對待感情,以為分了手還可以做朋友,現在想來是如此的愚蠢不可救藥。愛得有多深,傷得就有多重。他和顏燁子之間,隻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麽他們複合,要麽他們永遠不要再見麵。
但是,王哲浩在慟哭之後,還是很快地約束回了自己的感情,他一輩子都是這樣,總是用理性壓製他的感性思維,因此在他的人生路上,錯失了的情感,錯過的想珍惜的時刻,就猶如在指尖的輕沙,握得越緊,流走得卻越快。
第二天當王哲浩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頭很痛,記憶力仿佛有一塊缺失了,他努力想,卻怎麽也想去不起來。顏燁子是不是真的出現過,亦或一切隻是他的臆想,連他自己也沒辦法確定。
“誒,趙宇航那個家夥呢?”王哲浩從地上爬上來往床沿上看的時候,才發現那裏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一晚上都沒有人回來過的痕跡。
“這家夥幹嘛去了?”王哲浩嘟囔著起身,一看到鬧鍾,卻差點沒被嚇背過氣去,他足足比平常睡晚了半個小時啊,一想到如果刷卡刷晚了這個績效獎金就別想了,他的頭皮真是一陣發麻。
王哲浩匆匆地換好衣服就從房裏裏騰出來,卻看到趙宇航母親正在做早飯,看到王哲浩還特慈祥地笑了笑,“哲浩啊,來吃了早飯再去上班吧!宇航那家夥肯定又在睡懶覺吧?這孩子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長進點。”
王哲浩看黃梅影要往趙宇航房間走,連忙說道:“阿姨,那個……宇航很早就起來早跑去了,現在房間裏沒人呢。”
黃梅影吃了一驚,心想兒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上進了,看來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也不是沒道理的,讓兒子多跟王哲浩待一起,也許就真知道長進了。她這麽想著,也就不怎麽反對著王哲浩在這裏多住些日子了。
“阿姨,我上班要遲到了,早飯我就不吃了,我先走了啊!”王哲浩心急要去上班,就火急火燎地說道。
黃梅影說道:“年輕人就不知道保重身體,不吃早飯怎麽行,噥,這個饅頭你拿著吧!”
王哲浩隻好接了饅頭,然後就匆匆往外跑去了,隻聽見黃梅影在後頭喃喃自語:“宇航這孩子不知道去哪裏早跑了,這早飯涼了怎麽辦?”
王哲浩隻聽得心裏好笑,心想這但願不要是趙宇航真是出去拈花惹草了,否則小清回來了自己還真不好交代。
王哲浩去到事務所,反正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的日子,尤其是他最近又連續收到幾個年前就麵試過一直了無音訊的單位的回音,對方也要他去實習一下,他的心就更加不定了,若不是還在斟酌著怕對方留人的幾率大不大,恐怕他早已告別這份雞肋工作了。
不過那一天還是有件讓他格外興奮的事兒的,他接到交行的電話了,他們讓他去那裏簽協議,對於這個錄取王哲浩非常意外,他以為今年上海的銀行都不會要外地生源了,而既然有銀行的橄欖枝來,他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什麽都要辭掉眼前這份工作的。於是那天下午他立刻跟人事請假,也無視人事那張青得跟從地底下爬起來的臉似的,就說道:“我學校裏有事,必須得請兩小時,真的是不請不行啊!”
“王哲浩,你這月累計請假率已經很高了,這樣會影響最後你是否能留下來的考核的。”那人事裝作語重心長,實際是威脅恫嚇道。
如果換作杜浩然,估計這會兒已經辭職說老子不幹了,老子有交行了,還要你這土地廟兒幹什麽?
不過王哲浩終究不是杜浩然的,他沒那麽大底氣去做這麽猖獗的事兒,還是賠著笑臉說道:“對不住了,這不是我們學校事情多麽?”
那人事拋了個三白眼兒,一副沒好腔調地把請假條丟還給了王哲浩。
王哲浩頂著請假條就走了,也許是被負麵的情緒壓抑得太久了,王哲浩很想找個人來分享這個好消息,他腦子裏頃刻就被顏燁子的影像占據,他發現自己第一個想告訴的就是顏燁子,但是他想到了昨晚的事兒,那個想撥她號碼的手還是放下了。在不確定給不給得起幸福前,他想一切還是慎重點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