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章療傷風波

九十章

安心病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而她,昏迷間竟開始做了夢,夢裏一直重複一個鏡頭——琅邪頂著胸口幾個窟窿突然醒了,見到步真生死不明,指著夜旒熏的鼻子說,你是有意不救他的罷。夜旒熏坦然,沒錯。於是,琅邪便決定殺了夜旒熏為步真報仇!

不消半刻,兩人約好時間去決鬥。決鬥場景是在一片空曠的田野上,小風徐徐,並且沒有太陽。

夜旒熏背對草原仰望長空,琅邪如約而至,夜旒熏轉身,在懷裏套啊套啊的,突然摸出一把小刀,扔給琅邪。琅邪盯著小刀說,你別看不起人,想當年也是意氣風發一代美男,現在雖然差了點,但好歹也是半表人才,你給我一把小刀,你自己赤手空拳是看不起我還是怎麽的?

夜旒熏說,誰看不起你了,然後又在背後摸啊摸啊摸啊竟摸出一把大刀,琅邪低頭,發現自己手裏的小刀還沒大刀刀柄長,嚇得一下子丟過去。

夜旒熏不甘示弱,大刀一揮,天地一片寒光。

草地上飛濺起一團鮮豔的紅色,一陣小風吹過。

兩人都在自摸看看有沒有傷口。

夜旒熏冷笑,剛才那一刀我用了十成力量,雖然沒砍到你,但你也得重傷,看,剛剛都噴血了,我勸你趕緊回去養病吧!

琅邪自摸良久,說笑話,老子噴沒噴難道自己不知道,我現在神清氣爽,步履輕盈,剛才那血怕是你自己吐的吧!

然後兩人麵對麵站著,小風拂過他們的發。

突然,一個人影倒下。

琅邪忙衝過去,跪在死的人麵前,無語凝噎:“對不起對不起,我是誤殺,步真,步真你怎麽了?你不是死了麽?”

步真躺在琅邪懷裏:“我來。。。就是想通知你,我不用死了。。。可惜,我猜到了前頭,卻沒有猜到這樣的結局。。”

夜旒熏站在後麵,歎一句:“自古紅顏多薄命。。。。步真,你安息吧!”

於是琅邪跟夜旒熏突然手牽手說:“為了世界和平,還是不要打了吧,打打殺殺總歸有傷和氣,我們要團結互助,這樣黨跟國家才能與時俱進,為一個女人這樣爭來爭去不值得。”

突然,步真從地上跳起來,拉過他們兩個人的手,語重心長:“你們能明白這個道理就好了!”

琅邪衝步真重重一點頭,拍向他的肩膀:“是的,我已經明白了,我這就去護送唐僧西天取經。。。”

醒來一身冷汗。

耳邊是夜旒熏毫無耐心的低語:“算了,先緊著快死的救吧!”

“另一個呢?”

“找個地方埋了。。。說笑,說笑,把那個找個冰棺材存折,等治好了那個,再救這個!”

安心一骨碌翻起來,拍開門板。

房外站了好幾個,統統朝她望過來。

夜旒熏如釋重負朝她笑:“醒了?”

安心一下撲進他懷裏,緊緊抱住:“拜托,拜托,兩個都不能有事!要不然,我真的。。。”

她不曉得怎麽說,如果他們中任何一個死了。她會記得一輩子,然後滿是愧疚的過著一輩子。

“放心,我不會讓你記他們一輩子的!”夜旒熏拍著她後背,語氣無比堅定!

就是拚了這條命,他也要把他們兩個弄活了!

夜旒熏本著大義滅親的舉動,決定先救琅邪,為了不至於救完琅邪之後為步真收屍,便決定將步真放在水晶棺材裏。

要不怎麽說,老天安排了這一劫必定有辦法解決。

原本頂頂稀有的水晶棺材,宋國居然有一尊。

聽聞那棺材的故事也是一段動人事跡。

宋傲的父親跟母親兩人愛的死去活來,後來宋傲的母妃駕鶴西去,宋國國主受不了伊人消香玉損的噩耗,一病不起,那時宋傲還小,還不能擔當大任,便叫人收集各地水晶,做了一副水晶棺材,將愛人放進棺材日日夜夜看。並下旨,等他駕鶴歸去後,將皇後從棺材裏拿出來跟他同葬。

宋國國主果然守信用,宋傲一長大,那邊立即自殺。

那副棺材因此便閑置了下來。

偷偷摸摸從宋國皇宮將棺材轉移到安心府上。

又將步真放進去。

合上棺蓋,安心望著棺材裏的人,喜憂參半。

喜的是,步真不會腐爛了,憂的是,為了不引起暴亂,她將他們兩個重傷消息封鎖。

可是,馬上要到諸國宴了,那個時候怎麽辦?她到哪去弄一個琅邪,一個步真去?

“這個你不用擔心。夜旒熏易容成步真。我易容成琅邪!”晚上,雪千尋漫不經心道。

“萬一被人發現。。。”

“夜旒熏是步真的舅舅,對他平日裏行為說話早已熟悉,而我,與琅邪鬥了那麽多年,也能知曉一二。先這麽應付吧!”

安心看他,心裏曉得雪千尋並不是那麽寬宏之人,要他屈尊頂替別人。而且還是仇人。。確實委屈了。

“雪。。等他們好了,一切都會跟以前一樣!”說這樣的話,難免有些心虛。

人心本就是個無底洞,以為有一天會滿足,可是真當滿足的時候又不滿足,便想又要更多,事事無常,若真能得到那個能給你更多的人固然幸運,若遇不到,自己便要吃些苦頭。

當然,雪千尋覺得自己就在吃苦頭。心裏明明恨不得琅邪盡快死去,可是,心思剔透的他知道,琅邪要是死了,安心必定愧疚一輩子,這種事萬萬不能發生。

“我的退步,也僅是如此!安心,我再也不能做的更多了!”雪千尋喃喃自語。

夜旒熏果然是個辦事效率特快的人,兩張人皮麵具做的精致無比,波入蟬翼不說,帶在臉上也不悶。

為了不引起猜忌,他們兩人要一直帶到琅邪跟步真確實醒來為止。

夜旒熏摸著自己的臉,一副很欣慰的樣子,杉木問他為什麽。隻見他摸著頭發:“幸虧他的神水毒解了,要不然我還得搭上一頭頭發!”

雪千尋依舊酷酷的,拽拽的。他骨子裏就有一股拒人千裏的寒氣,就算帶上琅邪這張種馬臉,照樣一副生人勿近摸樣。

“你老好也笑笑嘛!”

“琅邪經常笑麽?”雪千尋放下鏡子,低沉道。

聽見這聲音,安心晃了晃。

不得不說夜旒熏的技術,不僅僅易容技術高超,就連聲音也能變的一摸一樣。

連她一時間都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雪千尋摸了摸心口的變聲鎖,衝安心揚起一抹醉人笑意:“他時常這樣笑?”

看著眼中一模一樣的容顏,她是徹底傻了,原來琅邪可以這樣笑,連睫毛都帶著愉悅的樣子,也可以這麽用心,仿佛天底下的事,隻有她才是最大的那件事!

“你會不會把我當成他?”

“不會!”安心搖頭,偎依進他懷裏:“琅邪絕不會這麽責無旁貸的對人。”

“若你敢在床上叫錯名字,我定不饒你!”夜旒熏頂著‘步真’的臉大搖大擺進來,看見這副甜蜜景象語氣酸酸的。

那神情那動作,簡直是步真的搞笑版。

安心忍不住笑起來,這是幾天來,她第一次笑的如此暢快。

夜旒熏跟雪千尋相互看一眼,內心同一個聲音,你就算換了一張臉,也是很討人厭的!

這些天不得不說,夜旒熏最忙,一麵要當著夏國君主,一麵還要充當醫生,原本想找幾個禦醫給他當幫手,卻又怕泄露消息,隻得讓他一個忙來忙去。

雪千尋裝琅邪倒不用那麽費事,隻是聽人說,琅邪最近總習慣半夜蕩秋千,為了不讓人懷疑,也隻好半夜不睡,在後院蕩秋千,有的時候佟將軍過來看,跟他匯報下月氏情況。

隻是這段時間苦了宋傲,滿世間的找他父皇,雪千尋明明站在跟前卻不能承認。安心隻好跟他解釋,他父王出去散心了,沒兩三個月回不來!這才稍稍安撫了他。

殷雪烈風照樣每天都來,他是知道這件事的,每每看見自己弟弟頂著仇人的臉在麵前晃,心裏就不舒服。奈何人家願意,他也不好怎麽樣。

因為他也知道,若是告之天下,琅邪跟步真一個半死不活,一個正在快死的路上,估計不消片刻,四國將會永無寧日,本著為了和平這個理念硬生生忍住了!

五天匆匆過去,在夜旒熏沒日沒夜的悉心治療下,琅邪稍微好轉,終於脈象平和。

“為何還不醒呢?”安心望著,心裏急切。琅邪再不爬起來,估計雪千尋這輩子都要頂著那張臉過日子了。

夜旒熏每天灌數十種藥吊著琅邪一口氣,然後慢慢為他治傷,甚至好耗費內功為他增強抵抗力,要說傷的再重,成天被這些個藥材泡透,也該睜開眼睛了。

可是沒有,絲毫沒有動靜。

望著床上呼吸綿綿,好像睡著一般的琅邪,安心不曉得自己到底在想什麽。

想他快點好起來,卻又不知道醒來了要跟他說什麽。原本已經想過,跟他劃清界限,出了這檔子事,這界限又慢慢的變模糊了。

步真亦是,每晚她都要去看。

夜旒熏說他受傷有些活該,當時就不該用那麽大力氣,要不然也不會傷的這樣重。回想那場廝殺,再看看步真現在的傷口,可見當時步真用了多大勁!

對步真,她一直都是個謎,初初見麵,翩翩公子,縱使全身是毒,在她看來卻是一塵不染。戰場上,他又化生奪人性命的修羅,但也可謂英勇無敵!可隨後,他的形象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這彎轉的讓她懷疑,以前是不是認識過步真這個人!

歎口氣,靠在棺材邊上。

這些天,她仔細的想過,隻要這兩人沒事,以前的恩恩怨怨就當過眼雲煙散就散了。糾纏那麽久她倒是先累了。

可是他們什麽時候醒呢?等待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盡頭的等待,會讓人無端的恐懼。

為怕人懷疑,夜旒熏跟雪千尋時常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現露個臉。

隻是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畢竟不是本人,時間一久定會讓人看出來!

背後擁來一個懷抱,安心詫異回頭,昏黃的燈盞照樣著那張熟悉到發狂的臉。

心跳好像止住一般。

琅邪一臉邪氣的立在眼前。

“琅邪你醒了?”

‘琅邪’冷了臉,輕輕一哼。四周空氣瞬間冷凝:“你說呢?”

是雪千尋。。。。認錯了人!安心為自己捏把汗。

‘琅邪’上前一把拎過她:“連我跟琅邪的氣息都分不出來麽?”

“我。。嗚嗚。。”唇被瞬間掠奪,安心被抵在水晶棺材上承接著他的怒氣。

這不能怪她才是,兩人身材差不多,臉皮跟聲音都一樣,任誰都會認錯,加上她內心潛意識裏就盼望著琅邪快些好起來。。剛剛失神,認錯人情有可原啊。

可在雪千尋看來,這就是個無法饒恕的錯誤。

氣歸氣,可那吻一點也不粗暴,隻是力道稍微有些猛烈。漸漸的,兩人呼吸急促。

黑不見底的眸子染了一層欲望。

“我們回房!”打橫抱起她,不由分說的跨出門去。

這段日子,為了這點破事,他們鮮少有時間親近安心,趁著現在兩人情投意合,趕緊辦事是要緊的!

一路上,被人看見也不在意。

杉木目瞪口呆的看著安心被‘琅邪’抱進房裏,小嘴竟能塞進一個雞蛋。

進了房,二話沒說將安心剝的幹淨,吻鋪天蓋地而來。

“雪。。難道你要帶著琅邪的臉跟我做麽?”

“專心些!”雪千尋不悅起來。“夜旒熏使壞,竟叫我脫不下這皮相!”

“可是。。。”這樣不覺得很奇怪麽?

“這時候還有心思想別的,可見為夫不夠努力!”雪千尋俯身給了她一個深吻,好像要將她靈魂吸出來才罷休!

掌心下的飽滿被肆意揉捏,雪千尋慢騰騰的挑逗,直到安心實在受不了的哀求。

看著她被榨出的熱情,沒由來的感覺,這些日子的付出終於在此刻得到回報了。

狠狠的享受了一頓美餐,雪千尋心滿意足的出門,把安心丟在床上休息。

出門正好碰見杉木,杉木驚得盤子落地。

雪千尋很好心的幫她撿起來:“有事?”

“剛剛。。。剛剛。。”

雪千尋摸摸臉:“別誤會,我跟你主子清白的很!”

這還叫清白?杉木仗著自己有斬風撐腰,腰板一挺:“我主子是有男人疼的,陛下剛剛不該。。。不該。。”小臉漲的通紅,尤其是聽到房間裏傳來的喘息,這叫她怎麽相信這兩人是清白的。

頂著別人的臉被人誤會,這感覺真是怪呢!

雪千尋十分愜意:“不該怎麽樣?”

杉木跟沛然是他平日無聊喜歡逗弄的對象,尤其是杉木,一逗臉就紅了。沛然是一逗就炸的脾氣。

“你。。。你這樣。。就不怕我殺手大哥下毒毒死你,還有雪大哥也不會。。不會放過你的!”在安心有一點沒一點的洗腦下,杉木漸漸能接受三個人的愛情。

護主住心切,好孩子!雪千尋甚是欣慰。

“哦?要是這樣的話我還真怕了。”

“哼,我勸你早些回去,要不然等雪大哥回來你就慘了!”

聽見門外說話,安心將頭埋在被子底下,還要不要人活啊?她一世英明毀於一旦,這以後要怎麽出去見人啊?

不一會,‘步真’進來。

“他又趁我忙的時候吃你豆腐是不是?”‘步真’左手紗布右手藥瓶,氣憤不平道。

這幾天就他最忙,成天圍著兩個病人轉,有時候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加上又要扮演步真角色,時間更是少之又少。理所當然,他根本沒時間做其他的事,但又不甘心。

本著自己吃不到別人也休想吃到的理念,他用藥水固定,叫雪千尋拿不下臉皮,想著這樣兩人應該不會有什麽,到底是低估了雪千尋跟安心的毅力,這樣也能做了。

“你別過來啊。。。夜旒熏我警告你別亂來啊!”安心忍不住朝床內縮去。剛剛的歡愛已經被榨幹力氣,她實在沒精力再去跟夜旒熏較勁。

‘步真’很不平衡道:“我忙的跟孫子一樣,憑什麽好事都被雪千尋占了去?”

說完,呼啦撲過去。

紅羅帳暖。月色攀升,屋內迤邐無限。

當一切歸為平靜的時候,夜旒熏褪下臉皮,一雙眼微微挑著:“有時間幫你做個惡心的臉,看雪千尋下不下的去手!”

安心窩在他懷裏低低一笑,這男人小心眼的可愛至極。

“有多醜?”

“一看就吐!”

“那你不也會吐?”

夜旒熏一擺手,很是自信:“不會,我吐著吐著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