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章 離去
六十三章
第五日,整個皇宮就炸開了鍋,一頂暗紅的轎子囂張的停在琉璃宮門前。在它的四周,站著四位幽靈般的轎夫。
“什麽人?”侍衛上前擋住,喝道。
皇宮內院突然來了一頂神秘的轎子,加上抬轎子的都黑紗垂麵,青天白日竟無端生出一絲詭異,這怎叫人不提高警惕?
眾人對持片刻,轎簾中突然扔了一塊牌子,金屬碰地,發出刺耳響聲。
侍衛們將信將疑,緩緩撿起來。
轎子裏的人始終不露麵也沒出聲,侍衛看了看手裏的金牌,再看看轎子裏的人。
“這是後宮,無論你是何人都不得擅入,況且文官下轎武官下馬的規矩你不懂麽?還不速速出來!”
裏麵傳來一聲漫不經心的男音:“在下身邊有病人,不便下轎!”
“好個牙尖嘴利的家夥,以為有了陛下的腰牌便可放肆?來人,給我拿下!”
可惜還沒等到其他人上前,那個侍衛就倒在地上,直抽搐。
眾人倒抽一口氣,情不自禁後退幾步。
“今日本宮隻是來找你們陛下,並不想濫殺無辜!”簾子後頭傳來低沉的聲音,雖然輕輕的,卻有著不可違抗的力量。
說話間,那簾子已被人掀起。
眾人再次倒退。。這不是。。。他們也許不認得夜旒熏本尊,可幾乎都認得他懷裏那位。。。
夜旒熏黑發垂肩,微微低頭從轎子裏出來了。之後旁若無人的抱著安心走進琉璃宮。
很好,該在的都在。
太後見到來人,拍案而起:“大膽妖人,竟然擅闖皇宮,來人給本宮拿下!!”
侍衛蜂擁而至,將他們兩個團團圍住。
微微上挑的眸子淡淡一掃,四大護法瞬間上前做出備戰狀態。
“我有陛下的腰牌,為何不能進來!”早知會有人質疑,為了名正言順,夜旒熏亮出腰牌。
那腰牌原本是琅邪賜給安心!地牢裏,安心叫它轉交給夜旒熏!
此做法根本叫人挑不出一根刺來!
琅邪倒是平靜,他揮手示意侍衛們下去,站起來與夜旒熏對視:“不知碧水宮宮主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夜旒熏看都沒看他一眼,伸手一指床上躺著的孱弱美人,低頭詢問:“是不是她?”
安心從他懷裏抬起頭,望了夜旒熏一眼低聲:“是!”
”夜旒熏,你想幹什麽?”太後尖叫一聲。
琉璃在床上看見這麽一幕,當即嚇的渾身發抖,臉色更白了。
“陛下。。救我!”
“別怕,有陛下在,他們不敢拿你怎麽樣!”太後連忙安撫渾身發抖的琉璃,順便惡狠狠的瞪著安心:“琉璃已經成這個樣子,你還想怎麽樣?是不是要她死了你才甘心?”
安心今日沒有力氣跟太後爭論什麽,輕輕拉了拉夜旒熏的衣袖。
夜旒熏點點頭,喘了很多次氣才得以平靜下來:“琅邪,我今天來並不是要找茬的,也不是找人報仇,得到我想要的,我立刻就走!”
琅邪雙手負後,下顎微抬:“你想得到什麽?”
“公道!”
“可是這好像不關你們碧水宮什麽事吧?”
想到琅邪會這麽說,夜旒熏低低一笑:“安心乃是我們碧水宮的聖女,怎會不關我碧水宮的事?”
琅邪掃了一眼安心,冷笑:“你記恨朕對你用刑,所以找來夜旒熏為你撐腰?”安心的性子他了解,她不是個能忍氣吞聲的人。
安心動了動,虛弱一笑:“沒錯!”
琅邪收住笑,轉身坐上旁邊的椅子沉聲道:“那好,朕今日就成全你!”
“琅邪陛下,這裏似乎不適合討公道,據我所知,後宮之事牽涉太多,應該去宗人府才對!”夜旒熏漫不經心的提醒。
琅邪眉角狠狠一抽,手掌豁然收緊:“夜旒熏,你想幹什麽?”
“沒什麽,隻想要天下人都來見證一下,免得到時候又冤枉了誰!”
琉璃聽到宗人府三個字,身子抖得更加厲害,直往太後懷裏縮。
“那也好,哀家也正想為琉璃討一個公道!來人,擺駕宗人府!”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宗人府。
嚴肅的大堂內站滿了皇親國戚,為了見證這一刻而來。
琉璃因為身體不便沒有跪下,而是站著,安心從頭到尾都縮在夜旒熏的懷裏,一句話未說。
琅邪已經被怒氣蒙蔽,一個眼神過去,堂上的監管立即拍起驚堂木:“為何不下跪?”
安心微微一怔,從夜旒熏懷裏出來,安靜的走到中央,跪下。
背後的刺痛讓她跪下來分外困難,卻還是咬了咬唇,微微一笑:“大人,可以了麽?”
監管點點頭,望向琉璃:“琉妃,你先前兩次落水,可是你眼前這位女子所為?”
琉璃怯怯的看一眼安心,不敢說話。
“琉璃,你盡管說出來,哀家給你做主!”太後在旁出聲提醒。
監管宗人府的人本就六親不認,大喝:“琉妃,若你再不說話,本官就判你誣告!”
“是!”琉璃連忙承認:“是我與姐姐發生一點衝突,之後。。。姐姐不小心將我推下水的!”
聽到這個答案,安心釋然一笑。
“罪人安心。琉妃說的可是事實?”
安心對著監管官虔誠的叩頭:“大人,她所說的一切皆是事實!”
所有人都愣了,包括太後在內。原本還以為她仗著夜旒熏在這,有恃無恐,至少該為自己辯解一下,可誰曾想到她竟然承認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承認,那就意味著她的罪名肯定成立。
太後先是得意的看著安心屈膝,可隨後心裏猛的一驚。
天啊,誰把她打成這個樣子?
安心整個後背都是紅的,好像被血浸透一般,外麵的衣服也殘破的不像個樣子。
太後剛想問關於她後背的傷,誰知那邊監管已經拍響了驚堂木。
“你既然認罪那就好辦!”
琅邪隱隱覺得不對,可又想不到哪裏不對,直到安心抬起頭,一臉誠然的望著監管官:“謀害宮妃應該是什麽罪?”
“杖責一百,削去封號,趕出皇宮!”監管官毫無表情的答道。
安心又道:“多謝大人,昨日陛下已經杖責過我,牢房裏的太監可以證明!罪名已經成立,是不是可以把我趕出皇宮?”
琅邪終於發覺哪裏不對勁,連忙站起來卻被夜旒熏側身擋住:“琅琊國陛下,做錯事理應受罰,難道你想跟國法過不去麽?”
剛剛在場的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安心已經認罪,而且也已經受過懲罰,這就表明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琅邪死死的瞪著夜旒熏,隻覺得這是一場策劃好的陰謀,目的隻是讓安心順利的離開他。
琉璃至始至終都沒再吭一聲,眨著淚眼迷茫的看著安心。
安心吃力的起身,環視四周,最終實現落在琅邪身上:“陛下不知你可曾記得當初給我簽訂的那條合約!”
“什麽合約?”
安心慢慢從衣服裏掏出那張染了血的紙,當著所有人的麵打開:“這是當初陛下親口承諾的,這上麵說若我跟陛下反目,無論誰對誰錯,陛下皆會賠償我一百萬兩黃金作為彌補!陛下,您金口玉言,應該不會食言對吧?”
琅邪像被雷擊中,幾乎站不穩。
看到這裏,安心笑的更加甜美,隱約還帶著點歉意:“真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了!”
夜旒熏一把奪過那張合約拍在太後麵前:“原來皇家人也有小氣的時候,不會連一百萬兩黃金都拿不出來吧!奶奶,你說是吧!”
太後渾身一顫,啞口無言。
四周安靜一片,就連一向鐵麵無私的宗人府監管都是一腦袋的冷汗。
這還得了,犯了錯還敢要錢。。這哪裏說理去?
怎耐君無戲言,一百萬兩黃金被人抬上來,夜旒熏一個眼神示意,四大護法二話沒說直接抬著走人。
他向來不會跟錢過不去。
收了錢,也判了刑,可是還有人難以接受這種事實,比如。。。琉璃。
“姐姐。。您不要生陛下的氣。。都是。。。”
安心一時間無話,都這份上了還裝什麽呢?
夜旒熏嫌惡的掃一眼琉璃,手中金線一晃,那一頭已經纏在琉璃臂彎上了。
瞬間,堂上所有人都嚇住了。
“夜旒熏你想幹什麽?”
“不想幹什麽,隻是幫她把一把脈而已!”夜旒熏笑的三分狂狼氣憤惡毒。
誰都知道碧水宮的夜旒熏醫術超凡,一般不會降尊紆貴為人診治。
如此殊榮,琉璃卻被嚇的臉色蒼白。
碧水宮夜旒熏的事跡她也聽說過,多數傳言說他性格乖張脾氣不好,手段陰狠毒辣,她動也不敢動,生怕那金線收緊,胳膊不保。
眾人屏氣,直到夜旒熏若無其事收手,這才敢喘氣。
“真遺憾,先前受了大寒,這次又失足落水,寒上加寒,女子身體本就屬陰,涼氣過大損了氣脈,估計這輩子都別想生孩子了!”
“啊——”琉璃尖叫。先前欺騙太後說自己身子骨很弱,為了博得憐憫,她不敢亂請宮內禦醫診治,以為過了這道坎,再治不遲。。。
很滿意琉璃的反應,鳳目微微一挑,看向太後。
“對了太後,不知道你可曾記得我當時說的那句話?”
太後臉色豁然發白,她豈會不記得夜旒熏那夜留下的狠話。
——若敢傷她一分,我便讓你琅琊皇宮寸草不生,若損她一毫,我便讓你皇室斷子絕孫!
琅邪根本來不及體味這句話,隻聽得一聲哨響,夜旒熏足尖一點飛回轎子裏,四大護法抬起轎子如同乘風,瞬間飛離。
隔著朦朦紗簾,安心最後回頭看了琅邪一眼。
“來人。給朕抓住他們!”
弓箭手一字排開,直直對準,卻遲遲等不到皇帝下令,琅邪恨恨的看著漸漸飄遠的轎子,氣息不穩。明明恨的要死,卻還是不忍真的殺了她。
“來人封鎖消息,重新找個女人代替!”下完命令,琅邪頭也不回的走了。
太後仿佛被什麽抽幹了力氣,癱在椅子上,琉璃噗通跪在地上抽泣。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相對無言的告退。
這裏隻剩下太後跟琉璃兩個。
“太後。。我。。”
太後捂著心口,突然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明明是那個安心不知悔改,肆意妄為,為何到最後,她卻覺得是自己錯了?也或許,她是真的錯了?
“琉璃。你起來吧,今日來看,你已經不再需要哀家庇護了!”
琉璃一驚,連忙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太後,琉璃做錯什麽,您說,琉璃改就是了!”
太後慢慢平息了內心對安心的成見,仔細將眼前的人看清楚,抬頭歎口氣:“琉璃,先前哀家對安心成見頗深,她做什麽哀家都看不順眼,現在她走了,你該高興才是!”
“不不不。。琉璃不敢!”
太後沒有理會琉璃的惶恐,慢慢站起來,朝外麵望去:“哀家也是從一個侍婢熬到今日這個位子,後宮爾虞我詐哀家看的遠遠比你會的多。今日你雖然逼走了她,但你卻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力,試問,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在後宮中又有何作為?”
琉璃止住淚,諾諾的開口:“太後無論你相信不相信,琉璃對陛下一片赤誠,陛下為了琉璃當著眾人麵掌摑姐姐。。。”
太後突然笑出聲來,為琉璃的癡傻:“你以為琅邪是為了你麽?”
琉璃愣住了。
太後苦笑:“那還是為了她,當日安心當著所有人的麵將你踢下水,陛下為了減輕對她的責罰這才當眾掌摑!你到現在還看不清!”
“太後。。。”
故意沒有再看琉璃驚慌失措的摸樣,太後攏了攏衣袍,神色鄭然:“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碧水宮宮主夜旒熏今日安分的有些過分了?”
憑他以前的作風哪裏會想到進宮需要令牌?更何況他那樣的人,在堂上居然一句話未替安心說,這種種跡象都表明,他這麽做肯定另有所圖!
到底是什麽呢?
忽然天空平白響了一聲雷鳴。
青天白日,寒冷嚴冬居然打雷!
不祥之兆啊!
當天夜裏竟降了一場大雪,等到春雪融化,皇宮所有花草竟然瞬間枯萎。
猶如一片荒墳場!隻剩下巍峨的皇宮矗立。孤孤單單!淒淒慘慘。
太後後頸發涼。。。。突然想到一句話,寸草不生!斷子絕孫!
。。。。。。。。。。。。。。。。。。。。。。。。。。。。
番外沐雅
我漂浮在半空中,看著下麵發生的一切。又是激動又是感慨。
蒼天明鑒,我在這個昏暗不見天日的天牢裏來來回回遊蕩了十年。這次終於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身體,當即激動難當。
沒錯,我是一隻鬼,一隻被屈打致死的鬼,因為心中怨氣太多,投不得胎,被困在這天牢,除非他日有一個跟我一樣被冤枉致死的人,我便能附著她的軀殼重生。
可惜,這年頭屈死的人實在少之又少,就算有屈,也不會恰巧被打死,加上這牢房屬於皇親國戚專用牢房,能來這裏,都他媽是難辭其咎的死罪。根本沒有冤可喊。
我很憤怒,前世做人失敗,到最後做了鬼也處處碰壁。好不容易等到人進來了,可惜身子骨都健壯如牛,根本一點快要死的跡象都沒有。
終於,在我以為一輩子隻能呆在這裏的時候,她進來了。
我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麽罪被關進來,可我知道,這個女人應該不會死。
你問我為何知道?那還用說,看她在天牢裏吃穿用的就知道啦。看來不久之後她定會出去。
正當失望之餘,竟然讓我發現她是被冤枉的。
這說明我還有機會。
在她進來的第二天,有一個小宮女足足在牢房外哭了半個時辰才敢進來,進來之後一直低著頭麵帶微笑的給她送東西,還弄了三本書進來。
我在空中笑的岔氣,這天牢永不見天日,就算點了油燈,也是昏黃一片,別說看書,就是看人都是混混沌沌,隻能分辨出五官以及性別而已。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等那小宮女走後,她居然真的開始翻書了。
侍衛來來回回從她身邊過了無數回,她都沒反應,照舊翻的那樣仔細。
侍衛不如我挨得近,所以看不到她低垂的臉上是什麽表情。
我發現,她並不是真的在看書,而是用書接眼淚,幾乎每翻一頁,就有淚掉下來,而她當真若無其事的擦掉,繼續翻。
整整三本書給她翻完了,淚也流的差不多了,她這才揉眼睛睡覺。
我頓感好奇,什麽書讓她如此感動?等湊過去看了才發現那三本分別是《金剛經》《論語》和一本《花卉全集》,我搖搖頭,看來她受的委屈不輕啊,看著《花卉全集》都能哭的那麽厲害。
等到半夜,有人進來了。
我已經死了很多年,皇親國戚早已認不得,隻曉得身穿龍袍的就是皇帝。
我見那男子身穿龍袍,一副威武不凡的摸樣。
看來跟我料想的不錯,此女應該是皇帝的妃子,可能犯了什麽滔天大錯被關進來的,可有一點我不懂,這女子到底犯了什麽錯導致皇帝半夜親自審問?
沒等我想明白,他們莫名其妙的對話之後,皇帝便怒氣橫生的叫人用刑。
模模糊糊我隻聽到“認錯”兩個字。
我看著她淒淒慘慘的被打,心裏遺憾,這要是我早就認啦。這年頭什麽最重要?自由啊,等出去了什麽都好說。
可惜那女人嘴巴強的很,一句不吭,可是叫的聲音卻是慘絕人寰的。
我料想,讓她傷心的必然是眼前這位皇帝了。
世人就是這樣,往往因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而鑄成大錯。那被打的女子全身都裹著怨氣,明明是受了委屈嘛。
那個皇帝呢?明明心疼的要死,卻還狠著心腸讓人重重的打。
當打到三十下的時候,我發現那女子氣息變弱了,我當即整裝待發,隻等她一咽氣,就附到她身上去。
誰知我挨到她身邊,就被一股無形的衝力彈到牆麵上。
我大驚,掐指一算,乖乖,這不得了了。那女人的肚子裏有龍種,我這等冤死鬼是萬萬靠近不得的,若不是今日她被打氣息虛弱,我早就魂飛魄散了。
天理何在啊。
她竟然有龍種護體。。
這便是說,就算她被屈打死了,我也不能附身。奈何那麽多年日月過來了,耍些心眼也是可以的。
我趁著天牢昏暗,暗暗使了些法術,那負責行刑的侍衛立即被我法術控製,我在心裏對那龍種報以沉重的歉意之後,便命令這些侍衛將藤條偏移三寸,打在她的腰側部位的穴道上,這樣以來不出十下,量那龍種在強悍也受不住這種鞭打。
果然,她開始肚子疼。。嗯。開始流血。。。氣息越來越弱。很好很好。。
“停下!”當我在空中受不住激動倒立時,那個殺千刀的帝王居然喊停了。
我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
他什麽時候喊不好,偏偏在那龍種快要掉的時候喊!這叫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皇帝走了。
那女人半死不活的躺在那裏,其實皇帝不知道她已經快不行了。
畢竟平常人挨三十多藤條根本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惜她懷有身孕,連帶著胎兒一起受損,為了能夠順利俯身,我用我做鬼十年修德保住她一寸心脈,隻等那龍種流掉之後再俯身。
也不知道是蒼天無眼還是她福之所歸,就在那千鈞一發之時,一抹暗紅色的影子落在她身邊,二話沒說抱起她就把脈。
之後說了兩句話。
“該死的琅邪,我要殺了你。”
“該死的琅邪,我要閹掉你!”
說完,不由分說的給她喂藥。天理。。。天理他媽都死到哪裏去了?白白廢了這十年修為,為的就是找個替死鬼俯身而已。原本護住她心脈是等龍種流掉我再附體,誰知,這家夥居然將我的勞動成果搶去。
但這不算完,那人也許也已經發現她身懷六甲的事實,而且命在旦夕,居然準備用內功為她療傷,我大驚,那還得了?等他醫治好了她,還有我什麽事啊?
這種恰好的人選可不是每天都能得到的。我不甘心。
果然,老天還是偶爾會垂簾我的,那家夥雖然醫術高超卻不懂得如何保胎。
看他急的到處亂轉,我心下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試試,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我將我十年來的修為全都凝聚在這點上,直直的朝那女子衝過去。
一次被彈回來,兩次被彈回來。
第九次,那女子痛苦的嚶嚀一聲,下身一攤血水蔓延開來。
我大喜,龍種終於沒了。
看她也命不久矣。
我最後一次積聚力量用力一衝。
成功啦!
當我睜開眼時,正好看見上方那男人的眼神。不知為何,心裏突然暖了一下。那是種無以言表的絕望,忽然有些羨慕了,當年我死的時候,若是有人能這麽看我,我哪能那麽容易就被打死呢?死活也要撐幾日才是。
真當我感懷之時,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這個女人的魂魄在哪?為何遲遲不出來?
片刻之餘,我竟發現身體某個地方竟是隱隱顫動。。一道白光橫穿我那脆弱的心髒。
是。。。那個女人的魂魄。
她沒死。。我附的是一個活人的身體。要知道,俯身活人身上是犯天條的,就算我能重見天日也會在午時三刻受雷霆之苦。
蒼天啊。。不至於要這麽亡我吧?
奈何我隻懂得俯身不曉得如何出來,掙紮的滿頭大汗也奈何不了這具身子。
難道這就是我的命麽?
沒辦法,死是肯定死定了,隻要出了這牢門,見了光我就會被雷轟的魂飛魄散,突然間,我釋然了,這樣也好,起碼再也不會每夜嚐盡臨死前的苦楚。
的確是樣的,枉死、冤死之人每到三更便會重新體味臨死那一刻的痛苦,比如被燒死的夜夜受焚燒之苦,上吊死的,每天都能重溫上吊的快感,我是被活活打死的,來來回回受的都是皮肉之苦,所以才會怨氣重。
寂靜中,我動了動,艱難的開口:“我的。。。”下麵我還沒想好。
誰知那男子一把抱住我,急急道:“別怕。。你的傷不會留疤的!我保證!”
一時間我無言以對。
生怕肚子裏的龍種也在,連忙按住肚子,小淚縱橫:““剛剛。。我的肚子。。”
“你肚子沒事,放心好了,有我在,你哪裏都不會有事!”他在我額頭灑下一串細吻,溫暖而潮濕。“現在不疼了吧?”
雖然不知道他是誰,叫什麽,家住哪裏,可有妻兒。。。但我還是被他這種溫暖到心坎裏的語氣鎮住了。回想我以前的重重,縱使身份高貴,卻從來沒人用這種語氣跟我說過話。
當即淚流滿麵:“不疼了!”
其實我知道他是騙我的,肚子裏得龍種已經在剛剛被我戾氣所傷,哪裏會沒事呢?
地牢濕冷,我這身子剛剛小產,根本待不得這裏,那人準備抱著我出去,我一驚,心想萬一出去了被雷劈死不值當。
便拉住他衣角,無語凝噎:“別走,抱抱我!”
我見他遲疑,自己先撲過去,而他竟順勢摟過我,天牢之內,皇帝妃子與人這樣,加上眼前這位仁兄的態度,我想肯定是這女人偷吃不成東窗事發,被皇帝發現。不過這奸夫的膽子也夠大,還能混到天牢裏來營救美人。
可是,為什麽她身上會有怨氣呢?
我死死抱著他不撒手,他也緊緊抱著我不肯鬆開。
隻聽得他在我耳邊低低一句:“安心,我帶你離開這是非之地可好?”
原來這女子叫安心!
正當他抱起我要走。
不好!我在心裏大叫,一出去沒準就被雷劈死。。這對於剛剛俯身的我根本不公平嘛。
“再等等!”我道。
“什麽?”他突然將我拉開,一臉的憤怒:“他都這樣對你你還不走?”
說翻臉就翻臉,這人也忒善變了。為了更好的說服他,我用盡畢生所學,在腦子裏匆匆過了一遍之後,謾慢說給他聽:“我明白你是為我好,可這次獲罪,是我咎由自取,不怪誰,。。。”
“廢話,你要能明白,還會在這?”
好凶哦,不過——我喜歡!
見他怒氣衝衝,我不顧身體傷痛,慢慢靠過去,順著自己的意願對他說道:“我喜歡你,所以不想你為我以身犯險!”這句話是真話,我是真的喜歡他,雖然才見他不足半個時辰,可世間無奇不有,心動不過一瞬間的事情。更何況我們已經相處了快半個時辰。
“你怕我出事?”他神情略顯古怪。
我點點頭,沒錯,雖然我是鬼,但好在當了幾年的皇親貴族,多少知道劫持天牢是大罪,到時候被抓,可是要淩遲的。
我怎麽可能讓我喜歡的人為我以身犯險呢?縱使心裏曉得,他並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這個叫安心的女人!
“你剛剛說你喜歡我?”他又問。
我見他一臉不敢置信,我連忙抓住他的手按在我的心口:“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怕陛下怪罪下來,到時候了,就再沒機會說了!”
身體上的疼痛讓我說話有些勉強,不過感情還是麵麵俱到的。
他的表情越來越複雜,最後連我都分不清他到底是高興還是吃驚。。還是什麽什麽,不過這都不在我考慮的範圍內了。
我隻曉得,能在我被五雷轟頂之前遇到一個喜歡的人,這就夠了。
我含情脈脈的看著他:“我曉得也許在你心裏還沒有喜歡上我,但能夠喜歡你,我也知足!”
他看著我的眼忽然冷了,而後竟然鬆了手,輕輕一句:“是麽?”
我心裏有些慌,心想可能是說的太過直白讓他難以接受,於是再次盛情款款道:“我是真的喜歡你,不管你信與不信,這輩子,你就是我最後喜歡的人!”這也是實話,因為這裏不可能有第二個人再來天牢裏跟我獨處一個時辰。
我見他有些動搖,湊上去抱住他。
瞬間溫暖向我襲來。
這樣的溫暖是我這輩子上輩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我像對待珍寶一樣緊緊扣著他的腰,心裏五味交雜。
若我是安心,這輩子肯定隻會喜歡他一個。突然間發現天牢也是不錯的。
然而正當我自我陶醉,耳邊卻響起一聲冰冷至極的話:“你到底是誰?”
恰在此刻,我脖子一緊,他毫不留情的推開我,這才發現,脖子上不知被什麽東西纏住了,當即心寒。
翻臉如翻書說的可是他?
昏暗中,他眼神銳利且嚴肅,跟剛才溫柔體貼的模樣差之千裏,沒等我說話,他手裏的線微微收緊:“說,你到底是誰?”
我眨眨眼,心虛的一笑:“我是安心啊。。你怎麽了?我哪裏做的不好,你這樣說我?”
他低低一笑:“閣下雖然長相跟安心一模一樣,就連身形都如同孿生。。但。。”他口氣越發的冷:“閣下與安心,卻沒有一絲相同!”
事已至此,我再扯謊也是徒勞。
“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脖子一得到解放,他便上前扯住我的手臂:“說,你把安心弄到哪裏去了?”
我虛弱一笑,望進他眼底:“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看出我是假的,等你說了,我便告訴你安心去哪裏了!”
他的手豁然鬆開,殊不知,這個動作比拿刀捅我還難受。
“你們雖然長得一樣,但是言談舉止卻差之千裏,真正的安心絕對不會跟我這麽說話!”
也許真正應了那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難易,一個人再怎麽受打擊,受折磨,性子是不會變得,活該我沒能多觀察她幾天便迫不及待的附體。。。被人看出來也不冤枉。
可是,這也不能說明我是假的。畢竟這身子是真的才是。
“你難道就憑這個?”我笑問。
他淡淡一掃,終於說出一句震天大消息:“安心喜歡的人不是我!”
我甜甜一笑,為他的誠實與勇氣:“你明知道她不喜歡你,那你還冒著危險來天牢?”
他瞪我一眼,口氣瞬間冷寂:“你想知道的我已經告訴你了,下麵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我無奈的聳聳肩,深吸一口氣:“好吧,我說,不過我說出來,信不信在你啊。其實一隻被冤死的鬼!”
沉默。。。
“我已經死了十年了,因為身上怨氣太重投不了胎,隻好被困在這裏找替身!”
沉默。。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表情漠然的很,又接著道:“直到她進來了,我發現她也是被冤枉的,當時她跟我一樣被打的很慘,都快死了,就是這樣!”我指了指後背:“你說巧不巧,我也是被藤條鞭打致死的!”
“她呢?安心人呢?是不是已經死了?”他緊張萬分的抓著我的手,作為一個那麽喜歡他的女人,我不該讓他如此擔憂才是。
“放心,她沒有死!當時我見她塊不行了,便迫不及待的俯身,誰知太快了,導致她魂魄來不及出來,就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啦!”
我說完,發現他神色微微顫動,我歎氣:“就知道你不信!”
“不,我信!”他猛然抬頭看著我,但我知道,他看的不是我,而是安心!
心裏固然酸楚難當,嫉妒不可避免。
“你就不怕我是易容騙你?”
卻聽他狂肆一笑:“不瞞你說,在下也是易容高手,剛剛我仔細看過你,並沒有易容跡象!”
我吃癟,一激動開始咳嗽,他連忙抱著我坐在床榻上,並用棉被將我裹好。
我知道他對我好是假的,不過是怕傷了這副身子而已,可是,我這人就是這麽心胸寬大,反正我也沒幾天命了,出去之日便是粉身碎骨之時,何必在乎那麽多呢?
他為我整理好一切,坐下道:“既然你是鬼,可有什麽未了心願?”
我聽得他這麽說,心裏有些苦。。。。他是想讓我走。
“如果你嫌棄,我可以幫你找個其他屍體俯身!”他又道。
我搖搖頭,心裏的苦又添了點酸。
“你該不會是看上安心這副皮相了吧?這種女人皇宮裏一抓一大把,你想要我弄十個八個來給你,讓你挨個選,保準選出來的各個比她漂亮!”他的語氣開始帶著誘哄。
我再次遙遙頭,硬是壓下內心的苦:“你何必這樣處心積慮的趕我走?我知道你喜歡安心,反正現在我兩共用一個身體,這不正好迎合你的意?你可以繼續把我當做安心啊,這對你有很多好處的!”論哄人的技術,我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他沉默不語,甚至連動搖的意思都沒有。
我連忙加把勁:“那個安心,心裏滿滿的都是別人,從今往後,我的心裏都是你,這樣不好麽?我有她的身體,我不在乎你看著我想著別人的,我相信總有一日你也會真正喜歡上我!”
他忽然一把揮開我,見我要撞上牆壁連忙又拉回來,如此矛盾的一個男人竟叫我那顆心為他顫動的更加厲害。
他再次安頓好我,口氣有著無奈:“這不是自欺欺人麽?不是我夜旒熏的,我寧可不要!”
我揚唇:“原來你叫夜旒熏。。。這是我聽過最好聽的名字了。”
他輕輕一笑。
我心裏更加蕩漾:“安心肯定沒說過吧?你看,我比她喜歡你多的多,說不定你跟我相處之後,發現我們很適合呢?”
夜旒熏掃我一眼:“請問你何時會離開她?”
兜兜轉轉跟我說了那麽多,最後歸根結底還是要我走。
我笑的更加甜美,隻是有些苦:“要我走也行,不過我確實有未了心願!如果你能幫我達成,我就離開安心的身體!”
“好!”他幾乎都沒有考慮。
看著他,我突然覺得自己好辛苦:“夜旒熏,其實我要找一個被冤枉,而且是被打死的人俯身是很難的。。我等了十年才等到。。”
見他神色忽然緊張,我連忙安撫:“不過你放心,隻要你做到我說的事情,我一定會離開她。而且兩件事不會很難!”
因為喜歡他,所以給他這個機會。我不後悔。
“我想吃宮外那家“黃記”桂花酥!”
以前我貪玩,總會偷偷溜出宮去,但也不是每次都有機會出去,但凡出去了一定會去“黃記”吃他們家的桂花酥,因為他們家生意太好,我買到的機會少之又少。。。最後一次吃好像也是十一年前!
夜旒熏二話沒說,點頭:“隻要出去了,我就帶你去吃!”
“可我不能見光!若見光必定魂飛魄散,你的安心也會受牽連!”
“我會解決的!”他鄭重其事。
“第二件事,等出去之後,我要你抱著我到無憂山上看風景,吃桂花酥!”
“這個。。”
我曉得他擔心什麽。怕我魂飛魄散危及安心。
一回生二回熟,我已經漸漸習慣他這種偏心。。。
“放心,到時候我不會讓你的安心出事的!”
“好,明日我便帶你完成心願!”
我點點頭,突然覺得很困,這麽多年下來,我夜夜輪回忍受鞭打的痛苦,所以都不敢入眠,沒想到剛附了人體,便想睡覺。
雖然後背很疼,但比起以前,已經好了很多了。
在我睡著時,安心的魂魄蘇醒,我不知道她跟夜旒熏說了什麽,但我曉得,我離開的日子不遠了。
果然,夜旒熏第二日便大大方方的出現在我眼前,說先要帶我討回公道再出宮。
我欣然接受,途中因為被他抱著,心情不錯,他沿途將安心如何蒙受冤屈的原因告知我,我的正義之氣頓時橫生,便告知他,那個皇帝肯定不會那麽輕易放走安心,若想讓皇帝啞口無言,必須要在一個光明正大的場合才行。
比如。。。宗人府!
因為見不得光,夜旒熏用被子蒙住我的身體將我送進轎子。
我怕還沒吃到桂花酥就魂飛魄散,便及時的抽身將安心的魂魄放出來,也不曉得他們能不能順利。
等到晌午,日頭旺盛之時,我已經躺在轎子裏了,麵前是夜旒熏微笑的臉。
“你是安心還是。。。”
“我不是安心!”我笑著承認。
他遞過來一樣東西,油紙包的方方正正,一打開撲鼻香味。
“桂花酥,黃記的!”
一股說不上來的滋味反複在心裏翻騰,我捏著桂花酥一口一口吃,吃的極為仔細。
最後吃完,我已經淚流滿麵,轎子在半空中飛馳,我不敢看外麵,怕現在看會被雷劈死。
我要等到上山的時候看!
“皇帝放了你們?”我擦嘴問道。
“嗯!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在宗人府裏,皇帝啞口無言!”
我頓了頓,拉著他的手,認真道:“夜旒熏,不怕實話告訴你,那個安心已經曉得自己懷孕,孩子是那個皇帝的,現在孩子沒了,她醒來必定傷心!”
“那該怎麽辦?”
“我要是你,就瞞著她,然後讓她懷了你的孩子。等到孩子長大成人,再告訴她,就算到時候她有心怨你,也沒關係,反正生米煮成熟飯。”我為我曠世之才感到驕傲,可惜天縱英才!
他笑笑,摸了摸我的頭:“你多大?是男是女?”
“我死的時候大概是八歲,已經死了十年。。算上死的年數,現在也該正值芳華,可以嫁人的年紀了!”
“原來是女孩!”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轎子終於到了目的地,我的心跟著一顫,酸的更加難受。
他正要掀起簾子,我一把按住他的手,誠然道:“夜旒熏,能讓我看看你的樣子麽?”
他微微一頓:“你怎麽。。。”
“剛才我靠你那麽近,發現你的皮膚有兩塊地方不一樣。”因為喜歡,所以他每個地方我都觀察的很仔細。所以。。曉得他易了容。
“好!”他毫不猶豫撕下人皮麵具。
那一刻,我眼前好像被什麽恍了一下,怔怔看了他許久,哽咽一句:“如果我是安心,我絕對會一直愛你到死!”
“別哭,哭的話就不好看了!”
“我原來的樣子很美的!你有畫紙麽?我畫給你?”
他遲疑了下,我知道這個要求可能有些過分,連忙打趣:“算啦,跟你開玩笑的,我說給你聽就是了!”
轎子已經停在無憂山頂,轎簾四周的薄衫映出當年風景,我忍不住想伸手掀起轎簾看,可一想到夜旒熏還不知道我長什麽樣,便忍住了。
他也不曉得從哪裏又掏出一包桂花酥遞給我:“剛才那包給你解饞,這包是要抱著你,陪你吃的!”
我為他這句話,酸的五髒六腑全都廢了。。。這麽好的男人我要修幾輩子才能得到?
乘著他不在意,我快速伸頭在他唇上印了一吻,見他神色一冷,我連忙鬆開:“別生氣,我隻是有些不甘心,等下就親不到了!”
他沒有說話,環住我的腰,將我抱進懷裏,我兩正麵對著轎子紗簾,隻要簾子一開,必定五雷轟頂。
我想著他還不曉得我的樣子,連忙道:“你可要聽好了,我隻說一遍,我長的比安心好看,眼睛大大的,有這麽大,睫毛也長,皮膚很白,頭發黑黑的,身材嘛。。也比她好,這裏。。”我指了指我的脖子:“我的這裏有一顆紅痣。怎麽樣,你想象到沒有?”
“沒有!”
我低低笑出來:“我都要走了,還不肯騙騙我?算了,原本還想用美色勾引你,想讓你將我留下來,現在看來,我們做鬼的也要講究個承諾才是!”
這一次,我沒有猶豫,直接掀起轎簾子,頓時陽光普照,溫暖的射在身上。
雖然是冬季,可是這山上不覺得荒涼。
兒時的夢刹那間湧進腦子裏。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哭是很不好的,因為我可能錯過夜旒熏為我傷心的證據。
可惜,我見了光之後眼睛已經看不見了,隻覺得身體好像被什麽東西猛烈的撕扯著,疼痛難忍。
我把所有的力量積攢在一塊,拉著夜旒熏的手道:“等下會打雷哦!你離我遠點,我怕傷著你!”
話音還沒落,隻聽得——轟隆!
我渾身一震,感覺有些飄,趁著自己還有力氣,連忙推開夜旒熏,自己摸索著出去。
聽見他追來,我漫無目的的搖頭:”不要過來,這攝魂雷不會傷到凡人之軀。。。我會好好的把她還給你的!”
——轟又一聲,我魂魄俱裂。
倒下的時候,我聽見他問我:“你叫什麽名字。。”
夜旒熏。。我扯住他的衣袖,微微笑了笑。
想開口,然而轟隆一聲。。。我頓時失去知覺!
夜旒熏。。。我叫沐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