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章 關於男人的嫉妒

清晨,牢房裏哭喊一片,原本要問斬的重犯居然一夜之間不見了,沒有人員傷亡,牢房門也是完好無損。

——這場囚劫相當低調。

皇帝聽後震怒,將看守之人重打三十大板。一時間平靜的皇宮無端生出一絲恐懼來。

砰,門被踢開,琅邪一身怒氣的衝進來。安心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他牢牢扣在懷中。

“沛然是你派人救走的是不是?”

安心喘氣,沒想到琅邪能這麽快發覺,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審問,他的手勁好大,手腕痛的快要斷掉了,她怕再這樣下去,手會沒了,而且,她不知道琅邪為何生那麽大氣,為了自己私做主張救了沛然?損了他皇帝的威嚴麽?她很乖的沒有掙紮:“琅邪你聽我解釋。。。我是。。”迫不得已的。

琅邪收緊力道,喝道:“朕不想聽這個。碧水宮死士在朕眼皮底下來去自如,你想讓所有人知道,你可以背著朕呼風喚雨?”

安心慘叫一聲,終於明白琅邪的憤怒,原來是在怪她私做主張。。。

手腕上的痛楚越來越大,安心是在熬不住了,哽咽著哀求:“別。。別用力了。。我好疼!”

她無助的哽咽讓琅邪手一顫,此時,他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心疼還是氣憤,對她那麽好,不惜跟太後反目,這次大戰死了那麽多人他也沒有再追究,為何還不能讓她安分守己?那個沛然就這麽重要麽?

他很少有這麽激動的時候,一口氣堵在胸膛不知該如何發泄,什麽地位威嚴君子之風都丟到腦後,也不顧安心是不是疼的臉色發白:“被關在這裏還能指揮旁人從死牢救人,你本事不小!你知不知道私自劫獄是死罪?你當其他人都是傻瓜看不出端倪?若不是朕壓著,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安心吸了一把淚,冷汗一層一層,心裏覺得特別委屈,帶著啜泣辯解一句:“你不救,那我能怎麽辦?除了這個辦法,我想不到別的法子了。。”

琅邪想說你怎麽那麽天真,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此時的憤怒,把她關在這裏固然心疼,但是,她今日所做的一切帶給的他的衝擊太大,她救人沒有跟自己商量,沒有給自己任何暗示,就獨斷而行,這讓他意識到,安心的心裏依然有他無可掌控的東西存在!

琅邪眸子又冷了幾分:“朕給你說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你不聽!是不是覺得就你聰明,別人都是傻子?宮中玩弄心機的人比比皆是,你要朕連你都防著麽?”

他口中一句接一句,手上的力道卻沒有減輕分毫,問一句便收緊一分,隨著最後的一句嚴厲喝聲,安心慘叫一聲,狼狽的跌爬在地上。

安心疼的滿臉淚水渾身直哆嗦,心裏更加委屈。

如果有別的法子,她怎麽會選擇這條路?“我想後果?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會不會傷心難過?我知道你在顧全大局,但是,那不是我的大局,我的大局隻是要我身邊的人平安無事!難道有錯麽?”

琅邪的身子一僵,連同原本想扶她起來的意圖一並消失。

“碧水獸在哪裏?拿出來!”

安心不敢置信的看著琅邪,一點點的向後挪動:“琅邪。。。”

琅邪逆光,不怒自威:“交出來朕便既往不咎,若不然,休怪朕無情!”

“你想幹什麽?”她惶恐,從未有過的惶恐!

“朕原本以為你能駕馭碧水宮,但現在看來這東西能會讓你有恃無恐。藐視皇威!拿出來!”

望著伸到半空的手掌,安心渾身一顫,第一個想到夜旒熏!

他那樣毫無羈絆的人如果被琅邪掌控,會是什麽樣的局麵?

想到這裏,安心連忙後退:“不。不能給你!”

他從琅琊國回來就聽說了關於碧水獸的事,當時一直沒有表示,他覺得碧水獸在他身上跟在安心身上沒有區別,可是,現在她居然利用碧水獸在宮裏興風作浪,這已經超出他忍受的範圍。

“拿出來,朕既往不咎!”

安心一把按住胸口:“不能給你!”這是夜旒熏給她的信任!她不能這樣揮霍!

琅邪眼眸一寒,上前一步:“朕不想說第二遍,拿出來!”

“不能給你。。。不能!”

琅邪冷笑“你怕朕到時候控製夜旒熏是不是?你擔心他是不是?”

確實是這樣沒錯!安心不否認的點點頭。

琅邪望著安心維護的樣子,怒極反笑“朕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她還不懂這是什麽意思,就已經被琅邪提起來按在地上,大手探進她的胸口,安心死死按住他的手,哀求:“不要。。琅邪我錯了。。請你不要這樣!”

琅邪陰沉著臉:“你沒錯。是朕錯了!是朕讓你恃寵而驕,朕已經意識到錯誤!所以不會再一錯再錯!”

是他一直分不清公私,把對她的愛轉移到政權上,造成這樣相互衝突的局麵。是他的放任導致她現在放肆妄為!

衣服被扯破,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而裏麵居然空無一物!

琅邪氣結:“東西呢?”

安心凝結著淚眼,怔怔的看他,眼前這個男人還是那個琅邪麽?還是麽?

“如果我不給你,會怎麽樣?”她細聲問道。

琅邪呼吸一重,伸手抬起她的下顎:“那你就一輩子呆在這裏,哪裏也不準去!”這樣也好,起碼她就能一輩子留在他身邊。。。

安心垂下眼簾,淚水靜靜的滾落,在她背後,碧水獸就躺在那裏。

四大護法在暗處,隻要她大喊一聲,琅邪根本不能拿她怎麽樣。。。可是。。。

“我已經還給夜旒熏了。”她選擇撒謊。

琅邪怒氣一震,狠狠拍向一旁的柱子:“居然敢騙朕?”

“東西不是你的!”安心吃驚的後退,拚命的往門邊逃。

可是逃不掉,她怎麽可能逃得掉?門早已被反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琅邪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琅邪我錯了。你不要這樣!東西我會還給夜旒熏。。”她緊張的抓緊碧水獸,好像在保護什麽珍寶。

左右一口夜旒熏、右一口夜旒熏,就算再自信,也不得不懷疑這個‘夜旒熏’在她心裏的位置!

琅邪用最後的耐心朝她伸手,他在心裏告訴自己,隻要她交出碧水獸,跟碧水宮一刀兩斷,他肯定不再提及此事!

太後那裏他也會好好說服,就算將來不能立後,也要為她搏個名分。

安心一邊搖頭,一邊後退。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琅邪的耐心終於在這一刻耗盡,大步上前不由分說的扯住她的手腕,欲取碧水獸,恰在此時,房頂上暗藏的四大護法從天而落,一下揮退了琅邪。

一見那四人,琅邪震驚片刻,早知碧水宮死士武功絕頂,沒想到棲息在自己身邊竟半點沒有察覺。

四大護法將安心護在身後。

“主人不要怕!我們帶你走!”

琅邪一聽這四人是來帶走安心,當即衝過去,化氣為劍。

四人先是不屑,隨後卻震驚了,沒想到一個皇帝武功竟會如此之高,怪不得連魔教教主都被他製服。

三人牽製住琅邪,一人提著安心的的衣領衝向門外。

耳邊風急,安心惶恐的看向被甩在身後的侍衛,焦急道:“你帶我去哪裏?”

“宮主說了,隻要有人傷你一分,便將你帶回去!”

“不,你放我下來!”她有些著急:“這是命令!”

護法不得不停下,身後的追兵漸漸靠近,安心怕四大護法傷了琅邪連忙將碧水獸塞進他手中:“拿著這個趕快走!”

“主人!”

“這也是命令!”

“來人,抓刺客!”宮內到處叫喊著抓刺客,擺脫三個護法的琅邪疾步而來,恨不得將安心撕裂。

四大護法左右看了看,似乎在猶豫,然而安心卻揚起一抹虛弱的笑:“快走,我不會有事的!告訴夜旒熏,叫他不要來皇宮!不要回來了!”

四大護法得令,一起翻上房頂,等侍衛團團將她一人包圍時,早已尋不得他們蹤跡。

琅邪從人群中走出來,大步跨向安心,看見她被扯破的衣襟,低咒一聲,反手將自己的龍袍解下從頭到尾給她包一遍。

安心裹著衣服,垂下頭,在他的眼皮底下做這麽多沒被殺掉已經算萬幸。

“碧水獸我已經讓四大護法拿走了!”

“你給我閉嘴!”琅邪低喝。他覺得自己簡直失敗透頂,心緒一直被她牽著到處轉。回憶方才她被四人帶走,那時他想的不是碧水獸,也不是夜旒熏,滿腦子都充斥著無限惶恐,生怕那四人將她帶走。。。萬幸中的萬幸,她還在這!

回到剛剛的暗房,琅邪一下將安心推進去。頭也沒有回的朝身後大吼。

“滾下去!”

聽見皇帝的命令,侍衛誠惶誠恐的退下,生怕觸怒聖顏。

四周突然安靜的針落可聞。

琅邪臉色鐵青,瞪著衣衫不整的安心,冷聲:“好。好。好!”他上前一把將她撈到眼前,鼻息濃重,手指眷戀的勾著她的下顎來回撫摸:“既然那四個人那麽厲害,剛剛為什麽不跟他們走?嗯?”

安心低叫一聲,想躲閃卻沒能躲過,隻好任由琅邪的肆意妄為。

這種撫摸方式帶著一種輕蔑的方式,再不是那種愛憐的輕撫。

忍受著這種輕蔑的對待,安心吸著鼻子軟軟道“我說過不會離開你!”

因為她說過,所以不會改變,除非對方變心!“啊——”

那聲慘叫化成嗚咽沉入琅邪口中,被嫉妒逼瘋的他肆虐的汲取安心口中的甜蜜,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讓他相信,眼前的女人是自己的,誰也奪不走!

“碧水獸的事,從現在開始就結束了,如果讓朕再發現你跟碧水宮有來往,休怪。。。朕無情!”

琅邪慢慢離開,深邃的眼定格在她身上,手指劃過她脖子上的藍色吊墜,又出聲:“還有。。。最好記清楚今晚說的話!”

——不會離開他!

碧水宮進宮差點救走安心的事一觸即發!

接下來的日子,琅邪沒有一日安靜過,每日上朝討論的都是關於安心,說她影狼入室,這劫囚按照琅琊國律法是要淩遲。加上結交外臣,也是死罪一條。

一時間琅邪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

“陛下,這是今天的折子!”

琅邪懶得看,雖然還在氣安心的欺騙,但是氣歸氣,僅僅過了七天,這氣全都消了,他現在沒日沒夜的跟那些老臣周旋,跟太後好言好語,完全是為了安心日後不被人當成眼中釘。

“給朕沏壺茶!”深夜,他打起精神開始認真看折子,上麵的內容大相徑庭,不能駁回,就隻能不斷的為安心貼金,將她如何鎮守月氏的光輝事情添油加醋的描述給那幫該死的老臣聽。還有便是將責任劃到自己身上一半,說安心在自己身邊,出了這種事,他這個做皇帝的有訓誡不嚴之責。。琅邪越寫越憋的慌,他還是第一次對臣子低聲下氣。

若換做以前,那幫唧唧歪歪的老東西他還能站在他麵前站那麽久麽?

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拔河,繩子的那一頭是一股極其龐大的力量,他們學識淵博,能說會道,會引經據典,手握國家法典,開口閉口聖人之道,他們有謀略,知道人多力量大,皇帝本事再大,也不敢一下子全砍了。正是抓住這點,這些人有恃無恐的對他一逼再逼。。而繩子的這一頭,隻是孤零零的一個他,他的心裏隻感覺無窮無盡的寂寞與高處不勝寒的孤苦。

回想起當初安心跟他一起討論削藩,那時候朝中大部分臣子都不同意,覺得這不可行,也隻有她站在自己這邊,說了一句:一山不容二虎!

夜深了,琅邪沒有回寢宮,太後進來看見兒子麵前堆積的奏折,心裏隱約心疼。

“陛下,那個女人就那麽讓陛下您上心?不惜讓你跟那些臣子反目?”

“皇兒你是怕那安心手上的碧水獸?”

“上次若不是步真太子,哀家早死在夜旒熏手中,這碧水宮留不得啊。”

誰都知道碧水獸在安心身上,當日她站在城樓對城下那些幽靈死士呼來喝去,好不威風,就是琅琊國的大將軍聽見碧水獸三個字,也會心驚膽寒一陣子。

碧水宮強大到,已經能威脅皇城安全。就憑夜旒熏一人便能出入自由,比上他家茅房還容易,如此放肆,這是任何帝王都不能容忍的!

琅邪沒有看太後,直接將手上的冊子丟過去:“母後,朕準備擇日迎娶琉大將軍的女兒為貴妃,到時候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這條救人不眨眼的妙計居然被琅邪臨時想到,皇帝大婚,到時候赦免天下罪人!就算不為誰,大臣們也沒什麽話好說了!

太後一時間啞口無言。

“母後,兒臣還有其他事要做,就不能陪母後了!”也許是徹底煩了,琅邪揉了揉鼻梁,略帶了點疲憊。他已經有兩天沒合眼了!

杉木下巴抵在安心肩膀上小聲道:“主子別怕,過了今晚我們就能出去了!”

安心抬頭看了看四周黑暗,聲音弱弱的:“是啊,過了今晚就能出去了!”自從那一夜之後,琅邪再也沒有來看過她,卻將杉木也一起關進來一起反省了。而且日常用品也都安排的妥妥當當,這讓外人看來,她並不像被囚禁,反而是在這裏休養生息。

第二天,朝陽升起的時候,安心終於刑滿釋放,那麽多天她心裏唯一的想法就是去找琅邪。

她站在雪地裏等了許久,從天亮等到天黑,直到腳冷的直大哆嗦,那門終於開了。

敞開的門口,慢慢出來一位青衫女子,皮膚賽雪,唇紅齒白,隻是身子單薄纖細,好像風一吹就倒了。

等走近,那女子怯怯的看著安心:“琉璃見過姐姐!”說完,跪下對安心行了一個大禮。

在她身後,是龍章鳳姿的琅邪,以及雍容華貴的太後。

安心忍不住後退,不解的看著琅邪。這麽多天沒見,明明有千言萬語,可是見到了,卻又不曉得說什麽,尤其是在太後麵前。。。

“琉璃是大將軍的女兒!本來是要跟你說的,這次清理門戶,大將軍不顧年邁,替朕擋了一箭,臨終前將他唯一的女兒托付給朕!”琅邪淡淡解釋,並不想深入。

安心想上去拉琉璃起來。

琉璃見她靠近,連忙跪著後退:“姐姐莫怪陛下,是妹妹大膽妄為,想見見姐姐!琉璃幼年喪母,現在父親又離我而去,琉璃隻想找個棲身之所罷了,姐姐切莫責怪陛下!”

安心想說她從未怪過琅邪,隻是不太能理解‘托付’的意思。

琅邪撇過頭沒有看她,太後拉著琉璃的手笑顏如花:“這才是哀家理想中的兒媳,知書達理,溫文爾雅!”說完望了一眼兒子:“你說是不是,皇帝?”

琅邪點頭:“琉璃確實可人!”

“她父親為國捐軀,你不可辱沒了她才是!”

“兒臣知道!”

原來,琅邪口中的托付。。。並不是找個地方給琉璃,而是要娶她。

聖旨下的很快,快到小年還沒過完,皇帝就要冊封貴妃了。

步真聞訊趕來,看見安心站在雪地裏安靜的看著太監忙裏忙外布置新房。因為她身份太過特殊,沒有被冊封,所以連大門都不準進,隻能站在外麵看!自從上次,她已經整整十天沒有看見他了,聽杉木說,琅邪最近非常的忙,忙著準備討伐楚國,忙著撫順民心,也忙著他的婚禮。忙的連見她一麵的時間也沒有了。。。

“你不能怪琅邪,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安心低下頭,眼底一片迷茫。

她覺得琅邪是在生她的氣,氣她把碧水獸給了四大護法,氣她不顧皇家顏麵救走沛然。。氣她放走雪千尋。。。氣她差點讓太後慘死在夜旒熏手上。

仔細想來,原來她做了那麽多錯事。

怪不得這麽多天不見麵!

“步真,你以後也會成為皇帝吧?”安心轉頭,笑了笑,隻是那笑在步真看來,比哭還難看。

他略微點了點頭:“是的,我正要跟你說,明天我就要走了!再不去走走,登基之後,便沒了機會!”所以,就不能陪在她身邊了。他在心裏加了一句。

安心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掛墜,點點頭:“嗯,我想你一定會是個好皇帝!”

“安心——”步真想拉住她,卻停在半空不敢向前。

“這樣吧,反正琅邪今夜新婚,我為你踐行!”

今夜她好想醉一場!

反正今晚琅邪一定忙的不得了,哪裏會管得了她呢?

冷宮的房頂還是夜旒熏上次草草修補的,前些日子下大雪修補過的地方又開始漏了,這會房頂上的積雪正慢慢朝下掉。

步真安靜的托著酒杯看著已經有些醉意的安心。

“步真,西夏很美是不是?”她喃喃。

“是的,尤其是秋天,水天一色,雖然不及中原青山綠水,但是漫天黃沙滾滾,策馬跑上一天也不會嫌累!”對於她的每一個問題,今夜的他都回答的分外認真。不僅聲情並茂的向她描述了西夏春夏秋冬各色美景,還將西夏七大山峰、十六片水草湖、以及各個山脈沙漠都描述了個透徹,幾乎麵麵俱到,就連民間對於有些山脈的傳說他都不放過。

“我第一次見你,手上不是有根蕭麽?怎麽現在不見了?”她又問。

“蕭?”步真回想兩人第一次見麵,她不屈不撓的跪在地上,還時不時掀起眼皮偷偷看他,便是那一刻,他對這個鬼鬼祟祟的女人起了好奇心。

“我記起來了,那蕭原本在石桌上,我隻是隨手拿起來把玩!”

“哎。。這麽傷心的時候連個音樂也聽不起來!”

見安心有些失落,步真垂下眼簾。

“若你真想聽,我吹給你聽?”

青岩果然是個絕世無雙的小廝,沒等主人表態,立即狗腿的跑到跟前遞上一根蕭,也不知道他從哪裏來的。

“你想聽什麽?”

“你會幾首?”

“不才,隻是略懂而已!”

安心撐著頭想了想,不該如此為難他才是。

“那就把你會的全給我吹一遍!”

“。。。。。”

悠揚的嘯聲緩緩在冷宮盤繞,逶迤而幽美,好像在為誰編織一個美夢。

吹簫居然能把人吹睡著的不多!

步真停下來,細細的看她。

青岩突然從側麵彈跳出來,無不幸喜道:“太子太子,這個時候最好了,快啊!”

步真猛一側頭:“快什麽?”

青岩搓著手,振振有詞:“現在皇帝大婚,宮內忙裏忙外,而她正好又被太子您吹睡著了,這正是個搶人的好機會啊!”

“出去!”

“太子,機會難得啊!”

從王妃來信,這小子就一直惦記這事。任何地點任何時間都被他充分的發揮了想象,此時他覺得是該付出行動的時候了。

“我說出去!”步真隱隱有些發怒的征兆。

酒杯咕嚕滾掉地,安心突然捂著嘴巴嗚咽:“步真我現在好難過!”

她沒有睡著!

明明心裏嫉妒生氣的要死,可是還要忍下來。。因為琅邪是皇帝。最最重要的一點是太後臨走前撂下的一句話——皇兒親政多年,也該有個子嗣才對!

從未看過一個傷心成這個樣子,捂著嘴巴不敢哭出聲。。。

步真遲疑片刻,終是將安心抱入懷中,隔著手套慢慢拍著她的背,拍著拍著竟然想到娘親信上的話——如果喜歡就搶回來,天生西夏大的很,沒有個十天半個月出不了皇宮,你還怕她跑了不成?

“好一副濃情蜜意啊!”門口傳來一聲參雜冰棱般的口吻。

琅邪一身刺眼的紅衣站在門口,將這晦暗的冷宮豁然點亮。

新婚之夜,他冊封之後便忍不住內心的思念趕來看她,看見卻是。。如此諷刺的一幕。

安心依靠在步真懷裏,兩人相談甚歡!

步真連忙放開,站起來:“琅邪,聽我說!”

安心醉得不省人事,可還是看見那片熟悉的影子在眼前晃動,連忙朝他伸手:“琅邪。。。我有話要說!”

她想跟他說,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了,很想念。。。愛情有的時候會讓人變得卑微,也會變得懦弱,她現在隻想時間停住,不要向前,這樣就能留住他們曾經的快樂。。。

琅邪冷冷凝視她片刻,薄唇一張一合:“朕已經看的很清楚,不需要你再說!”那原本要挑起新娘喜帕的秤杆瞬間在他掌心斷開。

“琅邪!”步真心有不忍的提醒。

“步真,朕的女人不用你來操心!”

看著他抱著渾渾噩噩的安心離去,步真心裏竟然有種撲過去的欲望。

可是腳步生生頓住!

“太子!”

“今夜趕緊出宮!快!”這個命令不容質疑!

。。。。。。。。。。。。。。。。。。。。。。。。。。。。

頭戴喜帕的琉璃聽見門扉開啟,琅邪大步跨進來,無情的朝身邊的人吼一聲:“出去!”

他沒有把安心關進暗房而是帶到他的新房。

琉璃哆嗦一下,卻不敢違逆。

等人出去,琅邪粗魯的將醉的一塌糊塗的安心扔上床,緊接著自己跟著壓下。

粗糲的手指摩挲著她的下巴:“你就這麽缺男人?”

這一刻,安心的酒好像醒了一半,入眼全是刺眼的緋紅,連同眼前的男人都變得刺眼。

“我傷心。。。”

“所以你對步真投懷送抱?”他壓緊一分,口氣咄咄。

安心仿佛沒有聽清他的話語,哽咽一聲:“你能跟別人成親,我為什麽不能跟步真擁抱?是你先變心了!”

多日來對她冷淡倒不是變心,而是不想她再因為自己的寵愛而遭到傷害,隻等太後回琅琊國,再跟她解釋。沒想到僅僅幾天,便給他撞見這一幕。

縱使知道步真不可能拿她怎麽樣,但是那刺眼的一幕如同一隻細針將他的心穿透。叫他痛徹心扉!

“你拿朕當什麽??”心說變就變,當他是變色龍麽?

安心一縮,酒全都醒了,望了望四周,怎麽都覺得眼熟。

琅邪一把扭過她到處亂看的小臉,用力抬高:“回答朕!”

安心倒抽一口氣,琅邪好像很生氣哎。。他在吃醋?

“你這麽凶幹什麽?你這個樣會讓我誤會你在妒忌,你是在妒忌麽?”

嫉妒?他嫉妒誰?步真?那個隻能擺著看不能動的夏國太子?這是他的天下,他的王國,他的女人,就連她跟步真之間所謂的友誼也都是在他高抬貴手放一馬的產物。他有哪點值得他嫉妒?

“是又怎樣?”明明心裏想好了說辭,可話到嘴邊琅邪居然不受控製的脫口而出,隨即臉色變得鐵青。

安心也愣了,沒想到他會承認,他應該矢口否認才是。

“妒忌就好。也讓你值得那是種什麽滋味兒。”安心一把推開他,堂而皇之的躺下,望著帳子頂上的龍鳳纏綿:“我隻是與他擁抱你就受不了了,你卻讓我看著你跟別的女人一起共結連理,甚至還穿著這身刺眼的紅包套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將心比心,如果我身披霞帔跟從步真房裏出來,你會怎麽樣?”轉過頭看琅邪的臉色,他幾乎目露凶光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安心笑了,頗有些苦中帶笑的味道:“你們男人總說我們女人小心眼,可現在看來,我的涵養遠比你好,我的心胸也比你寬大,最起碼,我沒有粗魯的闖進你的新房把人家趕走!也沒有想殺她的心!”

這一刻,好像有些東西已經想通了。

“那不一樣!”琅邪冷聲辯駁。

“怎麽不一樣?十多天你都不見人影,也沒有想過跟我解釋,你又拿我當什麽呢?”

琅邪發現不能跟她說道理,因為說著說著,明明對自己有利的立場一下子倒戈到她那邊去了。

“安心,你該曉得。。。”

沒等琅邪再次開口,安心忽然翻身將他壓在身子底下,連日來的思念加上這麽多日的委屈,一起化作激烈的啃食,這個吻一點也不溫柔。

琅邪愣了,明明捉奸成功的人是他,為什麽到頭來自己反而有種負罪感?

還沒等他緩過神,那個吻已經結束了,安心口氣忽然變得堅定無比:“琅邪,我什麽都不曉得,隻曉得在旁人麵前懦弱是為了你,給太後三拜九叩是為了你,親眼忍著你娶別人而無動於衷也是為了你!可是我現在想通了,我他媽幹嘛要委屈自己?我幹嘛什麽事都為別人著想?我幹嘛非要搞得跟聖母似地忍受一切苦難?”

這一連串的炮轟將琅邪衝的莫名其妙。。。她好像才是出軌的那個吧?

“沒錯,動用碧水宮的勢力救走沛然是我的主意,放走雪千尋是我的錯,釀成殺戮也是我的責任,但是,在那場戰爭中我也出了力,冒著生命危險幫你守住了月氏,我在冷宮宴請雪千尋不過想拉攏他,好讓你們化幹戈為玉帛,夜旒熏差點殺死你母親是因為她先咄咄逼人。而且我也被關了半個月,這也算得到懲罰,碧水獸我也歸還,從此跟碧水宮毫無瓜葛,所以,我的錯誤已經彌補了!至於你!”她湊近,咬牙切齒:“我告訴你琅邪,我跟你耗上了,從今天開始,你要是背叛我,你找一個,我就去找我就找十個!看我們兩個誰能扛得住!”

“放肆!”琅邪一把將她從身上抓下來,壓在身下。“你知道你剛才說什麽麽?”十個?虧她能說的出口,

安心毫不畏懼,又將琅邪壓回身下,坦蕩蕩道:“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麽,今夜是你的新婚之夜,你要麽讓琉璃獨守空房,要麽。。。”

“要麽怎麽樣?”如此咄咄逼人,還是第一次見到,琅邪硬是壓下心底的怒意,反而一臉好笑的看她。

“要麽馬上休掉她!”全心全意為男人著想,為他們找理由簡直是自己折磨自己,到頭來不會念你一句好。從現在開始,她要捍衛自己的一切,凡是屬於她的東西,別人休想染指,哪怕一點點也不行!她一點不覺得自己這個要求過分,畢竟對於琉璃這個小三來說,她已經算的上寬宏大量了。

她可以退出,但決不允許輸掉愛情!

門突然被撞開,一身火紅的新娘子噗通跪在床邊,頭上的喜帕還沒來得及掀起。

“安心姐姐,不要要陛下休掉我,我發誓不會影響你跟陛下的感情,隻求姐姐不要休掉琉璃,琉璃無父無母,若再被陛下新婚之時休掉,你要琉璃如何麵對泉下有知的父親?陛下。。。求求你。。”

此時此刻,安心正騎在琅邪身上,琉璃進來的那一刻,琅邪順勢將她從身上拉下來。

幸好沒掀起她的喜帕,若被看見他這個皇帝被女人壓在身下。。那就。。。

琉璃淚水漣漣的磕頭,琅邪沒有半句話,反而一臉幸災樂禍的看安心。

“你起來!”安心捂著額頭,有些無力。就是受不了別人跪她!

“姐姐不答應琉璃,琉璃不敢起來!”琉璃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忽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琅邪立即翻身起來查看,原來是哭岔氣暈了。

“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哭抽過去了!”安心咬著手指,十分委屈。

“你還敢說!”琅邪有種啞巴吃黃連的無奈。

吩咐人安頓好琉璃,琅邪撤回來。

安心此時正在他的喜床上趴來趴去,也不曉得在幹嘛。

“你幹嘛?”

“這個白綾是幹嘛的?”她舉著老高,問道。

琅邪臉色微變,撇過頭:“那是明日要交給太後的。”

“用來證明你的新娘子是不是處子?”她又道。

忍無可忍的琅邪終於爆發,餓虎撲食的將安心撲倒,一把扯掉她手裏的白綾:“你把朕的新婚之夜弄的人仰馬翻,現在還在這嘲笑朕?”

“隻是問問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掃了一眼那刺眼的白綾,有些幸災樂禍:“看來你明天沒東西交了!”

琅邪一愣,望向掌心的白綾,突然冷笑:“今夜本是朕的新婚,你把新娘子弄到太醫院去了,那麽,今夜就你負責滅火!”

“別過來。。。你個混蛋,就知道發泄”安心左扭右扭也掙脫不開,一著急,低頭對著琅邪的耳朵一口咬下去。

溫暖濕潤的唇夾帶著呼吸間的熱氣,一下子將琅邪身體某個地方點著,再加上她那兩顆小虎牙又疼又癢的磨著,琅邪覺得自己要爆發了。

自從她使用碧水獸救沛然開始,他沒有一天不在給她收拾爛攤子,跟臣子玩文字遊戲,跟太後軟硬兼施。

情緒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邊緣,而今她又因為自己娶妃子跑到步真懷裏哭。她不想想。自己娶琉璃是為了誰?跟她說道理,那小嘴劈裏啪啦正常人根本說不過她,跟她來橫的,也隻能嚇一陣子。

現在他就跟個炮仗似地,一點就著了,加上安心這一下子就像往烈火中又加了一枚燃油彈,轟得一下子,憋在心裏的邪火、怒火、欲火。。。還有連日來為她受的委屈加上今天的嫉妒全都一股腦兒的爆發。

琅邪基本上沒跟她廢話,直接將她按到,任由她掙紮。撕咬。反正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什麽自製力,什麽祖宗規矩,全他媽見鬼去,他隻知道這個女人是他的,從頭到腳,從裏到外,每一根毛都刻著他琅邪的名字。。。旁人休想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