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二十五回 上兵
這是誰這麽不和諧啊?
對於突如起來的一聲主上且慢。不論是算計者,還是被算計者。都很不滿的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而作為主事者李民,雖然也已經有些察覺朱武的用心,更無心把大理軍或是燕軍當作炮灰消耗,可無論大理軍,還是燕軍,乃至李民直屬的十個軍團,那都是李民的手下部隊,不是這支部隊上戰場,就是那支部隊上戰場,終究都是要有人正麵作戰的,卻也是沒有必要因為這個就有所避諱袒護,畢竟戰場傷亡雖大,可立功的機會也多,隻要不是陰謀構陷,卻都是一樣的。
故此,李民原本就是準備隻要慕容博和褚萬裏等人不表示異議,就直接通過的。所以,李民也是同樣對於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一個慕容博和大理體係之外的人出來攔阻,感到微微的好奇。
而此時,那出聲喝止的人,已經是一步三搖的的走出班列,風度翩翩的站立當場。躬身向李民施禮。
眾人一看,這個氣啊。
本來朱武的提議,雖有算計的成分在內,可對於慕容博和大理等,那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原打,一個願挨。一個是為了消弱李民體製下不可掌控的力量,一個是為了立功,好謀求更大的發展。這出聲攔阻,本就不招人待見。可而今一看這個出聲的人,那就更是不招人待見了。
卻原來,此人非是別人,正是新進投降李民的張邦昌。
這張邦昌雖然長袖善舞,可那大理眾將早就見過張邦昌的醜態,對其反感,那就自不必說了。就是那朱武,對這張邦昌也沒什麽好印象。
這倒不是朱武偏見。卻是源於李民叮囑。
李民雖然因這張邦昌此時惡名不顯,又是集體受降,怕有人誤解。阻塞賢路。在沒有什麽可拒絕張邦昌投效的正式理由情況下,隻能暫時無奈的收編了這個張邦昌。可張邦昌那漢奸的名號,那可是讓李民不放心的。
而李民既然存了用體製和律法。來束縛管製張邦昌。或等其成為一個反麵典型,震懾宵小,或讓其一輩子沒有犯錯地機會,做一個好人。自然就要跟相關的人等通個氣,免得讓這張邦昌真的做出點什麽來。
而這相關人等,自然就少不了李民這個心腹朱武。何況,李民暫時也沒正式給這個張邦昌什麽實際上地職責。更沒給其什麽實權。隻不過是給那張邦昌一個參謀地名分,就把張邦昌掖進了參謀部。
在李民看來,所謂:參謀不帶長,放屁也不響。有著朱武擔當參謀部的參謀長,李民卻是不認為張邦昌能做什麽怪。可在朱武看來。那就是讓其約束,看管這個張邦昌了。這朱武死忠李民,又如何能能待見這個張邦昌。
隻不過,張邦昌這個人,那可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雖然其骨頭軟了一些,可不能否認,但凡能在曆史上留下名聲地人,無論是英名還是罵名,那無一不是有兩下子真本領的。這張邦昌。那也是正規科舉出身。從基層官員一步步爬上來的,論情商。政治手腕,以及腦係,那都是一流。甚至,若是不考慮推算能力,這張邦昌的腦係還在朱武之上。情商乃至學問,更不是朱武可比得。
此時,張邦昌仗著參謀的身份,有資格在大帳軍議。自也是聽出了朱武的用心。也看出了大理和慕容博的心態巧妙,這要是往常,張邦昌絕對不多事。自作那順水人情。可問題,張邦昌卻也是看出李民雖然收了他,卻也是不怎麽待見他張邦昌。那參謀,根本就是一個閑職。他張邦昌若是不想辦法表現,讓李民重視,那他這輩子地前途也就完了。與其這樣,那還不如偷跑回京。
故此,張邦昌這才根本無視朱武等人異樣的目光。隻求把握住機會,展現能力給李民。
李民雖然心惡這個張邦昌,可程序上卻是還要公事公辦。李民當即麵色如常的問道:“爾有何話說?”
張邦昌正色說道:“主上。臣以為,西南之地,不可強攻。須知,今大宋用兵西南,遣得力幹將,立時十載,尚未盡全功。我軍若強行一統西南,也亦必曠日持久。主上此時正與大宋爭奪天下,正是用兵之際,卻是不好分兵於此。乃應集中全力,攻克京師,得其正統大義,此為正理。”
李民聞言,暗覺有理。可不待李民說話,那慕容博卻是怕失去獨自領軍立功的機會,一旁不滿的說道:“張參謀。此言拗矣!兵法有雲: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臨陣應敵,豈可一概而論。大宋軍兵,不修兵備。盡是土雞瓦狗。而我之燕軍,卻是精銳之師。更擅山林之戰。山林之中,無需多了,但有一班軍士,足可滅千人之部落。如此,大宋久不能平定西南,又豈可類比我軍。我燕軍所到之處,盡皆平之。且,大理新降我軍,西南不平,大理與我軍疆界,始終無有銜接,終究是一塊飛地,怎能不打通西南之地,連接大理。又怎能於腹背之處,留他人窺視。”
這慕容博自小就是以振興慕容家為己任,對於這軍略地學問,雖然不如武功那樣精熟,可卻也不是草包,到也能尋些說辭。
隻可惜,大宋不已言論罪人,士林好談時政,這張邦昌能士林之中創出名頭,衝殺出來,那口舌自然更是便利,更是紙上談兵的高手。
張邦昌當即擺出高姿態,不屑的對慕容博反擊道:“將軍莫要空談。將軍可知那西南地理?”
慕容博當即一愣。慕容博既苦練武功,又苦讀軍略,那還有什麽時間去幹什麽別的小事,自然不可能精通那蘇杭以外的地理。而他這一愣,卻是應和了沒有知情,就沒有發言的管理,張邦昌前麵的話,自然落實了空談二字。
而張邦昌為了顯示自身,更是不給慕容博辯解的機會,朗笑道:“將軍莫要說什麽找當地人向導。須知,那些精通當地地理的,無不是當地氏族之人。家族根基所在,又如何能給將軍盡心。”
這慕容博本來正要說可找當地人向導,此卻是又被張邦昌給堵了回去。
而張邦昌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那西南之地。自唐建羈縻州,氏族割據。雖各自內戰,互不統屬。可遇外敵,卻是排外甚重,多聯兵抗衡。且,西南之地,山野眾多。土人不敵,多避之山野,待敵軍力乏,再出山偷襲。大軍別說討伐,單是入山尋找,就是疲於奔命,又如何能速戰速決?”
慕容博當即更是無話。
李民不好看他這個大舅哥,小妹夫如此尷尬,當即接過話頭說道:“汝之見,雖是務實,可慕容將軍所言,也是實情,我軍今已兵發西南,卻是不好置西南不顧,而轉他處。若如此,我軍臨州等地危矣。”
張邦昌當即胸有成竹地說道:“主上,臣雖反對強攻西南,可卻未說置西南不理。那西南之地,本就服王化不久,卻是尚未對大宋歸心。前些時日,大理軍通行當地,奉宋皇命索取兵糧,尚不得當地人配合,如此可見一般。而當地實權,更是盡在黔南防禦使田佑恭之手。那田佑恭本是當地氏族頭人之後,又是征戰黔南多年,西南一帶,盡以其為馬首是瞻。隻需說服他歸順主上,這西南之地,自然今落主上之手,卻是不費主上一兵一卒。臣下與那田佑恭有舊,願為主上說服田佑恭,盡得西南之地。”
李民聞言,不禁意動。這西南一帶,也就是這大宋地廣南西路,確實是城鎮荒蕪,人口稀少,盡是老山林子。要想徹底平定,沒有個幾年,光是那些山溝,那都是溜不過來。確實是沒有必要在現在正是用兵的時候,耽誤這工夫。若是能安撫招降這田佑恭,直接摘了大宋經營十來年地果子,那自是再好不過。
不過,李民對這張邦昌卻是不放心。別看這張邦昌如今說的好,這一放出去,就這麽跑了,那也是說不定。要擱以前,李民不在乎他跑,跑就跑唄。跑了還省心了。可如今,若是把這差事交給他張邦昌,這若是張邦昌一跑,耽誤工夫不說,還耽誤事,卻是不好。
可不把這事交給張邦昌,這主意本就是張邦昌提出來的不說,李民手下也是沒人與那田佑恭相熟。而且,如今李民手下話茬子硬的,也是沒有。卻也是除了這個張邦昌,沒別的人可用了。
李民想了一下,當即說道:“爾之言,確有可用之處。本尊派你前往黔南,說服那田佑恭。並派慕容將軍統領燕軍護送。若那田佑恭不降,就由慕容將軍斬其頭顱,令西南失去統領混亂。彼時,慕容將軍也無需立時平定西南,隻需先占據一地,令那西南之兵,無力突襲我廣南東路諸地即可。”
李民之言,當即令慕容博和張邦昌各自歡喜的應了。
可待張邦昌去後,一連串的消息,卻是讓李民安穩不下來,甚至連阻擊吐番的軍略,都不得不臨時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