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十五卷 第二回 說情
“咦?此策好啊。有何需要赦罪之處?”方臘一時腦筋沒轉過來,疑惑的問道。
婁敏中低聲說道:“聖公。此策雖好。可卻是極有風險。首先,聖公顯赫江南,全憑的乃是信義二字。投奔聖公者,皆是相信聖公乃是信者義士,能真心對待他們,故此相投。可如今,聖公與那李民約戰與此,今不告而別。先是失了信義。雖與聖公軍力無損,可臣下卻也是不知要對聖公造成多少暗中損害,更不知有多少人要棄聖公所去。故要向聖公恕罪。”
婁敏中聲音很低,說的也很短,可方臘聽了卻是心中大憾。要知道,方臘乃是搞宗教的出身,更是傳承了摩尼教智慧使徒的衣缽,對與狂信徒們能造成什麽樣的驚人舉動,以及其心中偶像破壞,又會有多麽大的破壞力,方臘可是遠比婁敏中知道的更清楚。若是他方臘賴以起家的信義不在被他人相信。方臘還是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依舊無悔的追隨他。
而方臘心中還沒害怕完。\那婁敏中卻是接著說道:“聖公名聲受損,此其一也。而除此之外,我軍從這秀州敗退。雖說是主動撤退,戰略轉移。可終究還是被勢所逼。士氣低迷,軍心不穩,此皆亦然。若是那李民能抓住戰機,趁勢掩殺,以迅雷之勢,行雷霆之擊。臣下據聞,那李民軍中的騎軍,彪悍無敵。我軍此行,皆是步軍,敗退之下,遭逢敵騎軍追擊,恐怕卻是連杭州都未必能返回,就已經被那李民軍追擊而至,徹底的殲滅了。如此,不待我軍各路大軍回援,我軍已是輸了。故。此策成敗,皆在天數。輸贏個半。不是我軍拖延時機成功,守的各路軍兵回援杭州,包圍殲滅李民大軍。就是李民大軍先一步擊潰了我中軍主力。一戰而勝。故而此策乃是萬不得已的下下之策,有陷聖公於不信,破滅之險。故要向聖公恕罪。”
婁敏中這第三策,本就是要斷了方臘其他念想的方略,故此也是自家射悶自家拆,徑直的把這下策的不足。全都說了出來。
方臘聽完,當即後怕的暗罵不已:娘的!這老家夥太鬼了.這哪是各占一半啊。分明就是送死。什麽時候步兵有跑過騎軍地,什麽時候又有敗軍能擋住敵軍追殺的。幸好,幸好,幸好聽得明白,沒有冒然用其計策。否則死無葬身之地。還是他那中策最好。不溫不火,正是良策。
方臘止住了後怕,乃自強笑道:“國師這下策,果然有些驚險。還是國師中策最好。隻是不知國師可有得力之人,以為官說之用。”
確實。遊說地關鍵。向來不是看什麽雙方的條約以及利益有多好。關鍵還是看人。一見反向。根本談不到一塊去,再好的條件,人家不樂意,那也是白搭。而雙方條件所差甚遠,可雙方一見投緣,或者一方的人格魅力極度強大,另一方出於對談判者的信任與看重,愣是談成了的,那也是屢見不鮮。
故而,要想遊說某事。必先要找對人,那就像古代的蘇秦張儀一流,以及現代的周總理一類地最佳。\而這方臘,自然也是希望婁敏中能舉薦一個能言會道的說客,往說李民,成就好事。
而方臘此問,卻是問中了婁敏中的心思。這婁敏中在被那呂師囊的堂弟軍師呂助遊說之後。本就對方臘有些失望。動了某些心思。隻是覺得呂助不夠級別,就算與其成事。立下大功,也難得李民重用,如今借此機會,卻是正好可以親見李民,相約成事。
故而,方臘方一說完。婁敏中當即毛遂自薦道:“此策乃臣下所獻。當由臣下為聖公分憂。臣下不才,願請旨前往秀州城,與那李民分說。”
方臘聞言當即大喜。且不說這方臘如今的心腹,就是這個婁敏中,單說方臘如今的手下,那也是能打的多,能說的少。而能說過婁敏中的,那更是一個都沒有。方臘原本就屬意這婁敏中前往李民那裏遊說。可是,兩軍交戰,深入敵營,畢竟有風險不是。那婁敏中乃是方臘的左丞相,地位高重,為人更是方臘地心腹之一。\方臘不管是從重視上,還是道義上,都是不能令那婁敏中自陷險地地。可如今,婁敏中自家開了口,那就不一樣了。
方臘當即按住心喜,假意說道:“丞相乃我之重臣,豈可輕陷險地。萬萬不可。丞相且再換一人。”
雖說婁敏中乃是方臘的心腹,早就看透了方臘,可方臘這話,還是讓婁敏中心中一暖。險些就惦著不暗中私通李民了。可是,如今方臘的局勢就在這裏擺著。別人不知道方臘的底細如何。婁敏中乃是方臘的心腹,更是方臘掌控軍力的左相,如何不知方臘的底細。
方臘坐擁百萬大軍,可那都是災民轉化而成,真正有戰鬥力的,並不多。而方臘大軍的軍心維係,更是全靠方臘這幾十年來在江南傳教,立下的威信。如今方臘地神通不敵李民,李民又是安民有方,而且,兩年來李民神宵教在江南的名望,那也是直追方臘的摩尼教,故此,方臘隻要輸了這陣,方臘大軍軍心崩潰,成軍的投降李民,那也是不無可能。
而且,就算能說的李民不打,可方臘的百萬大軍又吃什麽?
如今方臘的軍需,那可是全靠著攻破州縣得來地軍糧來維係。而江南最富有地,就是姑蘇等地,那可是全在李民手中掌握了,沒有了那些富地,單隻靠一個杭州的存糧,支撐了十幾萬軍兵吃用一年無妨,可要是支撐百萬地大軍,再加上賑濟災民,那可是真的不夠用。而今年大旱之後,春耕毀了,秋播也由於兵亂錯過去了,如此,即便來年風調雨順,方臘所占據的那些地方,也是注定大半顆粒無收的。
如此,就算李民不打,放任他方臘一年,方臘大軍也是要崩潰的了,何況還有朝廷兵馬終究要來。婁敏中這個聰明人看不到方臘今後的半點勝利之望,又如何不動心思。
故而,婁敏中還是忍住了沒說,而是徑直把話題轉到了他此來的目的上,乃向方臘問道:“聖公。我今來時,看轅門外要斬一人,據說乃是李民軍中來人,我思我那三策,都需要穩住李民,使其對我軍有好感,故而大膽喊了刀下留人。想向聖公問個清楚。免得誤了戰機。卻不知此人乃是何人,因何惡了聖公?”
婁敏中可謂是睜著眼說瞎話。他能不知道那方臘要斬的乃是何人?就連那呂助,都是呆在他婁敏中的營中聽了消息,這才求得婁敏中幫襯官說。這婁敏中怎麽可能不知道。
可是!方臘還就信這套。
方臘當即憤恨的說道:“丞相不知,此人正是我軍那叛徒呂師囊。若非此叛賊背棄於我。那李民何至成了今天這般氣候,我軍又何需在這裏拚命。此等壞事的賊子,我焉能不恨!焉能不殺!”
婁敏中聞言,當即讚成道:“卻不想是此人,果真該殺!”
方臘得婁敏中認同,當即很是欣慰,覺得還是這婁敏中和自家的心氣,不愧是自家的心腹。
而那婁敏中讚同之後,卻是隨即口風一轉的說道:“不過。臣下有一言。卻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方臘聞言怒道:“你莫非要與其求情不成?”
婁敏中連忙道:“聖公明鑒。臣下與聖公一心,也是恨不得力斬此賊,以解心頭之恨。怎會與其求情。”
方臘聞言,乃放了顏色。隨即說道:“既非為其求情,自可無話不說。”
婁敏中這才說道:“聖公。臣下想。斬殺那個呂師囊不難。而且就算斬殺了,也不足以恕其罪過萬一。可問題時,此賊如今投靠了李民,聽說還頗得李民信任重用。此次孤身來我軍營,未必就沒有奉了那李民的旨意。冒然將其斬殺了,惡了李民不說,不知道的,還以為聖公無知,不懂那兩軍交鋒不斬來使的規矩。此卻是得不償失。兼之,臣下又即將奉命趕往秀州城,遊說李民,臣下也恐聖公斬了呂師囊,惹得李民遷怒,臣下性命難保。雖說臣下為了聖公,赴湯蹈火,也是應當,可臣下身死無妨,卻是害了聖公大事,卻是臣下百死難辭其咎的。故,臣下敢請聖公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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