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聞傳法
原本幽魂以為一個能說服自己,一個能和自己坐而論道的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是個“文盲”,還打算等遇到多形字時再出聲提示,沒想到居然會是這麽個結果。冰@火!中文
假如讓蕭郎現學,別說是否有這個時間,就連外部的基本條件都不具備——筆紙的數量寫下一部功法八成是足夠,但用來學會一種新語言肯定是不夠的,特別是這個老師拿不起任何東西,根本就不能提起筆來做示範。
“哎,也是我疏忽了,忘了你即便懂得道文,以你的凡胎,寫出來的原始經也隻能徒具其形,於修煉無用。”幽魂歎氣道,也是他一個人在生死盒如此枯寂的環境裏待的時間太久,久到連一些基本常識都給忘了。
如果一個普通人都能臨摹下來一本完整的功法書,那各門各派的師父長輩在傳授功法時,又何必直接賜予弟子功法書,讓他們直接去藏經閣之類的地方照抄便是。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強求,請前輩告知我前路便可。”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雖然希望落空,但蕭郎也不至於太過喪氣。他原本的目標也不是為了補全《仙極原始經》,如果有這個機會,自然更好,若沒有,蕭郎也就隻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生過。
盡管可惜,但蕭郎畢竟不是那種喜歡糾結於無用之事的人,而現在,麵對的npc幽魂很好溝通,而且最起碼也能算生死盒中的半個土著,既然如此,那蕭郎其實更希望從他嘴中得到些關於生死盒的情報,不至於再讓自己兩眼摸黑。
再像剛開始生死盒時的那種不知前路為何物的感覺,蕭郎實在不願意又一次體會。
“你先等等,容我再想想,看有沒有其他什麽辦法。”幽魂似是不經意,垂下了頭,卻又反問起了蕭郎:“我也不知現在外麵成了什麽模樣,你能不能把你所知道的,都說給我聽。”
這個蕭郎倒沒有隱瞞的必要,也沒有想太多,隻當是這幽魂多年沒有跟人交流過,想找人說話而已。
蕭郎的口才還行,雖然沒有什麽文學性,但條理非常清楚。
用的時間不多,畢竟蕭郎所知有限,關於修仙這一塊,他也就知道個十二大門派,還隻是知曉個大概,連人家門派擅長什麽都不甚清楚。
更多的,隻能算是從論壇上看到的消息,是真是假,蕭郎也無法甄別,隻得告訴幽魂,這些是自己道聽途說的。
蕭郎大概講了一刻鍾的時間,便看到幽魂陷入了沉思,也不再出聲打擾,徑直坐在了一旁,聊以休息。
幽魂思索了很久,似乎終於想到了辦法,卻是對著蕭郎搖了搖頭,說道:“生死盒**有三關,第一關是為文關,凡是道心不堅的修者,都會困死於此,化成如我這麽個不生不死的模樣,繼而用自己的假道,為難後來人。不知多少歲月過去了,你是第三個我見過的修者,前兩個,估計也在這附近飄蕩著,你運氣不錯,碰到了我,當然,也可以說是我運氣不錯。”
幽魂與其說是在為蕭郎說明生死盒,倒更像是在講明自己的身世,告訴蕭郎自己是怎樣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
可以想象,如果蕭郎解不開幽魂的假道,那麽同樣,他也會被假道所困擾,從此留在生死盒中。
至於對玩家而言,是怎麽個“留”法,蕭郎可不想嚐試。
“闖過這第一關,自然就會身處第二關,是為武關。一路擊敗那些劍靈,才算通過,好在劍靈的實力會根據來人修為的高低而變化,不可能出現以力降道的情況,希望你也能闖過去。”
幽魂的語越來越慢,所講述的東西雖不細致,卻對蕭郎幫助極大。
這一段話下來,就讓蕭郎明白接下來自己乾坤袋中的武器,是不能再離開自己的雙手了。
“至於第三關生死關,師門中沒有記載,能闖過去的前輩似乎也全斷了記憶,沒有任何東西能交予後輩,所以老夫也無從知曉,隻是知道但凡真正闖過生死盒的人,無一不修為大進,至於那傳說中的劍根,想必你也是為此而來,據我所知,並不是每個闖過生死盒的人都可以獲得的,”幽魂又專門停頓了下來,確定並無遺漏之處後,才接著說道:“其他的一切都隻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蕭郎聽著聽著覺得似乎哪裏有些不太對勁,可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麽。
卻見幽魂說完,便不再言語,而是轉身不知麵向何方,重重跪下,一字一句地說著:“道號不聞,天劍門第十七代不肖弟子,修為止步靈虛,於一萬八千三百六十七年生死盒,未悟真道,神身具隕,混沌惶惶,不可終日。”
蕭郎愣住了,他不知道幽魂,準確說是這個名叫不聞的幽魂,在幹什麽。他不能理解幽魂不聞話中的意思,更不能理解為什麽此時的他,語帶悲愴。
“今日始聞師門恐遭大變,卻已無力破關,思往日之執迷,更恨自己無用,空有一身道統卻無法盡傳,他日麵對曆代先祖,不聞,慚!愧!悔!”
幽魂長叩在地,語氣哽咽,聲淚聚下。
“……若此小友確為我天劍門之傳人,便是先祖佑護,讓不聞有機會彌補萬一,雖死不悔,若此小友不為我天劍門之傳人,便是不聞違背祖訓,不聞願終入輪回,萬世不敢生……”
蕭郎終於明白剛才為什麽自己感覺不對勁了,原來幽魂不聞心存死誌,是在給自己交代後事啊。
“小友,你過來。”幽魂依舊跪在地上,轉頭對著蕭郎說道。
“前輩萬萬不可!”蕭郎出聲說道,這個時候,也不管是不是合乎禮儀了。
蕭郎不願意欠人恩情,更不願意欠人如此生死之恩。
這和藏劍掌門救自己的性質不一樣,那一次,雖然是救了自己一命,但對於掌門來說,隻能叫隨手為之,而現在,這幽魂明顯是要以死來傳授自己道統了,這份恩情,讓蕭郎拿什麽來還,特別是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去還。
“有何不可?”不聞又對著天地,重重叩頭三次,才終於站起身子,轉身麵向蕭郎,說道:“我剛才問你這外麵的世界,就已然明白,這天下,早已不是我當初所認識奠下了。”
幽魂的語氣,說不盡的沉重,卻難掩自傲,隻是這自傲,卻也如背負著天下山嶽般的沉重:“十二大仙門?是何草芥!蜀山仙盟?當日那三五喪家野犬都敢自稱仙盟,這世上,怕是早就沒了天劍門了。”
“葬劍山莊,既然有生死盒的法訣,又有《仙極原始經》的殘篇,那和師門就必然有所關聯,到底是傳承下來的分支,還是滅我宗門的罪魁,老夫就是豪賭一場罷了。”幽魂不聞淡淡笑道,隻是這笑容,無半點笑意,盡是苦澀。
“若是分支,那老夫死而無憾,若是罪魁,也罷,師門都已亡覆,讓這道統傳承下去,也算對後人有些貢獻。”
“可這……”蕭郎還沒說完,就被幽魂打斷。
“其實你應該明白,在這麽個地方,多活一天都是受罰,死亡對我來說,早就成了奢望,也是一種解脫。要不是之前心中的那股魔念,我怕早已魂飛魄散了。”幽魂歎息道:“生死盒還真是殘忍,連輪回的機會都不給,要不是遇見你,我怕又得待在這裏不知多少年,比起其他還徘徊在這裏的幽魂,我算的上是幸運的。”
這是幽魂在安慰蕭郎,盡管確實如他自己所說,在這裏就這麽孤寂的活著,是一種莫大的折磨,但對於一個曾經追求長生的修者來說,放棄生命,就意味著放棄一切希望,這個決斷,不是誰都有魄力做出的。
“可晚輩蕭郎即便算是葬劍山莊之人,這本原始經也不是從葬劍山莊中所獲。”蕭郎還是把在他看來最重要的話語說了出來,這一次,沒有被幽魂打斷。
蕭郎也簡略把自己、燕無諾和葬劍山莊的關係敘說了一遍,雖然他也不甚了解其中到底有何因果,但最起碼他清楚,在自己來到葬劍山莊之前,他和燕無諾都不是葬劍山莊的弟子。
“果然如此麽。”聽完蕭郎這一番話,幽魂並沒有露出任何吃驚的表情,仿佛早知如此一般。
原本蕭郎說出這些話來,目的是讓幽魂能有活下去的希望,可他萬沒有想到,結果卻是讓幽魂更加堅定了信念。
“好了,不多說廢話了,你過來吧。”幽魂在笑,好似是一種為自己能解脫而慶幸的笑。
蕭郎本能是抗拒的,但不知怎麽,看著不聞的笑容,自己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朝著他走去,蕭郎不知,這是幽魂用上的手段,隻是以前這種手段的作用,就是讓活人失去靈識,淪為行屍走肉般的存在,直到軀體隨時間消散。
不聞單手虛扶在蕭郎的頭頂,說道:“你已經有師父,所以這次我雖然授業於你,但你我二人仍無師徒名分。”
“蕭郎明白。”蕭郎躬身回道。
他明白,其實這才是對不聞最殘忍的事情,如果他無師無宗,那蕭郎自己完全可以成為天劍門在世的唯一弟子,幽魂不聞哪怕身死,也算是為自家宗門保留了最後一絲香火,真正的死而無憾。
可現在,蕭郎卻是不能拜在天劍門之下,哪怕燕無諾可能沒有盡到一個師父的責任。
這個道理,不聞也懂,所以才有了那句“你我二人仍無師徒名分”。
“我的魂魄之力已然不多,天劍門的三篇精要功法,我隻能擇其中兩篇相對容易的傳授於你,剩下的那本《天劍真解》,還有天劍門的其他法訣,就看你日後的機緣造化了。”
“是。”
“若有機會,還望你……算了,一切隨緣吧,強求不得你。”
不聞最後長歎一聲,整個身形化為一縷白魂,飛入蕭郎體內。
就如同被千萬細針紮在皮膚上,頓時讓蕭郎疼痛難當,可隻是一瞬間,疼痛感便消失無蹤,但這也就意味著,幽魂不聞在世上最後的一絲留存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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