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徒
再看鮑信鮑大公子,率領一千宣武兵丁,兩百名士兵分出囚禁阿黑,那邊還有上百位鐵匠,平日裏以阿黑為首,鮑信也算是膽大心細,生怕兵丁派了少了鎮不住那些鐵匠。
策馬揚鞭疾馳而去,鎮守外城的守衛屁大點兒的官,又麵對殺氣騰騰的鮑大公子,規規矩矩放行了去。
鮑信一路橫衝直撞,生怕福來客棧的那群人逃了去,畢竟要是讓他們坐上船,勢必又得費一番手腳。
待到衝至西三碼頭,卻發現人家不僅沒走,反而大喇喇地在街頭四處“遊蕩”。
特別是麵帶狼頭麵遮的那位,居然還饒有興致的在瓜果鋪旁挑挑揀揀。
還真別說,蕭郎這是第一次吃到司鬼道的水果,雖然他二人如今對司鬼道的肉食已然敬謝不敏,但這裏的瓜果確實滋味不錯,一口下去,唇齒留香,而且長相也不似這裏的人一般各路奇形怪狀的都有,模樣也都下得去嘴。
“好大的狗膽!”鮑信怒不可遏,爆喝一聲。
當即就有五個騎兵策馬而出,殺向蕭郎。
蘇有白一看見這陣仗,老老實實就退到了蕭郎身後,他是斯文人,不好做出直接把人家騎兵撞飛的舉動……
蕭郎則對著阿六和大嘴說道:“一般情況下,對付騎兵一定不能跑,把後背留給對方隻會死的更快,所以盡可能利用附近的障礙物和他們周旋。”
說話間麵前五騎就衝到了蕭郎的近前,卻見蕭郎一個閃身,跳到了旁邊一個店鋪的門沿上。那五騎隻得拉住韁繩。在這條並不算寬廣的磚石路上調轉馬頭。
“那二般情況下呢?”蘇有白倒是問了出來。
“如果你周圍全是平地。沒有障礙物,那就隻能死戰了,反正逃也是個死,還不如留下來說不定能找來一個墊背的。”蕭郎回答。
蘇有白撇了撇嘴,馬戰什麽的,對於修者而言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他剛才之所以問話,是因為實在看不過去蕭郎調戲人家那五位大頭兵。
蒲娘三人在二樓平台上“觀戰”。騎兵自然對付不了他們,何況他們接到的命令也是先擊殺那位帶麵遮的人。
五騎見衝鋒撞不上對方,直接拉弓搭箭,這些騎兵也算是訓練有素,五隻利箭瞬間攢射向蕭郎。
“小心!”蒲娘看得驚呼起來。
可蕭郎是誰,平日裏麵對的攻擊都是飛劍的速度,這些凡人射出來的弓箭實在不值一提,蕭郎一把就給全抓了住,覺得這些騎兵的教材價值已然足夠,隨手就把五箭還擲了過去。然後跳下門沿。
那五個炮灰騎兵隻見直接眼前白光一閃,就突然感到心口一痛。往身下一看,五人皆是胸口中箭,護心鏡、明光鎧都沒能救下他們這一命,腦袋一黑,直接摔落下馬。
五道白光隨即從他們腦袋中飛了出去。
“媽的,你們全給我上!”鮑信大手一揮,上百名重裝步兵舉起長矛、列著方陣,朝蕭郎推進了過去。
一步一震,整條街仿佛都晃動了起來。
平心而論,這些士兵倒是比蕭郎在新手城時遇到的那些兵丁還要精銳一些,可惜,遇上修者也都全無用處,要不是蕭郎想要省著些法力,直接一招極劍過去,哪還用管這些牛鬼蛇神,整個世界都會幹淨不少。
現在這麽一劍一劍砍過去當然要費上不少力氣,主要蕭郎一心要把蘇有白也給拉下水,畢竟沒道理自己在下麵打生打死,他在上麵嗑花生看風景吧。
“啊喂,你在搞什麽!”
眼見蕭郎一個拔劍滑步,竟是把他落腳的高台給斷了去,蘇有白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問道。
“一人一半,不用法力。”蕭郎指了指前方。
這些一聲鎧甲盾牌的重裝步兵顯然是知道對手十分難應付,是少見的武道高手,自然不敢冒進,可換來的結果就是蕭郎和蘇有白之間可以從容對話。
“切,還用得著一人一半麽,老子一個人也可以搞的定。”
蘇有白到底是在這裏待的時間久了,說話間也不由開始帶出一絲市井的氣息,若是往常,這聲“老子”他可是說不出口的。
蕭郎聞言倒是十分驚訝,沒料到蘇有白也有這個能耐。
索性站在了一旁,看看蘇有白怎麽大殺四方。
看到蘇有白提劍衝了過去,蕭郎差點兒沒把下巴都給嚇掉,合著蘇有白不是不懂武技,是一點都不懂啊!
原本蕭郎見蘇有白口氣這麽大,還以為應天書院其實傳授了什麽了不得的武技呢,萬沒想到蘇有白就這麽如一台人形坦克一般碾壓了進去。
這算是什麽狗屁打法?哪有半點武道高人該有的風範?
簡直就是一路平推麽!
這些重裝步兵的鎧甲是厚實,可總歸也比不得歸一劍的鋒利,在歸一劍麵前,這些鎧甲不比豆腐片好用多少,而且蘇有白如果也有四維屬性的話,肯定比蕭郎隻多不少,步兵一矛刺去,能在他身上紮出個白點都算是幸運的了。
待到蘇有白把身前這上百步兵殺盡,他就好似化身成了浴血修羅,在外人眼中那叫一個血腥恐怖,殺意盎然,可蕭郎看的真切,這貨現在的衣服全變成了布片,要不是有鮮血遮掩著,什麽玩意兒都能露了出來。
但不得不說,蘇有白這一手比蕭郎剛才那隨手五箭要讓人震撼得多的多,這恍若不世戰神一般的英姿,讓鮑信連帶身後數百人嚇的齊齊後退了一步。
“你,你是哪來的鬼怪!”鮑信膽寒問道,麵對這麽個力大無窮、刀劍無傷的“怪物”,顯然超出了鮑信的理解範圍。
蘇有白頗有氣勢的話也不說。自顧轉身。走到了蕭郎身前。給蕭郎使了個眼神。
蕭郎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那邊有水桶,待會兒讓阿六再給你拿件衣服。”
要是讓鮑信一方知道“殺神”殺到最後之所以停手不是因為別的,是由於自己衣不蔽體而害羞,真不知他們會作何感想。
反正蕭郎是需要強忍住笑意的。
待到蘇有白整理一番重新走了過來,阿六和大嘴再看向他時一臉的尊敬——原來不是蘇公子沒有一手,而是人家的武功太霸道,自己學不了啊。
鮑信也終於鎮定不下去了。兩排牙齒隻打架,趕忙說道:“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今天這事就算了,山水有相逢,咱們日後再見。”
說著,就要策馬轉身。
“誰跟你是不打不相識,”蕭郎笑了笑,揚聲說道:“既然來了,不妨就再丟下一條命來。”
鮑信這嚇得是一佛升天、二佛出竅,慌忙命令道:“你們。快,給我擋住他們!”
這些士兵當真是悍不畏死。也是由於死一次總比回頭被鮑大公子整死強。
剩下的數百兵丁如潮水一般衝著蕭蘇二人湧來,蘇有白是不願意再戰的,主要是每一次染血也太難受了些,剛想讓蕭郎去,卻看到蕭郎直接一個飛躍跳到了二樓,追鮑信去了。
要不是還顧念著蒲娘三人的安危,蘇有白大可也這麽跑路,但如今的問題是蕭郎在逼他不得不殺。
蘇有白對著蕭郎的背影狠狠地比了中指,隻得橫劍擋在了路中。
再說鮑信,隻恨這馬為什麽不多長兩條腿,皮鞭已然把馬屁股抽得是血肉模糊。
其實蕭郎跑路的速度即便有技能、神通的加持,短時間內也追不上鮑信,可怪隻怪鮑信太心急,大力之下居然直接把**紅馬抽得昏死了過去。
等他再站起身子,就看見蕭郎已然走到了自己身旁。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鮑信臉色倉惶,對著蕭郎說道。
蕭郎拔出星隕劍,想了想,收了回去,又換的一把普通鐵劍出來。
鮑信心焦之下,沒注意蕭郎從哪裏變出來的武器,隻當原本就在背上背著。
“我可以給你錢,給你女人,你要想做官,我保證你能坐上酆都城副將軍的位置。”鮑信說道。
他現在隻想穩住蕭郎,哪管其他,直接封官許願,可實際上副將軍那是需要秦王親自同意的,別說他一個鮑信,就是鮑虎也做不得主。
蕭郎走到鮑信身前,一巴掌把鮑信拍倒在地,而後說道:“錢麽,我不缺,女人麽,你要是能找到比蒲娘還漂亮的,也不會來福來客棧找事了,至於官麽,要是直接能坐上酆都城的將軍,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行,可以,沒問題。”鮑信膽寒之下,哪聽得清蕭郎說的是什麽,估摸著哪怕蕭郎蕭郎說自己相當秦王,他也會說沒問題。
不怪鮑信膽小,實在是因為他清楚,這短時間內連死兩次,對魂力的傷害可是巨大性的,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就在這時,一陣聲音由遠及近,聲音中包含怒氣:“還不快快住手!”
蕭郎卻是送了口氣,喃喃自語道:“你們要是再不來,這戲我還怎麽拖下去。”
“什麽?沒問題,都沒問題。”
鮑信又這般說道,可隨即便失去了意識。
蕭郎,又殺了他一次。
“你是哪裏來的惡徒,居然敢殺我孩兒!”鮑虎怒道:“來人,給我抓住他!”
“且慢!”卻是那司鬼修者說道。
“上使!”鮑虎強壓住怒氣,不甘問道,剛才那聲“且慢”要是胡三庸說出來的,說不定盛怒之下的鮑虎敢一巴掌扇過去:“大家都看見了,他居然敢殺我家孩兒,這個仇,我不能不報。”
“這是自然,殺人償命麽,我懂的,不過麽,”司鬼修者一邊說,一邊向前方呶了呶嘴,道:“不過你先看看那邊。”
鮑虎一怔,轉頭看去,整個人都差一點從馬背上嚇下來。
整個街道。滿是鮮血斷肢。簡直變成了人間煉獄一般。當然,即便是在司鬼道,這樣的場景也不可能多見。
萬幸這附近店鋪的居民早早在鮑信第一次被殺時就逃走了去,要不然就算不被殃及池魚,看到這幅修羅景,也得生生被嚇出病來。
虐殺,赤果果的虐殺,根本再也看不清街道兩旁曾經有店鋪的模樣。都血淋淋地被各種汙物沾滿著。整條通道都好似通往著無間地獄。
蕭郎也愣住了,之前叫蘇有白殺人,他沒任何技巧可言,所以自己染上不少鮮血那是情理之中,被他殺掉的人都幾乎是一擊斃命,也就談不上什麽斷肢殘屍,可如今這個狀況,蘇有白顯然不是在普普通通的殺人,而是肆意殺戮,也就有些出乎蕭郎的預料了。
——總不至於這蘇有白殺多了人之後還會覺醒吧?
蕭郎不清楚。但相對於鮑虎而言,蘇有白的事自然更為嚴重。蕭郎當即飛奔過去,看到了低頭好似沉思模樣的蘇有白,正直愣愣地站在這一片血泊之中。
可蕭郎剛一靠近,蘇有白就好像心生什麽感應一般,突然一劍刺來,這一劍出的極為迅猛,且角度極其刁鑽,要不是蕭郎見狀有異,已然打起了十二萬分小心,剛才那一劍怕是就要中了去。
歸一劍可不是製式鐵劍,蘇有白也不是大頭兵,讓他一劍刺中,便是蕭郎也決計討不得好來。
“蘇有白?”蕭郎說了句,可一眼看見對方雙眼之中再無瞳仁,白慘慘全是眼白一色,蕭郎就算不知道蘇有白這算是走火入魔還是魔障,也清楚再用言語怕是叫不醒他。
萬幸蘇有白一招一式全是武技,並沒有用上法力,蕭郎也見招拆招,在這些人麵前,他雖然早有引來他們的打算,可還沒有暴露修者身份的意圖。
幾乎是瞬息間,蕭郎和蘇有白就交手了十餘個回合,蘇有白入魔了之後就好像被誰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武技突飛猛進,竟然逼得蕭郎不得不連番後退,也是由於蕭郎無法用殺招,用的還是製式鐵劍,而蘇有白招招都往蕭郎要害處刺去。
蕭郎眼見雖然蘇有白跟魔障了一般,但這招式卻還算中正平和,當下微微放下心來,到底身後還有那一幫子人,蕭郎不敢多做耽擱,直接一劍過去繞了弧形,絞飛了蘇有白手中的歸一劍。
這蘇有白到底智商有些下降,應變不足,長劍脫手後居然愣了一愣,蕭郎當即抓住這個空當,一掌劈下,把蘇有白打暈了去,而後將他以及歸一劍拋至阿六身邊,囑咐阿六道:“先把他捆住,捆結實點,防止他醒來後再出亂子。”
“是。”阿六同樣也快嚇傻了,不過好在有蕭郎在,給了他不少的信心。
蕭郎解決完了蘇有白,這才重新趟過這條黃泉血路,走到了鮑虎身前。
鮑虎此刻再不敢說什麽“報仇”之類的蠢話,人家抬抬手都能把整支宣武營給滅了,那就說明同樣隻需要抬抬手,就能把自己也給滅了。
求助似的看向上使,這也是目前鮑虎唯一能求助的人。
卻沒想到這位司鬼修者好像十分欣賞蕭郎,直接開口說道:“這位小友,有沒有興趣拜我為師。”
“上使,這萬萬不可!”鮑虎趕忙說道。
開什麽玩笑,一旦讓他收了對方為徒,那這個仇還怎麽報,何況,不僅是如此,萬一這家夥有朝一日學藝歸來,那他和鮑信還怎麽活?
說不定什麽時候死都不知道,在鮑虎的印象中,修者可都是能千裏之外取人首級的大人物。
“有何不可?”司鬼修者冷冷問道。
鮑虎雖然知道這樣說會引起司鬼修者的不滿,可終歸也隻是不滿而已,假如真收了對方為徒,那以後的日子豈不是要提心吊膽地過?這筆賬鮑虎自問還是算得清楚的,當即說道:“這家夥犯了重罪,按大秦律……”
鮑虎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司鬼修者直接反問:“那你倒是說說,他犯了什麽罪?”
鮑虎本想說他殺了自家的兒子,這總是人贓俱獲的,鐵證如山,可問題是這要牽扯出來,首先是鮑信與人爭風吃醋的狗屁事實在搬不上台麵,其次是鮑信還好死不死的派人囚禁了範阿黑,這要是真按大秦律去辦,也得賠上一次性命,還是屬於需要押送至官城由秦王親自監斬的重罪。
想至此處,鮑虎便說道:“他不顧王法,全斬了酆都城的宣武營,按大秦律……”
“那我要問問,誰看見了?”司鬼修者冷笑一番說道:“我倒是看見這小子把一個疑似凶徒的家夥給製伏了住,人家不僅沒罪,反而有功。”
“這……”鮑信發現自己終歸是把自己給繞了進去。
司鬼修者得理不饒人似得還環顧四周,問道:“那你們有誰看到這位小哥殺人了麽?”
在場中有資格答話的也就隻剩下胡三庸和秦王親信兩人,可問題是這三人之間的關係遠遠達不到為區區一個鮑大公子而強出頭的地步,所以同是搖了搖頭。
“那好,既然如此,這位小友,你可願拜我為師。”司鬼修者再不管鮑虎有什麽想法,自顧問向蕭郎。
蕭郎倒是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地如此峰回路轉,好端端地,不光是這個身份不明的修者要收自己為徒,而且看起來這個修者的身份貌似在酆都城內還很高。
這在人間道幾乎是不可想象的,畢竟,哪家修者也不可能“入世”,即便是皇室所謂的“長老供奉”,大多也都是些不成器的主兒,騙騙世俗人還可以,可遇上真正的道門弟子,連狗屁都不是。
如果說之前蘇有白突然魔障隻是一個小變故,還不能影響大局,那現在這種情況就完全出乎蕭郎本身的計算了,原本他是打算引來酆都城的將軍或是城守來“談談人生”的,一直在酆都城轉悠,還是外城,顯然搞不到什麽大情報。
至於這個可能出現的修者,蕭郎一是沒料到殺了鮑虎的兒子就能把他也引來,二是沒想到他來就來吧,居然還要收自己為徒。
這他喵的開什麽玩笑!
這修者見蕭郎半天沒有答話,卻也不要急,繼續和顏悅色的說道:“我知道你有顧慮,但你不認識我,總該認識你們酆都城的將軍大人和胡城守吧,放心,我不是壞人。”
這句我不是壞人當真說的好似要誘騙蕭郎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