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驚聞

這些時日過去,紫蓋山周遭的玩家大多早已散去,零散一些在這附近有任務的也早就放棄了圍殺蕭郎的打算。

按照道理來說,散人玩家雖走,但土著修者應該是越來越多的。任務【誅邪】已經發布,哪怕十二大天門忌憚著“天鬼邪皇”的實力仍舊在調兵遣將不敢冒失前來,可如今守候在紫蓋山附近的土著數量居然不增反減,蕭郎打眼看去,僅僅剩下不足千餘人,原本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境況全然不見。

就這麽點人,別說震懾,就是連紫蓋山都圍困不完全。

這倒是令人奇怪,難不成這些正道之士突然明白過來,不願意再充當這炮灰的角色?

李淳風倒是孤身一人,李風煥和齊好仁都是不見。見他一手撚著灰白胡須,立於紫蓋山巔,待到萱姬蕭郎出現,這才微微躬了躬身子,說道:“在下李淳風,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這話自然是問向萱姬的。

“你倒真是有膽子過來?”萱姬輕笑。

“前輩有殺人術卻無殺人心,這點淳風還是看得出來的。”李淳風回道。

“那你此番前來總不至於就是來詢問我的名號吧?”萱姬口吻平淡。

“自然不是,前輩若願意繼續以邪皇麵目示人,在下也不會追問。”李淳風說道:“隻不過如今東勝神州所發生的變故,應該與前輩有關而前輩卻還毫不知情,所以特來告知一二。”

“哦?”萱姬眉頭一仰,“說來聽聽。”

“拘鬼門、戮仙宗、如意樓、合歡居四家隱世千年之久的門派,萬魔老祖、黑苗教主、以及三十六路新晉的大聖天妖,除了一個粉骷血魔仍舊不知蹤影之外。想來這些名字前輩是聽說過的。”李淳風看向萱姬。

萱姬臉上卻沒有流露出一絲異色,隻是問道:“怎麽,這些跳梁小醜難不成又出現了麽?”

“當年正邪混戰,人魔相屠,多少人妻離子散,多少百姓家破人亡,神州大地精銳盡失。元氣喪盡,可不是區區跳梁小醜可以惹出來的禍端。”李淳風微微一笑。

“那也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妖、鬼、魔、邪、儒、釋、道七分天下,兩方陣營自然能拚個不相上下。”萱姬淡淡說道:“但如今天下正道雄踞整個大陸,儒釋道三家實力早已今非昔比,妖鬼魔邪頂多算是苟延殘喘了千年而已,什麽拘鬼門、萬魔老祖的,他們幾家沒斷了傳承我就已經覺得他們很了不起了,還能翻起什麽浪花來?”

“非也非也。”李淳風搖了搖頭:“前輩可知,為什麽原本十二大天門興師動眾誓要圍剿紫蓋山,可卻遲遲沒有動靜?”

“哈哈,”萱姬仿佛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你難不成是要告訴我,那七家妖魔敗類還真打了天門一個措手不及?”

“不僅僅如此,”李淳風神色肅然:“前輩是否還記得老十二門?”

“葬劍山莊、雲籙門、神農穀之流我自然是記得。”萱姬說到此處,特意看了眼蕭郎:“千年前那場大戰,他們才是正道魁首。可惜損失也是最慘重的,被如今的十二大天門超越了去,似乎至今都沒有恢複過來元氣。不過底蘊尚在,隻是沒了高手坐鎮。”

“如今其中三家,卦星道、五毒教、非花宮已經叛變出天下正道。”李淳風說道。

“五毒教和非花宮叛變而出倒是情理之中,這兩家本就是亦正亦邪,可卦星道怎麽也會如此?”萱姬稍微有了些興趣。

“我就知道前輩並非常人,果然知道五毒教和非花宮的辛秘。”李淳風說。

“少拍馬屁,”萱姬冷色回道:“神州大勢與我何幹?這天下由正道掌控也好,由妖魔掌控也罷。誰也惹不到我頭上。”

“那倒也是,”李淳風又撚了撚胡須,說道:“無論是儒釋道。還是妖鬼魔,行事全憑自己心意的妖中至邪可是誰都不想招惹的。”

萱姬一怔,隨即冷眼相向:“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隻是剛剛猜到的,看來確實沒錯。畢竟那七家勢力都已重新出世,沒道理千年前的粉骷血魔還消弭行蹤,不,粉骷血魔其實是被後來那些正道給強加上的。”李淳風麵不改色:“我更願意還稱呼您為蹁躚仙子,這紫玄洞照天就是您當年斬下公羽真人而得的。”

萱姬斜著眼睛,似是沒想到居然真的還有人記得自己當年的名號。

“可是您應該明白,此時沒人敢動您,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就如同千年前,您把兩方陣營都得罪了個遍,到了最後,儒釋道三家一統天下之時,就是您被囚禁之日。”李淳風繼續說道。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萱姬問。

“蹁躚仙子聰慧絕倫,到底如何去做您應該比我清楚,”李淳風頓了一頓,這才說道:“不過我此番前來,確實是有一個消息要告知與您,或許您同樣不感興趣,可我想,您身邊的這位公子應該會有些興趣。”

“少賣關子,快說!”萱姬直問道。

蕭郎也是一怔,剛還以為自己就是一個打醬油的貨色,畢竟這兩位老祖級人物間的對話不會有自己一個小小金丹修者插嘴的份,沒想到李淳風居然如此說著。

“葬劍山莊現在被眾魔圍攻,為首的便是卦星道那三家,估摸著公子現在回去,還能給師兄弟收個全屍。”李淳風說道。

“哼,他現在已經被逐出師門,和葬劍山莊再無關係,怎麽,你還想騙他回去助葬劍山莊一臂之力?”

萱姬自是不願意蕭郎去趟那灘渾水,可話音未落,就看見蕭郎禦劍而起,朝著西麵疾飛而去。

“蕭郎,你瘋了!”萱姬沒來得及攔下蕭郎。對著他的背影吼道。

看到蕭郎沒有理睬,越飛越遠,萱姬轉頭怒視李淳風,罵道:“李老兒,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翩躚仙子果然變了,以前的您要殺人時可從來不會多說話的。”李淳風麵不改色,仍舊和言說道。

萱姬臉色鐵青。手中法訣已然捏出。

李淳風卻是不緊不慢道:“千年前您無羈無絆,自然誰也奈何不了您,您也不用顧忌任何人。可是現在,翩躚仙子是否還能瀟灑起來?”

李淳風望了望蕭郎遠去的背影,接著說道:“死一個李淳風不足為惜,當年在下這條命就是仙子給的,現在仙子要拿去,淳風不敢有絲毫怨言。”

“哼,我可不記得什麽時候救下過你。”萱姬嘴中說道。殺意未泯。

“那時淳風隻是一介凡夫,仙子隨手之恩,自然是不屑記得,”李淳風又是對著萱姬躬了躬身,才道:“我隻想告訴仙子,若再演舊事。仙子即便不在意又被封印千年,可您身邊的人呢?您現在可不再是以前的逍遙一人了。”

萱姬臉色前所未有的沉重,捏出的法訣遲遲沒有打出。停了半晌,才緩緩對著李淳風說道:“你滾吧,別讓我再看見你!”

“看來仙子已有了定計,既然如此,淳風這便告退,日後若有差遣,在下定不負當日救命之恩。”李淳風對著萱姬長揖到底,這才悄然離去。

唯留下萱姬一人立於紫蓋山巔,長長歎出一口濁氣。

蕭郎開啟仙羽術,腳踩巽風劍。朝著西方疾馳而去。

天空中隻見一人一劍,在藍天碧影下搖曳出千米長的精光長尾,身下無論高山大河。劍上之人都無心留意,悶頭疾馳。

雖然蕭郎已經不是葬劍山莊的弟子,山莊死活其實與他並無幹係。可掌門風道人待蕭郎不薄,而蕭郎也算是欠下了他一個人情。

不管風道人把自己逐出山莊是自願為之還是迫不得已,這個人情蕭郎一定要還。

更何況,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師父還在山莊之中,就算蕭郎不在意其他人的死活,也不在意葬劍山莊的傳承,可燕無諾,讓蕭郎無法坐視不理。

留在紫玄洞照天這麽些時日,蕭郎早就跟萱姬打聽到了葬劍山莊的方向,此刻自然是不用顧慮其他,一心趕路即可。

隻是以他現在的速度,飛到葬劍山莊少說也得四五日的光景,可等到四五日過後,或許就真的如李淳風所說的那樣,自己隻能給師兄弟們收屍。

蕭郎咬了咬牙,卻別無他法,隻恨自己隻差1點體魄,就是用不上流光星隕劍。

直飛了大半天的光景,仙羽術雖然藍耗不高,蕭郎自己又有不慢的恢複速度,可還是把他的法力消耗一空,速度陡然降下了七八成。

就在這時,身後一道紫色倩影朝著蕭郎筆直射來,待到近前,才發現來人居然是萱姬。

蕭郎沒有在意萱姬不虞的神色,當即嗬斥道:“胡鬧,現在紫玄洞照天可不安全,你也跑過來,那小婉她們怎麽辦?”

萱姬沒想到蕭郎居然敢嗬斥自己,微微有些錯愕,可隨即便惱怒道:“虧你還惦記著小婉,那你怎麽不帶上她們一起來?就算你不想帶上,可總要給她們交代一聲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此行危險之極,我怎麽可能帶上她們?”蕭郎反問。

萱姬說道“既然知道危險,你小子一個人跑過去幹什麽?著急去送死麽!”

“我是異人,不會死的。”蕭郎答。

“哈,”萱姬冷笑一聲:“感情你這麽著急過去,不是為了救人,而是為了陪葬!”

“什麽叫為了陪葬,我當然是要去救人的。”蕭郎立時說道。

“你區區一個金丹修者,能救個屁人,”萱姬嗆聲道:“別說那三家坐鎮的一定有元嬰修者,你就是碰上了個和合、胎息期的,有九條命都不夠死的。”

蕭郎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如此貿然的飛過去,其實隻能是去陪葬。隨即苦澀一笑,對著萱姬說道:“謝謝。”

萱姬乜了蕭郎一眼,道:“謝什麽,謝我讓你意識到自己確實是瘋了麽?”

“謝謝你沒有直接攔我去路,謝謝你沒有把我拉回去,也謝謝你跟我去救人。”蕭郎說道。

“我可沒打算跟你去救什麽人,沒興趣。”萱姬嘟囔了一句。

蕭郎不以為意,他明白萱姬雖然嘴上這麽說,可如果不是想幫自己,早就不知能用多少手段把自己強行拉回洞天裏了。

“可小婉她們怎麽辦,你若不在我實在無法放心。”蕭郎道。

“沒事,我臨走之前都已經布置好,空冥境之下沒人能闖過去,就算闖得過,還有霜兒在。”萱姬回道:“我也替你給小婉交代過了,說我們倆數日便回。”

“真是的,害的小婉替你擔心。下次記住,無論多麽要緊的事,要親自給小婉說明白,她凡事都聽你的,又不會攔著你。”萱姬又開口教訓著蕭郎。

蕭郎點了點頭,萱姬說的不錯,隻不過那時突聞噩耗,蕭郎哪會有心思惦記這些。

“不過話說回來,你就打算用這麽個龜爬的速度去?”萱姬心情突又轉好,調笑著蕭郎:“這要是等你趕過去,還真是得替他們收屍嘍。”

然後便擺出一副你快來求我的樣子。

蕭郎臉色一紅,知道萱姬的意思,可服軟的話實在開不了口。

萱姬看蕭郎左右為難的尷尬神色,當即大笑起來,不再戲弄蕭郎,大髦一揮,便卷起蕭郎向著葬劍山莊急速飛馳而去!

“咳咳咳……”風道人麵色潮紅,口中咳血不斷,強打起精神麵對眼前三人,嘲笑道:“卦星道宓鬆,五毒教歐陽敬,非花宮紅葉娘子,當真是找了個好靠山就不要祖宗了麽!”

那紅葉娘子是一個一身大紅鮮亮之色的妖嬈女子,聞言開口說道:“風道友,你這話可就有些重了,千年之前祖宗們識時務者為俊傑,那我們這些後輩自然要學會良禽擇木而棲。”

風道人身後還能勉強站著的隻剩下兩個男人,中年男子正是女扮男裝的燕無諾,此時臉上青綠之色越發明顯,顯然中毒已深,而那年輕男子開口說道:“你們三家真是好手段,借著強開生死盒之名,將門中長老供奉盡皆派入我山莊之內,待到其餘八家全部離開,才暴起發難……”

“端的是好算計,文羊羽佩服,佩服。”這年輕男子正是葬劍五絕之首的文羊羽,口中說著“佩服”二字,可眉頭之間全是鄙夷。

“鹿台山的葬劍大陣聲名赫赫,威勢難當,我們可不想讓自家子弟白白送死。”卦星道宓鬆言道:“文羊羽,你天份不錯我很欣賞,如果你肯改投我卦星道門下,我保證你……”

宓鬆話還未說話,就聽見文羊羽大笑道:“用上這種拙劣的離間計,顯然你們三家的這番布局不是出自你手。我文羊羽就是敢投你卦星道,姓宓的,你可又敢收麽?”

宓鬆一時啞然,半天說不出話來。

倒是一旁的歐陽敬,實在不耐煩,衝著燕無諾吼道:“燕無諾你死定了,我孫兒的仇,老夫可一直記在你的身上!”

燕無諾平平靜靜,反問了一句:“你有資格來拿麽?”

“哈,那我就要看看,你怎麽一邊壓製噬心蠱,一邊和我鬥!”

歐陽敬說完,抬手一揮,又是一股黑綠之氣飄然而散,身旁紅葉娘子和宓鬆早就服了解藥,自然不懼,見歐陽敬已然出手,兩人當即拔劍而上!